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
儘管這樣,每日里還是有一些人因為忍受不住天冷或跪太久,而暈過去。
可景祺澤怎麼也沒想到,在第三天的時候,收到了程曦暈倒的消息。
景祺澤急忙站起,發瘋似的跑向女眷跪著的地方。
程曦已經被轉移到殿內,景祺澤連忙進去,看到大行皇帝幾名遺留下的妃嬪都在此處,一名太醫正在給辰溪把脈。
景祺澤強忍擔心,放輕腳步,以防打擾到太醫把脈。
良久,太醫放下了程曦的手,景祺澤立馬問道:「她怎麼樣了?」
太醫笑呵呵的道:「太子莫要擔心,太子妃好得很,她已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只因一時疲勞過度才暈過去的,等她醒來以後,多吃點清補的東西就可以了。」
景祺澤聽到程曦沒事,剛要鬆口氣,一時又聽到她已經懷孕,竟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惠太妃驚呼:「呀!懷了兩個多月,那是坐床喜呀。」
祺太嬪也說道:「是啊,真是好福氣,恭喜太子了。」
淑太妃也笑道:「總算有件好事了,皇室可是很久沒添新孩子了。」
七嘴八舌之中,景祺澤這才慢慢有了實感----他要當爸爸了!!
一陣狂喜湧上心頭,他上前握住程曦的手,其他人見他這種情狀,都識趣的先走了,而沉浸在狂喜中的景祺澤,根本就不關心這些。
他笨拙地把頭靠近程曦的肚子,想聽聽那根本不存在的心跳聲,咧開嘴傻笑。
他希望這是個女兒,一個像她的女兒。
程曦醒來后,也很高興,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裡面竟然有一個小生命,在茁壯成長。
景祺澤說道:「從明日起,你就不要過來哭靈了。」
辰溪搖搖頭:「不行的,我要是不過來,會遭天下人話柄,也會讓你很為難。」
景祺澤只得無奈的道:「那你注意著點,不要再跪的這麼實誠了,每次跪個十幾分鐘就過來走走,喝口水,吃點糕點什麼的。你現在懷孕了,沒人敢說你的。」
程曦點點頭,她其實也有些后怕,以後真該注意一點才是。
喪禮程序繁瑣複雜,每日都要跪來跪去,好在往後幾天,程曦都比較注意,偷著休息了幾次,就如景祺澤所說,她現在懷孕了,兼之身份尊貴,根本沒人敢說她。
喪禮期間,眾大臣又勸了幾次景祺澤登基,總讓他推脫了。
推託一兩次很正常,別的皇帝登基前也是,總不能自己爹一死,立馬急吼吼地登基,失了風度。
可像景祺澤這樣,一直推脫的卻有些問題了,不過他現在是大老闆,大家也不好說什麼。
一直到梓棺進了皇陵,景祺澤才寫了封禪位詔書,說自己自從父皇去后,思念成疾,現在身體很虛弱,擔當不了大任,便退位讓賢給寧王的兒子劉星河。
配合著他這幾天,時不時就用內力逼出來的吐血暈倒形象,眾人都覺得他說的合情合理。
劉星河:……就挺突然的。
…………
十六年後。
上京城最高最氣派的酒樓臨風樓上,一名容貌俏麗的少女憑窗遠望,聽到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傳來喧囂的鑼鼓聲。
她凝目望去,只見遠處幾個人騎著高頭大馬,身上也似乎掛著彩緞,緩緩策馬行來。
少女向屋內大喊道:「爹爹,娘親,快出來,哥哥到啦。」
景祺澤一臉笑容地走了過去,說道:「在哪裡?我看看。」
程曦一臉不贊同的跟著出來,斥責少女道:「瑤兒,你都十五歲了,這樣咋咋呼呼的像什麼樣?」
景幼瑤吐了吐舌頭,隨即又拉著她爹道:「在那裡呢,看到了嗎?騎在第一匹馬上的就是。」
景祺澤自從十多年前,把自己的兒女改回姓景,說是紀念亡母,這是沒惹朝程非議,彈劾的奏摺上了不少,奈何皇帝有心包庇,但凡這種奏摺,一率和稀泥帶過,這麼多年過去了,朝臣已經習慣,反正無緣皇位,愛叫什麼叫什麼吧。
景祺澤目力比她更好,自然早就看到了,卻故意逗她說:「看不太清,是第一個,我怎麼看著倒像第二個。」
景幼瑤道:「哥哥是狀元,肯定是第一個,後面兩個長得那麼丑,哪裡會是哥哥呢?」
辰溪點點她的額頭,說道:「離著那麼遠,你怎麼知道別人丑不醜?亂說話。」
景幼瑤不服氣的道:「本來就是,他們不可能會比我哥哥好看,按我說,哥哥才該是探花才對。」
程曦失笑,說道:「按你這樣說,敢情中個狀元還不好啊?」
景幼瑤皺起秀氣的眉頭,有些糾結的說道:「也不是不好,就是覺得哥哥這樣的品貌,才配得上探花郎,不過狀元名次又高一點,哥哥的才華確實好……」
辰溪聽她吹哥哥的彩虹屁已經聽習慣了,面目表情的轉過臉去,看向那緩緩走來的三匹馬。
清俊少年坐在高頭大馬上,一下就吸引了大家的眼光,不少小娘子把手上的絹帕往他身上丟,他始終微笑以對,氣質溫潤如玉。
帶他走到臨風樓樓下,抬頭往上看去,果然看到幾張熟悉的臉孔,一抹開心的笑容從他臉上綻開,如春日融雪,端的是風神如玉,惹得圍觀的小娘子臉紅了一片。
景幼瑤朝他揮手,一邊喊著:「哥哥」,一邊將手中的綉帕朝他身上扔去。
那修帕飄飄搖搖的,差點飄到旁的男子身上去,被宋昀修眼明手快的抓住了,忙放進自己懷裡,同時眼神不贊同的瞪了景幼瑤一眼。
景幼瑤吐吐小舌頭,從窗邊縮下頭去,不敢再看。
遊行的隊伍很快就走過了臨風樓,景幼瑤這才探出頭來。
程曦說道:「已經走遠了,你現在再看,能看得了什麼?」
景幼瑤不在意的說道:「沒事,我待會進宮去看。」
景祺澤不樂意了,問道:「你進宮幹嘛?今日可是鹿鳴宴,到處都是男子,你去幹嘛?」
景幼瑤道:「我去看著我哥呀,他這麼好,萬一被別人抓去做女婿就糟了,再說了,幼琳和幼琅也會去的,我跟在她們身邊,不打緊的。」幼琳和幼琅是劉星河與崔瑾之的女兒。
景祺澤笑道:「這有什麼糟的?這樣你就多了個嫂子,我和你娘也不用辛苦到處物色人家,這不挺好嗎?」
程曦則是直接道:「不許去,你忘了今天晚上,我們約好了和你佩瑜阿姨家,蘅姨家一起吃晚飯嗎?」
景幼瑤道:「鹿鳴宴又不會開一天,下午的時候我和哥哥一起回來就行啦。」她說著人已經跑遠了。
程曦無奈的看向景祺澤道:「看你把他寵成什麼樣子了,一點女孩樣都沒有。」
景祺澤摸摸鼻子,又不只是他一個人寵,可是他不敢觸程曦眉頭,說道:「那什麼,我先去找一下柳城絮,今晚的宴席的香料沒有了。」
說著,他走出了雅間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