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7章 月亮離不開天空再旺盛的雜草也需要泥土的營養
何添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勸說,試圖說服厲謹行。
這些話里,有一開始他編排好的,但說出來后,感情動容,越說越多。
他以前站在厲謹行的角度,認為顧晚秋是個大罪人,如今他以一個旁觀者的視覺去看待他們的這十幾年,分開了十年,在一起十一年。
一人今年三十二歲。
一人今年三十三歲。
他們雙方都有錯,促成這種局面的,絕對不是顧晚秋一個人就能做到的。
如果當初厲謹行沒有因為報復顧晚秋,更換她和顧朝東的dna檢測報告,顧晚秋也不會想要離開。
她一消失,顧朝東開車去找人,路上發生意外出了車禍。
車禍是怎麼造成的,可能是那天霧太大,路太滑,又下著雨。
當然,也不排除是他每晚服用的葯……
顧朝東死後,厲謹行接手了顧氏集團,一年後,他找到顧晚秋並把她接回海城。
那個時候的顧晚秋驚艷的漂亮,籠中鳥不符合她那張臉,最差也得是只金絲雀,在厲謹行看來,顧晚秋就是他的月亮,不然當初訂婚的時候也不會送她一套「月亮」的婚紗。
他恨月亮忽然照亮他黑暗的世界,卻高高掛著沒有任何作為。
但月亮漂亮的光輝是他嚮往的,他想要那個獨屬於他的月亮,只照著他的那束光。
更準確的來說,他一己之私,想讓那不屬於他的光成為他的所有物。
但其實什麼月亮什麼光,都是他想象的,一個殘缺的童年,讓厲謹行想要得到救贖,想擁有一個完整的歸宿,當時離他最近的只有顧晚秋,因此他把顧晚秋幻想成了那道可以救贖他的光,可以把他拉出深淵。
扭曲的心理,讓他慢慢愛上了,這個傷害他的女人。
說什麼要折磨顧晚秋,放了她是便宜她了,其實還是……捨不得。
……
最了解厲謹行的人,就是他身邊最親近的人,比如認識了他十多年的周毅和何添。
何添說了這麼多,他不可能沒有一丁點反應。
何添似乎把他心裡最醜陋的一面,硬生生地刨出來擺在他眼前讓他去直視,去承認。
他自願做狗,他自作自受,他和顧晚秋沒什麼兩樣,物以聚類,他們都是自私自利的人,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
他斥責,顧晚秋不該利用兩個無辜的孩子。
他當初不同樣是藉助兩個孩子去接近顧晚秋的嗎?包括這次把思延關在地下室里一整晚,為的就是讓顧晚秋後悔,陷入自我譴責當中。
「你真的不用繼續報復她了,沒有好結果的……老大,你聽我一聲勸吧,讓她滾,滾得遠遠的,沒了你和宮擎的庇護,失去依靠男人的她,在外只怕最簡單的生活都無法自理,不用你親自動手,她的下場就很凄慘,你也不用對兩個孩子隱瞞。
那五年沒她是怎麼過的,現在你們一家人就怎麼過……
只不過是沒了一個顧晚秋,生活照樣繼續,在我看來,這才是最正確的軌道,放了她也是放了你自己……你總不能一輩子和她糾纏在一起……」
一輩子,可笑的是,出了這麼多事,厲謹行還是想著和顧晚秋一輩子,哪怕永遠不痛快,互相糾纏,折磨,他也想的是一輩子,誰也別想放過誰。
他是很痛,和顧晚秋在一起的時候,他少有快樂,小心翼翼的試探,就算正常在一起,也是他盡量去順從她,怕惹她不高興。
認識顧晚秋後,他已經不會正常地去愛一個人了。
「我話已經說到
這個份上了,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你說清楚,不要裝啞巴。」該說的和不該說的,他這次都全說,他平時雖然話多,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一次性說這麼多話。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沉默了很久的厲謹行,終於開口了,抬眸瞬間他的眼神變了,舌面貼著自己的上牙齦,把情緒和唾液一同往喉結下壓,試圖將心裡那股燥亂的情緒給撫平。
「如果……我說,我還是無法放她離開呢?」
厲謹行這樣的回應早在何添預想中,如果僅憑這幾句話就能把厲謹行說服,那厲謹行也不會深陷其中二十年了。
「你是捨不得她嗎?」
厲謹行沒有回答何添這句話,他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遠處落在地上的風箏。
昨晚下了一場雨,思延綁在樹上的風箏,最終沒能熬過風吹雨打,斷了線落在泥坑裡,那面印著雄鷹圖案的風箏被泥水覆蓋,變得破破爛爛。
「我以前把顧晚秋當做天上的月亮,但其實她不過是地上的泥,而我……也不過是一株雜草……雜草最大的優點是生命力頑強,但也必須是根扎在泥里才能獲得生命。」
哪有什麼捨不得,無非是沒習慣沒了她的生活。
就在何添以為厲謹行依舊固執不打算放過顧晚秋以及他自己的時候。
厲謹行話音一轉,「何添……謝謝你為我想了這麼多,你說得對,有沒有她,日子照樣過,那十年我不也過得好好的嗎?你說的這些,我都會好好想想,感情這種事誰也說不清,大抵是,積怨太深壓過了緣分,又或許是緣分太淺了……」
何添喉嚨一堵,厲謹行把他的話聽進去了,他應該高興才是,可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泛起一股酸澀,那股酸澀升到喉嚨那兒后就轉變成了苦意。
「我去看看思延。」何添還是不放心,厲謹行雖然說他會好好考慮,但他對他偏執到變態的心理還是不放心。
所以,他打算藉助思延,讓思延知道所有的真相,這可能會傷到他,但他別無他法,這是目前為止,他所能想到最好的方案。
只告訴思延,瞞著思續,一是,思延作為哥哥承受力比較強,二是,傷害一個孩子總比兩個孩子好,思延為了照顧思續的心靈,應該也不會說出去。
「他在三樓,你去吧,我就不去了,他現在應該害怕見我。」
「你對他做了什麼?他會怕你?」何添昨天接到消息,只知道顧晚秋跳窗,一條腿被扯斷三處地方,卻不知道,思延經歷了什麼事,厲謹行對這兩個孩子做了什麼。
只怕沒那麼簡單,不然一向以厲謹行為傲的思續不會那麼的怕他。
再說了,思延身體一向很好,能讓他躺著輸液,僅僅只用了一晚……這一晚,思延到底經歷了什麼?
「思延偷鑰匙給顧晚秋開窗,顧晚秋跳窗,為了讓他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讓他認錯,我把他關在了地下室里一晚上。」
「什麼,你怎麼把他關在地下室里,他才六歲啊。」哪怕是何添,也覺得離譜的地步。
如今徹底冷靜下來,厲謹行也知道自己昨天衝動了,如果昨晚何添在這裡,還能攔一下他。
「思延不該偷鑰匙,但他的本意是為了讓她媽媽開心,就這麼簡單,你什麼都不告訴他們,他怎麼能想到這麼多,而你明知道是顧晚秋利用他的善良,可你還是選擇用這麼嚴厲的方式去懲罰他,地下室是人呆的地方嗎,多黑多冷。」能不生病才怪。
厲謹行太狠了。
最終,還是牽連到了無辜的孩子。
「我做都已經做了,不這麼做,他能長記性嗎?這次之後,思
延思續就算想幫顧晚秋,也得好好掂量一下承擔的後果……」他並沒有認錯。
「除了兩個孩子,顧晚秋也得到了相應的代價,她永遠都是怕痛不記痛,那麼這次我就讓她多痛一點,痛久一點,讓她再也不敢利用兩個孩子。」
厲謹行說的這些話,語氣還算平靜,但單拎出來,每個字都帶著殺氣。
何添手撐著辦公桌:「你對她做了什麼?」
顧晚秋那條腿斷了三處,加上身體還有毒,這段時間有她受得,他不希望厲謹行再對顧晚秋做出什麼來。
那個女人,如今就像風中的火燭,經不起什麼折騰,他真怕,顧晚秋還沒來得及走出這裡,她就已經毒發身亡死在這裡了。
那樣的畫面,他光是想想,就寒毛立起。
現在的厲謹行夠瘋了吧……要是顧晚秋死在這裡,他知道給他解毒的人,是顧晚秋拿命來換的,那他只會比現在更瘋!
「也沒做什麼,只是讓醫生不用管她,她自己跳下窗的,就算變成殘疾人也是她應得的。」
「你不讓醫生給她治腿?她不是身體很差嗎?能熬過去嗎?」
「今早醒過來了,精神好得很,而且她還恢復記憶了……」腦子裡浮現出顧晚秋說的那番話,厲謹行垂著眼眸,面無表情,「我看她,是連止痛藥都不需要用了,所以今早我就讓醫生那邊給她斷了,今天誰都不能進去看她。」
那得遭多大的罪,何添心涼,如芒刺背,光是聽著厲謹行說的這些,他寒毛就已經立起來了。
顧晚秋體內的毒素,現在是初期,就足以讓人疼到吐血,現在加上跳窗受的傷,就算是他也熬不過去,顧晚秋怎麼熬?
厲謹行嘴裡所說的「精神好得很」只怕是「迴光返照」
何添看向厲謹行,說他在意顧晚秋吧……他對她又這麼狠,說他不在意,他自己也說他捨不得她。
何添看了他兩秒,皺著眉,什麼也沒說。
「你不是要去看思延嗎?去吧,他現在說不定已經醒了。」
何添「嗯」了一聲,在這裡他明顯能感覺到一股壓抑的氣氛,無論是厲謹行,還是別墅里工作的人,臉上好似都覆蓋著一層假面。
這麼大的一個房子,這麼多的人,可卻難以感受人情的溫暖。
這樣的地方何添都不願意多呆,更別說思延思續他們了。
明明之前來這裡的時候,不是這個樣子的。
何添轉身,再要出去的時候,厲謹行忽然說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感覺你現在有些關心顧晚秋。」以前的何添,看不慣顧晚秋,一副巴不得她早點死的心態。
但是今天……不,是最近,何添主動問起顧晚秋的次數太多了。
何添心裡咯噔了一下,他彷彿聽到了自己心跳加速的聲音:「不,我最關心的是思延思續,現在多了個小隨,我只是不想看到三個孩子變得跟我們一樣。」
何添和厲謹行有著同樣的經歷,兩人都經歷過家暴,不過,家暴何添的是他的媽媽。
父母之間的恩怨,牽扯在無辜小孩身上,以前,他覺得思延思續過得還算幸福的,可是現在,他在他們身上看到了他當初的影子來……那個,他快要忘掉的自己。
思延思續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他不想兩個孩子成為父母感情的犧牲品。
何添說完這句話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一次,厲謹行沒再叫住他。
此時,厲謹行在想什麼,臉上又是怎樣的表情,都不在何添想的範圍內。
他現在需要給厲謹行一個安靜思考的時間,倘若他
還有點良知,還想成為一個合格的父親,對兩個孩子還有一點父愛,那他就該知道自己應該做出怎樣的選擇來。
你可千萬別讓我失望啊。
厲謹行再怎麼說也是他敬佩了這麼多年的人,他不想讓厲謹行變成他最討厭的那一類人。
何添直奔三樓去看思延,思延現在還睡著,臉上帶著不正常的紅暈,嘴唇很乾,整個人看著就像打了霜的茄子,焉了吧唧的。
藥水還在輸,流動的很慢,剩的不多,預計在十分鐘就能流完。
何添走過去,站在床頭,摸了摸思延的額頭,燒已經退下來了。
就這一碰,思延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的那一瞬,明顯眼裡帶著恐懼,在看到是何添后,眼睛里的恐懼才慢慢散去。
「何……何叔叔……」思延的嗓音沙啞的是厲害,似乎含著風沙,每說一句話,嗓子那裡,就被磨的很疼,就連再普通不過的咽口水,都覺得難受。
「你嗓子是啞的,就別多說話,你現在渴不渴,想喝水的話你就點頭。」
思延點頭。
何添拿杯子接水,試好溫度后,才送到思延嘴邊。
思延只是感冒,並不是殘廢了,能動,就是發完燒後身體有些軟,廢了一陣勁兒才坐起來靠著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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