凈化

早晨滅境的小鎮，沒有其它境域的朝氣蓬勃，有的只有又僥倖活過一天的慶幸和對安定生活的嚮往。沉寂的小鎮連叫賣聲也無，雖然有先天護持，但邪靈實力龐大，殺之不盡，被邪靈拖著疲憊而死的先天前輩太多，滅境的每一寸土地都浸染著守護者的鮮血。

劍子仙跡和流照君雖然早就知道滅境有邪靈為禍，但萬萬沒想到竟然已經影響至此，連貧民百姓都無法安穩度日。

「邪靈當真該殺！」劍子仙跡看著死氣沉沉的鎮民，握緊了手中的茶杯，粗劣的茶水不能說是難喝，讓人飲之不下，但與此景象同飲，真是讓人難以下咽。

「邪靈中也有向善之輩，不能一概而論。」流照君雖然心中也很贊同，但想到日後的卧佛一枕眠，他也是邪靈出身，卻成了滅境掌輪，而且苦境也不乏棄惡從善之輩，只能說的委婉了一些。

「但畢竟少，跟珍稀動物一樣。」放下粗劣的陶杯，這陶杯已經算是這家客棧比較好的，能招待客人的茶具了。這裡邪靈肆虐，連生活都成問題，更不用說製造好的用具度日了，劍子仙跡也不是貪圖享受的人，但看到這種景象，心中還是不免有些難過。

深吸了一口空氣，劍子仙跡忍不住還是嘆了一口氣，「這些邪靈實在討厭，不僅殺人，還污染環境，這滅境可以說是我見過環境最惡劣的境域了。這裡還是有先天大能護持的，竟然還有邪靈之氣瀰漫空中，真是令人作嘔的氣息。」

流照君放下碗筷，這飯菜實在難吃，對他這種愛美食的人來說，實在讓人難以下咽，想到系統曾經給的一袋種子，當初只說神秘，沒說用途，要說凈化空氣，還是植物最在行。

從落灰的包裹角落取出一枚種子，流照君細細打量，這就和普通的種子一模一樣，沒什麼區別，系統莫不是耍了他，隨便給袋種子就當獎勵吧？

「你在看什麼？不就是個種子嗎？有什麼特殊之處嗎？」劍子仙跡看著流照君手中的種子，本來還有些好奇，但一看就是個普通種子，就失了興趣，「你不會想種樹改善環境吧？就這污糟的空氣和土壤，普通的植物都難以生長。」

「這種子有些奇異之處，不如找個地方種一下，看看到底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反正也是別人送我的，種一下也不會有什麼事，還能比現在更糟糕嗎？」流照君提議，總要試試不是？系統應該不會在這上面坑他才是。

「好吧，反正還有時間，我們去外邊。」劍子仙跡點頭同意，起身正打算結賬，但摸了摸錢袋，重新正襟危坐，「玄君啊，還是你結賬吧，我們還要快點去約定的地方等梵天呢。」

看到劍子這副表情，流照君還有什麼不明白？不可思議地看了劍子仙跡一眼：「不是吧，我記得雲石前輩臨下山前給了你不少盤纏，這都沒了？」

「咳咳咳，昨天晚上我出門逛了逛……」劍子仙跡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這裡晚上有什麼可以逛的？」一到晚上，這小鎮就連人聲都沒有，家家戶戶都閉門不出，生怕突然冒出個邪靈，劍子是逛了個啥？

「哎呀，別問了，問就是又濟貧了唄。」劍子仙跡無賴一笑，「再給點錢傍身，順便結一下賬唄。」

流照君看了看自己背包：1111金。唉，自己其實也沒富過，以前劍三里的金，全都給自己拿去拍賣裝備了，如今的這些大部分還是師尊給自己的零花錢。但和劍子一比，自己也算富人了。

「1金，愛要不要。」丟了一塊金子給劍子，劍子仙跡興奮地接過：「1金？我沒看錯吧？這麼有錢？我身上還沒有身帶超過1金的時候呢。」

「我也沒錢，要省著點用。去，結賬。」流照君起身走出客棧，說是客棧，其實和民宿沒什麼區別，整個鎮子上就只有這一家客棧，還只有兩層樓，房間更是只有五間，再沒有見過比它更簡陋的客棧了。

「好的。等等我！」

兩人來到約定的地點，沒見著梵天的人影，是他們來的太早了。渾濁的空氣中充斥著邪氛死氣，實在讓一直與師尊居住在苦境的靈山秀水之中的流照君無法忍受。

當初穿越之初就在叢林之中，空氣清新，之後師尊生活的地方又是高聳入雲的世外桃源，廖無人煙，到了道境更不用說，道境是四境中生活環境最優越的。此時滅境的污濁氣息就連前世的世界都比不上，每呼吸一口都感到嗓子有種火辣辣的感覺。

「看看這種子有什麼奇異的地方。」隨手將種子丟在地上，用腳踩進泥土之中，澆了一點水，流照君手掐法印，用道家法訣普降甘霖，促使種子快速生根發芽，只眨眼間，綠色嫩芽就已經破土而出，迅速長成一棵小樹苗，然後又是幾息時間，長成了一棵等人高的小樹，綠瑩瑩的葉子長滿枝頭，在滅境這環境中顯得分外可愛嬌嫩，給人一種生機勃勃的感覺。

「也沒什麼嘛……」劍子仙跡看著樹，繞了一圈，沒發現有什麼不同之處，「你是不是被騙了？」

流照君也仔仔細細看了看小樹，看了又看，然後看了一眼系統標註：凈化的樹苗。你再聞聞，空氣是不是清新啦？

啦什麼啦，系統還會撒嬌了。

流照君再次催生樹木，這次，這棵小樹像是通靈了一般，渾身一震，熒熒點點的綠色靈光從樹上震出，周圍一丈空氣一下就清新了不少。樹下也開始冒出了小小的幼苗，生機勃發。

「不是，我想說，玄君啊，這種子也太神奇了吧？世界上還有這種樹？」劍子仙跡繞著樹轉了一圈，驚嘆了一聲，「我是發現了，你總能拿出不少神奇的東西，卦預乾坤是，這種子也是，真不知道你從哪兒找來的。」

「別問，問就是自己以前的東西，我也不知道哪兒來的。」流照君摸了摸樹，現在滅境就差這種樹，邪靈將滅境環境惡化，普通人能居住的地方越來越小，只有將邪靈的老巢狠狠打擊一下，然後改變滅境壞境才不是難事。

「你還有這種種子嗎？」劍子仙跡有些手癢，也想種一棵。

「給。」遞了一個種子給劍子，自己種的時候想的是這裡空氣好糟糕，不知道經過劍子的手會種出什麼來。

劍子仙跡按照流照君教他的方法，同樣種了一棵樹，可是這次卻不是那種可以凈化空氣的樹，反而是棵只有巴掌大小的小樹，小巧可愛，樹上長著金燦燦的銅板，當然，這不是真的銅錢，只是葉子長得像銅錢。

「噗嗤，我說劍子啊，你這麼窮的嗎？連種樹都想著要錢？」流照君看到了這棵樹，忍不住笑出了聲。

劍子也看著這棵樹，愣了好一會兒，回過神就直接人道毀滅了：「意外意外，這是意外，快忘記它！」隨後又若有所思，「這種子能根據心中所想種出不同的植物，當真神奇。要是能妥善使用，肯定能發揮大作用。」

「嗯，沒錯，若是尋找珍貴的藥材，不知道能不能及時長出？」流照君又試了一粒，但這次卻是沒什麼用，長出的人蔘除了個頭大，藥力還是按照年份來，這剛剛種成的連一年藥效都沒有，純粹是個假藥。

「看來這個方法不行。也是，世上從來不能不勞而獲。」劍子仙跡並不特別失望，這種情況也算情理之中，因果輪迴，有因有果，世間能出現這種子，已經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了，要是還能憑空產出奇葯，豈不是太看不起那些千萬年一出的靈藥了？

「但也還好，若是想要，又有足夠的時間，等得起，慢慢培養也無妨，至少減少了尋找珍奇藥材的時間，畢竟有些靈藥可遇而不可求。而漫長的等待時間對於我們這種先天來說，完全充足。」劍子仙跡又補充了一句。

「算了，還算有些用。」流照君本就不指望什麼，站在樹邊看了看樹，「樹木本就凈化空氣，這還算正常，只是將效用提高不少而已，不算太離譜。」

當梵天匆匆趕來時，還隔著一段距離就看到兩名道子坐在一顆小樹下打坐。黃沙漫漫的平原上突然多出了這樣一棵生機勃勃的樹，本就很是吸引人的注意力，而在滅境，突然在死氣繚繞的地方能長出來的樹，自然絕對是不普通的。雖然遠遠看著這棵樹並無什麼神異之處，但一接近，梵天馬上察覺了這塊地方的不同：「此處邪氛被凈化了，兩位道友，是這棵樹的原因嗎？道友冒昧一問，你們還有這種樹苗嗎？」

流照君早在梵天到來前就和劍子商量好了，這種子對他們來說也不是什麼重要之物，能幫助到滅境自然是極好的，也不算毫無用處。於是直接拿出一小袋種子交給梵天，說了一遍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項。

梵天接過種子，鄭重道謝：「或許在二位看來這種子並非什麼重要之物，但在滅境卻是極其珍貴，多謝二位慷慨，梵天必承二位的人情。」衣袖一揮，本著不浪費的原則，連地上的樹也連根拔起，收進衣袖中的儲物空間，「走吧，吾好友慈航渡已在前方等我們了。」

三人直接化光，盞茶時間，就看見前方不遠處黃沙滾滾，一看就是有人那裡在激戰。

邪氛聖氣激蕩，邪法掌氣縱橫。在一眾邪靈中間是一名白髯老者，周身浩然聖氣環繞，掌法招式清正平和，精神爍爍，慈眉善目，要是不看周圍邪靈的慘狀，真會讓人誤認為是個和善的老爺子，但事實卻是一招一片邪靈爆體消亡。

「邪魔歪道，當誅！」還在不遠處的梵天一看好友被圍攻，原本就高個八個度的聲音一下子又高了八個度，目光中怒火高熾，宛若金剛再現，先前與劍子仙跡兩人交談時的溫和完全不見，上手就是絕招：「大梵聖掌！」

「轟」金燦燦的佛手印當空罩下，落在地上時，震得大地一陣顫動，掌下邪靈非死即傷，哀鴻遍野。

看著眼前此景，本就被梵天突然出手驚了一下的劍子，當即一滴冷汗滑下臉龐，轉頭看向身邊的流照君，眼中充滿著震撼和疑惑：佛門高僧都這麼暴力的嗎？

流照君早就知道梵天絕對不會是個好說話的人，你當邪心魔佛的外號是白來的嗎？所以挑眉看了劍子一眼，你才知道佛門的大師暴力嗎？

再次看了看身前已經衝下去干翻一大片邪靈的佛門大師，劍子仙跡以往對佛門的認知整個兒刷新了一遍：這絕對不是昨天我認識的高僧，現在收回昨天說的好說話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