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劍來
喬瑜跑了,
溫今歌還在原地。
光明,
刺眼,
寒涼,
是溫今歌對這個世界的認識。
這裡白雪茫茫,像是在雪原,冷風吹過臉頰,跟刮刀子似的。
溫今歌閉上了眼睛,伸手捧了一把地上的雪,拿在手心搓了搓,雪沒化,像是鹽沙。
就在她正要拿著雪往嘴裡放時,忽然聽到了從風裡飄來的誦經聲、鈴鐺聲、撞鐘聲、木魚聲、道人的吆喝聲、女人的淺笑聲……
溫今歌就這麼坐著,她一動也不動。
有時候聲音也是有生命的,看的是製作者的心情。
偶有幾次溫今歌還能感受到從她臉上擦過去的衣角,棉的、麻的、絲綢的,帶著香火味的、脂粉味的、酒水味的、酸腐味的……
溫今歌靜靜的等著,聲音也在等著,去了又回,回了又去……
若是放在恐怖小說中,這不是鬼打牆,大概就是心魔吧!
她若是觸碰,若是說話,若是睜眼,便算是接招了,就該算作是——
建立聯繫呢?
溫今歌微笑著,待脂粉氣息再度飄過,帕子再度打在臉上,鈴鐺再度響起,她出手了,一隻冰涼的小腳被她摸在手裡。
腳的主人停下了,溫今歌順著光腳摸上去,倘若不知曉她是個女子,這場面著實是下流。
她彈了一把女人腳上的鈴鐺,「好聽。」
「郎君說笑了咧。」女人將腳往溫今歌懷裡送了送,「奴家好冷啊!」
「你過來些,坐我懷裡。」溫今歌想,這真是一個拉近關係的善良之舉。
女人體態輕盈,軟若無骨,那麼大的個子也不知是怎麼縮進她懷裡的,比她老家裡的抱枕還要輕不少,溫今歌覺著自己抱了片鵝毛。
「郎君!」女人喚了她一聲,「郎君怎的不願意看奴家?莫非是怕奴家太丑了?」
「不,你很美!我只是,眼盲心瞎。」溫今歌捂著胸口,說得一臉痴情,「你瞅瞅我這副模樣,宗門中人都罵我一聲病秧子,哪裡配的上姑娘這樣的美人兒!
如今姑娘肯讓我攬在懷裡,都已經是高看了在下的,在下哪敢多想。」
「也許,奴家和郎君一般相貌平平呢?」
「那也只是也許,可惜,我眼神實在不好,怕是見不著姑娘真容了。」
「郎君~」姑娘嗔怪一聲,笑得一臉嬌憨,往溫今歌耳邊吹著氣,「若是奴家有辦法讓郎君睜眼呢?」
「你還冷么?」溫今歌前言不搭后語。
「冷滴。」姑娘似乎是害怕溫今歌生氣,又往溫今歌懷裡去了幾分,溫今歌的手輕輕地拍在她後背上,「郎君懷裡真熱乎,可見是有一顆熱心腸的。」
我又不是死人!心能不熱么!
溫今歌一邊在心裡嘀咕一邊微笑著挑起姑娘的下顎,手也伸進人家外衫里,好一陣上下其手,惹得姑娘笑哼哼的連說了幾句「郎君好壞」。
「男人不壞姑娘不愛啊!」溫今歌負罪感滿滿的嘆息一聲,而後一把扯過姑娘身上的綢子披在身上,她從地上站起來的速度很快,姑娘硬生生的被她「憐香惜玉」的摔在了地上。
溫今歌吸了吸被凍的鼻子,驚嘆道,「哇,雖然薄了點,但還是很暖和的,原來你背不冷真的是因為這件外衫啊!」
「郎君~」姑娘咬牙切齒的微笑著,語氣又嬌媚幾分,她不能和一個看不見她美貌的瞎子爭論:「郎君這是為何啊!這冰天雪地的,人家~」
「你冷么?」溫今歌又問她。
姑娘這次打了個哆嗦,再脫下去,她就真的要被凍死了。
「我冷。」溫今歌繼續不要臉,大發讚美之詞:「姑娘的腿不是腿,塞納河畔的春水;姑娘的背不是背,保加利亞的玫瑰;姑娘的腰不是腰,奪命三郎的玩刀;姑娘的嘴不是嘴,安河橋下的清水。」
姑娘笑了笑,心說這獃子到底還是上鉤了。
不過她萬萬沒想到的是,溫今歌正在思考,因為「不存在」依舊召喚不出,所以她可以盡情的思考。
青紫色的魔氣,她的勾陳劍在使用的時候也會發出焰紫色光芒,也許,勾陳本就是一把魔刀。
那麼,放在聖光裂毀蟒那的劍,有沒有可能一樣呢?
用魔刀來殺魔,算得上一個不錯的設定。
「郎君!哎喲喂,可羞死奴家了,郎君,人家,人家哪有郎君說得這麼好啊!」
這世上的所有雌性沒有不喜歡聽人誇耀自己美貌的,人、妖、魔、神不管嘴上怎麼說,可心裡都逃不過真香。
面前這位姑娘就更甚了,她覺著,她的獵物可算是上鉤了。
「不,你有我說的那麼厲害。」溫今歌幾乎是篤定,「姑娘一娉一笑,舉手抬足,都是我喜歡的樣子。姑娘,在下想唐突了。」
「好呀好呀!」姑娘又覺得自己不夠矜持,繼續掩嘴笑哼哼,「奴家,就是太高興,碰上,碰上郎君這麼一個識趣的。奴家幫郎君治好眼睛吧!」
「眼睛的事不勞煩姑娘費心了,姑娘的美貌在下光是聞聞就滿足了。」溫今歌酷酷的笑,「不知姑娘可有看到在下的師弟?」
「師弟?」姑娘皺眉,他們出來的時候這雪原便只有溫今歌一個獵物,難不成還有一個落網的?
罷了,先將這個收拾了,再去找那個的麻煩。
她應付著,「不著急,郎君先同奴家回去,咱們再慢慢的找可好?」
溫今歌神思一陣恍惚,姑娘以為她是在傷心,挽著溫今歌的手正欲安慰,卻聽她冷不丁道,「你死了多久呢?」
姑娘:……
「需要人埋是吧?」
姑娘:……
「你是魔鬼么?」
姑娘:……
「你們都是魔么?」
姑娘:……
「罷了!」溫今歌長袖一甩,摸了摸搶來的衣裳,「回去是吧?」
「對,奴家。」姑娘不確定她看穿沒有,還打算演戲。
「你出來晚了,若是早,就能看見我睜眼了。」她抬頭望天似在冥想,「現在,就由我來送你回家吧!」
「郎君果然是喜歡奴家的。」姑娘雙手纏在溫今歌身上,發出一聲喟嘆,手指已經點在溫今歌心上,只要用力溫今歌便能在看見她的頃刻間斃命,可她卻聽得被攬著的人開口道:
「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