第1章 001.死神，擦肩而過

「大號不太正常，小號的血條也說沒就沒了……」

「好在《永生之塔》這遊戲什麼都會缺，最不缺的就是各種花式死法，於是我抽出些許時間做了點小小的『實驗』。」

「洞府外的碧眼錦水獸是個好目標，可惜……直到那傢伙吃飽喝足再不願看我一眼，還是沒能死掉回城……」

「我在千仞絕壁上一躍而下……」

「我跳進了凡人觸之即化的獄火熔漿……」

「至於洞府外的萬年玄冰潭……我沒敢試。萬一凍在裡面……」

「無敵？不不不，原來還能躲起來低調發育，掛了大不了重頭再來。現在呢？情況更糟了好不好？！」

「你問我為什麼會這樣？事情還要從一年前……好吧好吧，這件事還要從昨天晚上的一頓燒烤說起。」

…………

「據公安部新聞發言人透露，今年上半年全國治安情況繼續向好，各類刑事案件同比下降27.3%，其中普通刑事案件下降佔比70%以上，重大刑事案件同比略有回升。公安部門計劃籌備針對重大案件成立專門行動組，以便更好的服務於維護百姓生命和財產安全……」

「……」

「能源部公示今年上半年工作報告，原定於2035年達到的碳排放峰值已經提前四年實現回調，今年一季度中碳排放量已經達成穩中有降，二季度降幅明顯。能源部將在未來出台一系列新舉措，深化環境保護政策，爭取提前十年完成原定於2060年實現的碳中和計劃……」

電視機里傳來女播音員標誌性的嗓音，連燒烤攤前熱火朝天的喧鬧也不能掩蓋電視機的聲響。

「MD，看TM什麼新聞，一天除了吹牛逼就是說國外水深火熱，結果打個比賽連前三都進不去，一點TM正經事兒都沒有。服務員呢？給我換個體育頻道，我要看《永生之塔》挑戰賽！」

「……」

這話一出，附近喝酒擼串的街坊們都皺著眉頭不滿地瞥向角落裡那一桌，還有那個染了一頭黃毛、正在比比劃划罵罵咧咧的傢伙。

成為場中焦點讓這黃毛男感覺在對面的女伴兒那裡賺足面子，他不僅沒有收斂反而更加放肆，變本加厲的朝正在燒烤爐前忙碌的老闆大喊起來。

正在爐子前忙碌的劉老闆是個四十來歲的胖大漢子，此時正抹著額頭上的細汗朝打包盒裡裝烤好的肉串。一旁正在幫忙備菜的路辰則抬頭看了看這邊，好奇地打量了一番還在用幾十年前陳年老梗博眼球的「古董」，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便換上一臉微笑走了過來。

見走過來的「服務員」是個陽光帥氣的大男孩，那黃毛心中更是不忿，態度再差了三分。

「哎，你！沒聽見嗎？給我換個台！」

路辰不是個好脾氣的，卻知道什麼時候做什麼事。所以這個「正能量PTSD」的傢伙雖然態度很差，他卻還是耐心的解釋道：

「這位先生，很抱歉。街坊們出來吃夜宵就是想離開遊戲一會兒，看看新聞聊聊天，您看要不您直接在手機上看直播，我們這有WIFI、也有充電器……」

路辰說話有禮有節，對面的女孩不想把事鬧大也示意黃毛見好就收，可這一下卻不知為什麼徹底惹惱了他。

「廢什麼話呢，讓你換你就換！」

黃毛一下站了起來，連帶著屁股下坐著的塑料椅子都傳出「砰」的一聲，再次引來了周圍的注意。燒烤攤的大多都是熟客，此時見對方一臉凶神惡煞找麻煩，自然是站在路辰這邊，紛紛出言指責。

那人明顯是第一次來這邊，見狀心裡先懼了三分，怒瞪路辰一眼在他耳邊惡狠狠的道：「行，小子！你遊戲里叫什麼，有種留個ID，咱們遊戲里見！」

「抱歉，我的賬號卡BUG了，想出都出不來，有機會再說吧。」路辰也小聲回道，只是轉回頭時卻朝正在上菜的劉老闆喊了聲：「客人加三十個肉串，打包帶走！」

黃毛聞言一愣，反應過來才知道自己被耍了，可這時再說不是自己點的就沒法解釋剛剛說了些啥，只得在女伴兒面前打腫臉充胖子、恨恨地坐了回去，盯著路辰離開的背影口中罵罵咧咧：

「MD，慫包！」

這種人見得多了心態就能拿捏得死死的，反正「啞巴虧」他都咽下去了，這種口頭上的便宜路辰自然不會多加理會，只是來到冰櫃前取了鮮肉又穿了幾串給送到烤爐前。

「喏，給那桌加的。」

沒多一會兒，劉老闆手腳麻利的裝好幾個餐盒，遞給了一旁幫忙備菜的路辰。

「辛苦了，小路。送完這份兒你就直接回去吧，早點歇著。」

「不辛苦，劉叔。還要多謝你留我在這幫忙呢。」

路辰的感謝是發自真心的，畢竟每天三個小時的工作可不好找，卻能讓他趁著這段時間把大學的第一年學費給攢出來、替老媽減輕一點負擔。

劉叔原本是家小超市的店主，生意冷清到已經有了入不敷出的跡象，後來經路辰提點準備了一些遊戲設備來臨時出租才做起了副業。本來只是想著有棗沒棗打三杆子，卻沒想這副業一下子給他的小超市帶來了源源不斷的客流，反而火熱起來了。

想想也是，出門在外難免有個「急事」，在這個早已不知公用電話為何物的時代里全球大火的《永生之塔》遊戲設備倒是重現了當初BP機一響，就滿世界沒頭蒼蠅一般找公共電話的盛況。

那時的路辰正在尋找打工的機會，在比較了「智能移動設備表面高分子化合物平面處理」和「熱處理有機物質的空間位置轉移」兩個項目的優劣之後，最終選擇了每天晚自習後來劉叔的店裡幫忙。

這不，這份打工的活兒一干就是一年。

這邊劉叔打包好了手上的外賣，路辰也把那黃毛的「外帶」給他送了去，便直接掛上保溫箱送他的外賣去了。

結果他的人剛走沒一會兒，劉老闆就疑惑地撓撓頭嘀咕道：「哎？我拿來擦烤盤那塊家傳老豬油呢？不會……」

想起剛剛路辰多此一舉現串的肉串，又看了看眼神仍舊不善的那個黃毛，劉老闆不禁心中暗笑。

「好傢夥，居然敢得罪后廚，也不知現在的小年輕腦子怎麼長的。」

「這個小路也是，看上去老實巴交和和氣氣的，鬼點子怎麼就這麼多……」

…………

給討厭的傢伙留了點教訓、送好外賣，已是夜闌人靜之時。

路辰步履如飛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午夜才「下班」回家並沒能搞壞他的心情，他雖不喜歡現在的生活卻熱愛生命，每一次點滴的收穫都讓他體會到生命的價值。

絕大多數的家庭在這個時候都已經熄燈就寢，或者熄燈做些別的事情，小區里除了昏暗的路燈已經黑漆麻烏沒了白日的熱鬧。不過熬夜自然是不可能熬夜的，一年前可能還習慣在此時呼呼大睡的人們現在也大多都沉浸在了遊戲的世界中，享受自己的第二次人生。

路辰看看時間，提前半個小時下班讓他可以早點洗洗進遊戲，四捨五入就是個周末假期，也算不錯的福利。

小區的正門在家的反方向，於是為了不繞遠路他作出了一個影響巨大的決定：從圍欄翻出去，抄個近路。

巷子里黑漆漆的，路辰卻沒什麼特別的感覺，畢竟近些年治安還是很好的。

結果……

下一刻，剛走到巷子中段的路辰就覺眼前虛影一閃，隨後整個人就像被一輛飛馳的卡車撞中一般倒飛了出去。

真的就是飛出去的，路辰腦中的反饋清楚的告訴他自己的雙腳離開了地面。

耳中是清晰的骨頭碎裂聲，沿著渾身骨骼經顱骨途徑傳至外淋巴帶動耳蝸的螺旋器產生清楚到詭異的聽覺。

「我靠，不就是一塊肥肉而已。食品安全法最多也就賠1000塊，至於下手這麼狠嗎？」

那一刻，路辰甚至認為這回事自己人生中的最後一個想法。

可是整個身體雖在剎那間失去了知覺，路辰卻意外發現自己的大腦清晰地還原出了被撞飛出去的整個過程，然後直到身體砸進小巷一旁雜物堆才止住跌勢。

這一番折騰下來，他不僅沒有因為劇痛的刺激而昏迷，反而意識更加清晰起來！

那種感覺詭異至極。

耳中充滿了「吱吱咔咔」的骨骼摩擦聲和血液奔流運轉的「汩汩」流動聲，似乎斷裂成碎片的骨骼和撕扯成亂麻的肌肉都有了自己的思考一般，在努力加班工作、自發的進行飛速重組。

還在等待傳說中死前走馬燈畫面的路辰腦中全是小問號，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只覺得自己似乎與死神來了一次擦肩而過。

不，或許還沒有！

當他努力從趴伏的木箱中微轉過頭時，目光卻正對上昏暗夜色中一對陰冷的雙瞳，那裡面蘊藏的陰鷙刻毒和視人命如草芥的興奮，都讓他畢生難忘！

而那個惡魔一般的男人，此時卻輕咦一聲停下轉身離開的腳步，似要過來查看。

路辰心臟跳的飛快，剛剛那一撞的力道和留在自己身上的傷勢，證明了這人不是能用單純的力大、腿快來解釋的。

怪物？超人？還是……閃電俠？總不會是傳說中的輕功吧？

不過不管他是什麼，這個梁子都算是結下了！

這倒不是路辰心大到還沒脫險就開始「記賬」，原因還是他耳中響起的腳步聲和那個惡魔頓在原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