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下山
山腳下，入口處，有兩對人馬對持著。
一方是拿著農具，身著破爛衣服，臉色枯黃的百姓；一方是穿著兵服，拿著長刀長槍，站的筆直的士兵。
燕昭然穿著男裝，戴著維帽，一派悠閑自在走到兩方中間。
「莫大夫！」
「莫大人！」
雙方雖然不知道穿著男裝的燕昭然是誰，但都發現了站在燕昭然身後的莫語。
燕昭然聞言，看了身後的莫語一眼。
沒看出來呀，莫語美人兒的聲望還挺高的。
莫語沒理會雙方的呼聲，而是向燕昭然走近一步，以守護者的身份站在燕昭然身旁。
燕昭然看到莫語這細微的動作，眼中笑意一閃，看向身後的向宇。
霍家軍這時也看到了向宇，一位看起來是領頭的人，對著向宇瞪了一眼。
然後繼續對著莫語開口說話：「莫大人，霍將軍在後方軍營處，麻煩莫大人來醫治霍將軍。」
燕昭然聞言，開口道：「莫語，傷患為重。」
說完，又轉頭看向寒山鎮的居民，安撫道：「各位大爺大娘，兄弟姐妹，有什麼恩怨，等我們把傷者救治好了再說。」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鎮民們嚷嚷著。
燕昭然看向他們，開口道：「就憑我一聲令下，霍家軍就會把你們全部拿下。但同樣，只要你們放下武器，我們雙方就可以和平解決。」
寒山鎮的村民聽到燕昭然的話，又見燕昭然穿著華貴，氣質矜貴，明白此人地位定是極高，又想到他們剛剛有誤傷了這裡的將軍，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都默默看向鎮長。
鎮長也是聽了別人的意見，頭腦發熱，就帶著鎮民過來了，一時沒了主意，馬上看向給自己出主意的人，一臉遲疑的問：「宋先生，你覺得怎麼樣。」
燕昭然見此，嘴角一勾，隨著鎮長的視線看向這位宋先生。
宋啟看著瞬間把自己賣了的鎮長，嘴角抽搐。
見眾人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宋啟腳步一抬，走到燕昭然面前，開口道：「這位公子，我們相信你說的話，而且，我們並不是有意傷害霍將軍的。」
看著眼前這位身穿破舊衣服，卻難掩儒雅氣質的俊美書生，又看了一眼書生身後的淳樸農民，燕昭然心底咦了一聲。
看起來這位是大隱隱於市的一位「軍師」人物呀。
燕昭然聞言眉梢輕挑，開口道：「行，相信就行。」
「紫涵，你和向宇帶百姓們找個合適的地方稍等，我和莫語去看看霍將軍。」
對著紫涵吩咐過後，抬眼看向士兵的領頭人。
霍山一直注意著燕昭然，雖然此時疑惑這位大人是誰，但看莫語對她如此恭敬，便明白此人地位崇高。
「屬下霍山，請兩位大人跟屬下來。」霍山行了一禮，轉身在前面帶路。
燕昭然跟著霍山，透過氈帽，看到被雪壓塌的房屋，以及正在鏟雪的士兵。
燕昭然心下一動。
大雪，百姓，偷襲，壓塌的房屋……
將這些串聯起來后，心中有些明了。
在燕昭然思索中，幾人走到一處臨時建造的營帳門口。
跟著霍山走進去，就看到一位年輕男子靠在椅背上，嘴角上揚，掛著滿不在乎的微笑。
「莫語，你怎麼來了？」霍澤看見莫語眼睛一亮，就要下床。
「你給我躺好別動！」莫語眼神一凜，呵住霍澤，迅速走到床邊，打開醫藥箱，拿出一瓶藥粉，看也不看霍澤，拿著藥粉就往霍澤腰上的傷口撒去。
燕昭然跟著莫語，走到床邊，這才看清楚這位霍將軍。
裸-露這上半身，古銅色的肌膚上面有些傷疤，再往上看，精瘦有力的腰，漂亮的八塊腹肌，不羈俊美中帶著點痞氣的臉。
嘖嘖，是個美男呀～
燕昭然心底嘖嘖兩聲。
看了小說誠不騙我，古代真的遍地美人吶。
霍澤身為將領，對人的視線很是敏感，見燕昭然一直盯著自己，銳利的視線猛的看向燕昭然，像是能通過維帽，看到燕昭然的面容一樣。
燕昭然勾起嘴角，咦，霍將軍這麼敏感呀～
這邊燕昭然和霍澤對視著，像是通過眼神打了一架，那邊莫語已經手忙腳快處理好了霍澤的傷口。
莫語包紮好傷口，就開始收拾醫藥箱。
霍澤看見莫語弄好自己的傷口，又看了眼站在她身後的燕昭然，忍不住開口責問：「莫語，他是誰？你怎麼帶著個男子來到我的軍營？」
燕昭然聽著霍澤帶那明明是質問，但卻帶著濃濃委屈的聲音，瞭然的看了眼莫語。
咦，看起來這位霍將軍對我們莫語美人兒有不一般的感情喲！
在莫語還未來得及開口說話之前，燕昭然走進莫語，從後面樓住莫語的細腰，又仗著自己比莫語高出半頭，將自己的下巴抵在莫語肩窩上，對著霍澤挑釁的說道：「你猜，我和語兒是什麼關係？」
霍澤看著摟著莫語腰的男子，一下氣紅了雙眼，在兩人還未反應時，速度從床上竄了起來，使著拳頭就往燕昭然臉上砸。
燕昭然眼中驚訝一閃，沒想到霍澤脾氣這麼大，竟然不顧身上的傷口就要打自己。
在思緒間，燕昭然身形一動，右腳往後撤了一步。
但霍澤凜冽的拳風還是將燕昭然頭上的氈帽掀開。
霍澤再使一拳，追著往燕昭然身上招呼，但在拳頭就要抵達燕昭然心口時，霍澤看清了燕昭然的容貌，一下子愣住不動了。
燕昭然剛做好防禦的姿勢，就看到好像傻了一樣的霍澤。
「娘娘，你沒死？！」
「霍澤，你敢！」
莫語和霍澤的聲音同時響起。
燕昭然一怔，馬上反應過來自己的氈帽掉了，看了眼彷彿收到衝擊般的霍澤，又看了眼一臉怒意的莫語，燕昭然有些心虛的撓了撓自己的下巴，乖乖站好。
霍澤看著活蹦亂跳的燕昭然，又看向莫語，不敢置信的開口道：「莫語，到底怎麼回事？」
莫語擰著眉頭，看了眼霍澤因為劇烈運動又出血的傷口，沒好氣的開口道：「你給我躺好，沒看到傷口又崩開了嗎？你是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嗎？」
霍澤被莫語罵的一愣，反應過來，立馬笑嘻嘻的開口道：「莫語，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開心的霍澤，像地主家的傻兒子一樣，被莫語扯到床邊按到床上，又重新拆掉白布。
燕昭然舌尖頂了頂上顎，明白闖禍的自己，這次乖乖的移動到不遠處的木椅上，像個小學生一樣坐好，沒過一會，又像是沒骨頭般的趴在圓桌上，無聊的玩著瓷杯子。
霍澤視線一瞥，就看到悠閑自在的燕昭然，眉頭一皺，開口道：「莫語，娘娘到底是怎麼回事？不久前海公公不是說娘娘自盡了，現在，娘娘身死的消息都該在上京傳遍了。」
莫語聞言，頭也不抬的開口道：「廢後燕昭然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是燕家三小姐燕昭然。」
霍澤一怔，馬上反應過來，咬牙道：「莫語，你瘋了，欺君可是要殺頭的大罪！你不是要嫁給自己的心上人的嗎？你怎會做出這樣的事？」
莫語聞言，身子僵硬了一瞬，冷冷的開口道：「我的事，應該和霍將軍沒關係。」
燕昭然表面在玩杯子，其實早被那邊兩人的說話聲吸引了注意力。
此刻聽到霍澤的話，忍不住插嘴道：「霍將軍，要說欺君，現在知情的你，也有欺君之罪。你也可以現在就傳消息到上京，說我燕昭然沒有死。」
霍澤聞言，剛想開口說話，就看到莫語拿了把匕首低著自己的心口，彷彿自己只要說了要上報，就能把自己當場殺了一樣。
看著一臉冷漠無情的莫語，霍澤心中留下了悲傷的眼淚。
「莫語，你就這麼不相信我嗎？為了你，我也不會把娘娘活著的消息說出去的。」霍澤委屈巴巴大開口。
莫語冷著眼看了眼霍澤，淡淡的開口道：「你剛剛還想傷害主子。」
霍澤聽著莫語嘴裡對燕昭然稱謂的變化，心中一跳，看向燕昭然。
燕昭然單手支撐著下巴，一臉看好戲的望著兩人。
霍澤勾起嘴角，眯著眼睛，有些諷刺的開口：「莫語，你認這個廢後為主了？」
莫語聞言，眉頭一皺，剛想開口說話，就被燕昭然打斷。
「霍將軍，你可以看看，莫語認我為主，到底值不值得！」燕昭然鎮定自若的對上霍澤銳利的視線。
霍澤輕笑起來，「那我倒要看看，你一個自身難保的廢后，如何當得了莫語的主子。」
兩人對峙著，而後同時笑了起來，像是達成了什麼協議一樣。。
莫語見此，收了匕首，然後沉默的給霍澤將傷口再次包紮。
燕昭然喝了口茶，想到外面的那些百姓，看向霍澤，詢問道：「霍將軍，營地外的百姓是怎麼回事？又怎會傷到你？」
霍澤眉頭一皺，沉著臉道：「受傷這事不怪他們，也是我自己大意了。要說他們為何聚到營地門口，還不是因為淮州官員的不作為。」
燕昭然眉頭一挑，看向霍澤，「哦，怎麼說？」
霍澤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大雪之前，淮州這邊就鬧了旱災，百姓們本就收成不好，賦稅過後，有些家裡連口吃的都沒有，靠著村裡相鄰的救濟，本以為熬過冬天就好，沒想到又來了雪災。
雪災壓塌了房屋，有些村子里的村民，還沒來得及呼救，就被壓在底下，挖出來以後，屍體都凍成冰塊了，一碰就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