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邊城動亂
天色忽晚,星辰散落。
秋月想起傍晚小姐說的話,心裡忽然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她猶豫了許久,還是忍不住的跟小姐開口。
「吳小姐是刺史之女,您一再和她起衝突,若是吳刺史記恨為難老爺怎麼辦啊?」
她心裡忐忑不安,委實不敢再往深處想。
書案上的燭火搖曳,余念晚還在畫圖,說什麼要親自給梁小姐設計一套衣裙。
「小姐?您都不擔心嘛?」
「擔心啊。」余念晚想了想,認真的回答道。
「那你還一再……」
「我那位好姐姐如今可是侯府的世子夫人,吳刺史什麼都不顧念,也不敢無視侯府,就明目張胆的算計我爹的。」
這些事情她早就想過,不過余念安如何記恨她,左右余知府都是她爹爹,如果此刻余家出事,余念安不會坐視不管。
更何況余知府在洛城清名在外,朝廷也多有褒獎,吳刺史斷斷不至於為了女孩子家爭風吃醋的事情,做太出格的事情。
「明日按照這個圖樣找裁縫做出來。」
余念晚把好不容易畫好的稿子遞給秋月。
秋月端詳了片刻,「小姐,這衣服和我們平常穿的不大一樣啊。高束腰,裙擺又大了一些……」
「不過著樣子上畫的芙蓉花真真是好看。」
「那是。」
余念晚細想了想,西街的鋪面已經修整完畢,尋一個吉日便可以開張。
她離自個兒的暴富夢又近了一步。
「小姐,您真不給周將軍準備謝禮啊?」秋月臨出門頗有深意的提醒了一句。
「不準備。」余念晚篤定。
「唉。」她嘆息,「那改日去歸還披風的時候,奴婢就要看看小姐您好不好意思空著手去。」
因為種種瑣事,還披風的事情一拖再拖,直到那日余知府匆匆忙忙回到府里。
余念晚才知道就在這幾日邊城的局勢突然嚴峻起來了,鄰國西夷虎視眈眈的盯著洛州,城裡也抓了好幾個細作了。
不過幾日,洛州人心惶惶,大家都心知肚明要打仗了。
西夷新帝登基,局勢不穩的情況下就敢揮師十萬來犯,他們趁機想要一舉拿下洛州,打開缺口,從而進犯大周的其他城池。
「局勢大大的不妙,此次西夷有備而來,恐怕洛州百姓多年的心血就要付之東流了。」余知府痛心疾首,他不想打仗,只想期盼邊境太平,百姓安居樂業。
「爹爹您放心,洛州不會有事的。」余念晚猶豫著出言安慰,畢竟她記得前世之事,她那時都已經七老八十了,洛州還太太平平的呢。
等等,她忽然想起一些傳言,好像就是這場大戰牽連著後來余家滿門抄斬之事。
「夫人啊你帶著兩個孩子去錦州小住一段時日吧,若有征戰,你們……」
余夫人一聽這話,慌得眼淚打轉,「我不走,命人把兩個孩子送走,我陪著你,是生是死我都不能離開你。」
二哥倒是淡定,「爹,男兒讀書科舉是為了報效國家,此刻洛州需要我,我不能走!」
都……不走的嗎?
余念晚腦海中一想起那些冷兵器交戰的畫面,腿都止不住的哆嗦,她可是溫室里長大的花兒,是太平盛世中過來了,如何見識過這些。
但是眼下一家人淚眼汪汪的承諾著死生不離,她也只能硬著頭皮,堅定的立誓,「一家人,不離不棄!」
這邊才互相訴了衷腸,余知府立刻被叫去商議大事。
余念永更是不得了,他直接帶著一些自發組織起來的百姓去了城外幫著百姓轉移進城。
平時不燒香,眼下看著要出大事,余夫人什麼也做不了,只把自己關在佛堂拜佛。
府里上下,難得的安靜,大夥們心思各異。
畢竟萬一城破,像這些官眷府邸都是最危險的地方。
長街人跡寥寥,偶爾見到行人都是行色匆匆,面帶恐慌之色。
沿路重兵巡邏,城外的百姓一股腦的湧入城中。
本身城內戒嚴已經不易,如今又要安置這些百姓,各府衙忙得不可開交。
接連三日,余知府都忙得不見人影。
城中突然湧入一倍的百姓,衣食住行都成了很大的問題。城內很不安定,時不時就會傳出來動亂。
入夜,家家緊閉門戶,人心惶惶。
原本安靜的余府,忽然鬧了起來。
余念晚在睡夢中被嚇醒,一激靈掉下了床,她也不管其他,披了件衣服就衝去了前院。
難不成是西夷人打進城來了?
「夫人,您不能去啊!」丫鬟小翠緊緊的抱著余府的大腿,院里的丫鬟小廝跪成一團。
「您若是出城去尋老爺,那小姐怎麼辦?」
「要是少爺回府見不著您呢?」
幾個跟在余夫人身邊的老嬤嬤苦苦哀求,不肯讓她深夜出門。
余念晚忙跑上前,「娘,您這是做什麼?」
「晚兒。」余夫人見到她衣衫不整的過來,頓時又開始心疼自個女兒。
「你爹爹他失蹤了!」
到底是生死不離的情誼,余夫人一說起老爺,幾度哽咽,眼淚一直在眼眶打轉。
「您別擔心,爹爹不會有事的。」
余念晚抱著她,輕聲安慰。
「可是是你爹帶著梁捕頭和師爺一起出城安置百姓時出現暴亂,你爹爹他不見了。」
「梁捕頭帶人找了一下午了都不見人影。」
「娘,天色晚了,找不到人也很正常,您先回房間好好歇息,明天早上爹爹一準平安回來。」
余念晚哄孩子一般安慰她,見到她情緒有些緩和,才讓人把她送回房間歇著。
眼看著就要入夏了,夜風竟依舊寒涼。
她裹緊了身上的披風,仔細盤問了今日發生的事情。
原來今日余知府帶著捕快出城,結果遇到西夷細作動亂,他眾人走散,行蹤全無。
西夷隨時都可能大軍壓境,大戰一觸即發。
像這種風險巨大,又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一向都是余知府身先士卒。
他不怕危險也不怕辛苦,張口閉口都是百姓安危。
余念晚看著漆黑如墨的夜色,心中委實不安。
長街上一片寂靜,隨處可見流民棲身在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