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離家出走
譚晏晏伸手攬住他的脖頸,低聲應了一聲。
溫言抱著她一路將她送上花轎,轉身騎上高頭大馬,一路浩浩蕩蕩的往溫家衚衕去。路過溫府的時候,溫憶寒聽著外面的動靜,問道:「外面誰家辦喜事兒?」
他被拘在書房這一方小院子里,六七年沒有出去過了,每日吃齋念佛,有時候跟伺候他多年的老奴說上一兩句話。
老奴原本不敢跟他說實話,但是今天早上,他收到了宮裡送來的喜宴,琢磨著這事兒應該能說。
「公爺,今個兒,是咱們公子大婚,娶的是譚相府的七小姐。」
溫憶寒愣住了。
「言兒大婚?他從邊境回來了?」
老奴低頭默認,以為他會發脾氣,沒想到他竟然大笑起來。
「溫家又回來了!我們溫家,又回到京城來了……言兒,他不愧是我溫家子孫!」
「宮裡送來了喜宴,老奴給您擺上!」
溫憶寒很高興,等喜宴擺上之後,獨自一人坐在桌上,伺候的奴才給他倒一杯酒,他就喝一杯酒,直到把自己喝醉,趴在桌子上。
外面鑼鼓聲熱鬧非凡,他只能自己一個人喝他孫兒的喜酒。但是他高興,高興溫家終於重新站起來了!
拜天地的時候,溫良恭跟秦蓮心兩個人不住的擦抹眼淚,他們能等到今天也不容易。
將新娘子送回新房,溫言出去招待親朋好友。
胡嚶嚶趁機遛進新房,把屋子裡伺候的人都趕出去,兩個人抱著一壇酒喝了個痛快。
有熟悉的人在這兒,譚晏晏也不緊張了,也可能是借著喝酒掩飾心裡的緊張,然後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胡嚶嚶自覺闖禍了,出來門,趕緊抱上在宴會上蹭吃蹭喝的薛汐出了門,薛汐手裡還抓了只雞腿。她還抽空交代她一句。
「別把油蹭到娘身上!」
薛汐直接把雞腿塞到她嘴裡,她啃了一口,母女倆回到客棧,薛臣正靠在窗戶邊上喝茶。
「咱們走吧。」
薛臣看她賊兮兮的樣子,問道:「去哪兒?」
胡嚶嚶把薛汐啃剩下的雞腿又啃了啃,給倆人擦了手,說道:「四海為家。」
薛臣狐疑的看著她問道:「你是不是去私會老情人,被人家媳婦抓包了?」
胡嚶嚶瞪著他。
「私會什麼老情人?」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對言敘傾余情未了吧,你的老情人還有很多,要我給你一一列舉嗎?」
胡嚶嚶繼續瞪眼,不服氣道:「我都不知道我還有老情人?有本事你一個一個說出來!」
薛臣眼皮都沒抬,把薛汐抱起來放在腿上。
「莫雲對你有意思,還有那個江寒應,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你軍中還有兩個,叫什麼來著……魏廷瀚跟池敏,還有呢,我記不得名字了。」
胡嚶嚶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瞪眼看著他說道:「你別看咱們現在孩子都有了,你又沒娶我,男未婚女未嫁,我跟別人什麼關係,你也管不著!」
她越想越生氣,「我現在就把你踹了,再去找一個!」
見她是真的生氣,薛臣的氣勢立刻就軟下來了,心想算了,自己媳婦兒,還是哄哄吧。
但他又拉不下臉,最後只能看著胡嚶嚶氣呼呼的出了客棧。
胡嚶嚶現在街上看向二樓,他還真不著急?
薛臣嘆了口氣,背上包袱抱上娃,趕緊追出來。街上哪裡還有胡嚶嚶的人影。薛汐的小手指指向一旁的巷子里,兩人進了小巷子,胡嚶嚶正靠牆站著等他們。
「我錯了,不該這麼說你。」
他還從來沒有把她氣到離家出走過,胡嚶嚶見他給她台階下了,順手抱過薛汐,哼了一聲:「知道錯就行,咱們走吧,出去行走江湖、浪跡天涯!」
薛汐拍著小手,覺得很好玩。
承宣十二年,言敘傾收到一張溫朝全版的輿圖,輿圖上每一個地方的地名、每一條山脈,每一條河流都標註的很清楚。
看著這一副輿圖,胸中頓覺開闊。這幅輿圖很大,足有一面牆大,言敘傾命人將輿圖掛在御書房的牆上,手中拿著放大鏡仔細去看。
「去宣帝師,譚相、溫侯爺,以及各部尚書!讓他們也來看看咱們的疆土!」言敘傾難以抑制心中的激動,「去把大皇子也叫來!」
十里在他身邊伺候,長安跟著言亦辰。這幾年,方清歡又生了一兒一女,後宮一直空置著,人人皆羨慕帝后之間的深情。
言亦辰聰慧懂事,被他親自帶在身邊教導。
「兒臣參見父皇。」
「微臣見過皇上!」
言敘傾回頭,看見溫言跟言亦辰同時趕來,一進門,溫言的目光就被牆上掛著的輿圖吸引了,言亦辰也驚嘆,只是面上始終綳著。
言敘傾嘆了口氣,他這個兒子跟他小時候一樣,喜怒不形於色,將來會是一個很好的帝王。但是小小年紀缺乏該有的童真和快樂。
「這輿圖是……」
言敘傾收回思緒,重新將目光落在輿圖上。
「是她送回來的。當時離開的時候,她說要替我去看看我的江山,她真的做到了。」言敘傾到桌案上拿起了一本厚厚的航海日記遞給溫言,「她真的出海了,還整理出了各地的居民、地形和氣候特徵。」
溫言接過來翻了幾眼,看見其中夾著一副胡嚶嚶畫像,畫像底下留著薛臣的筆跡。他敢肯定,那位薛少主肯定是故意的。,用這種方式來挑釁情敵,真是幼稚!
言敘傾也笑笑,解釋道,「得不到的東西永遠是最讓人惦記的,薛少主這是在報復我。」
溫言將航海日記合上。
「是皇上的容人之量令人佩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若真容不下他們,他們又能逃到哪裡去呢!」
「你什麼時候也學會阿諛奉承這一套了。」
正說著話,方仲宣跟譚相併幾位尚書大人先後趕到,對著這幅輿圖先是驚嘆又是讚揚,言敘傾突然覺得沒意思,留下他們在御書房看圖,給溫言使了個眼色。
兩個人從御書房裡出來,言敘傾提起一件事情。
「前兩天,譚相跟我說了一件趣事,我說給你聽聽。」
兩個人默契的往御花園方向走,一邊走著一邊聽他說道,「說是南召縣縣令宋安志這個人,為官的時候喜歡收禮。有一天他收了當地鄉紳蘇富一千兩銀子,回去藏在床頭的柜子里,每天睡覺的時候都要把銀子拿出來數一數再放回去。」
「結果有一天晚上睡覺前,他數了數銀子鎖起來,結果第二天去衙門的時候,發現衙門的案桌上放著一枚十兩的銀錠。他的銀子天天數,每一枚銀錠他都認識,銀錠上還有他的牙印兒。」
「當時就嚇得他揣著銀錠回到房間里又數了一遍。加上他手裡那枚,一枚不多,一枚不少。」
「奇怪的是,柜子上的鎖一直鎖得好好的,鑰匙他貼身帶著,他以為是自己身邊的人嚇唬他,暗中調查了許久,什麼也沒查出來。嚇得他一直提心弔膽,從此以後辦案兢兢業業,再也不敢收禮了。」
「這是第一個例子。」言敘傾繼續講第二個例子,「第二個人跟他差不多,只不過第二位是清化府的知府,也是一樣的貪污受賄,甚至還鬧出過人命官司。他也是晚上睡覺的時候抱著他貪污來的金子睡覺,結果第二天,他連人帶床的被人搬到府衙門口,他竟渾然不知。」
「等他醒來的時候,府衙門口很多老百姓圍觀,大家都知道他貪污,普通百姓們戲稱他是陳金蟾,意思是只進不出。恰好那天朝廷派去的巡查路過,將他人贓並獲,一舉拿下。」
「此後這樣的事情就在各地上演,一個接著一個官員受到警告,程度雖然各有不同,但是方法卻是一樣的。」
溫言聽得神奇,問道:「這是誰幹的?」
言敘傾抿唇不語,他突然一拍腦門,「這不會……也是她乾的吧?」
「我不知道。」言敘傾一開始也以為是她乾的,直到後來,有兩個地方同時發生這樣的事情。
「其實這樣也是好事,江湖中人如果也參與到監督百官的行列,我們就會輕鬆許多。」
溫言瞭然說道:「確實,不管怎麼說,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遠在千里之外的順寧府,胡嚶嚶快氣死了,她跟薛臣順著蛛絲馬跡找到順寧府的時候,那個死丫頭早就竄沒影了,她的氣沒地方撒,就朝著薛臣。
「這個死丫頭小小年紀,膽子卻不小,竟然敢離家出走!還一走就是半年沒音訊!我小時候可乖得很,這個死丫頭鐵定是隨你!」
薛臣無辜的很,不過不能跟媳婦反駁。
「你說的都對,我們還繼續找吧。」
胡嚶嚶氣得往街邊一坐。
「不找了,讓她瘋去吧,反正她比咱們兩個有天分,別人也欺負不了她!」
胡嚶嚶沒有帶孩子的經驗,從小對薛汐的培養就是吃喝拉撒玩兒跟練功,別的事情都好商量,但是武功是必須要練的,不管颳風下雨都得練。
她要是不聽話,就進行男女混合雙打,力度絕對比她小時候訓練的力度大。
就這樣,薛汐還是撿了空遛走了,說明差不多能出師了。
「她才幾歲,你放心讓她自己走嗎?萬一要是遇上高手……」
她放心,薛臣還不放心呢,胡嚶嚶豎著耳朵挑眉,給他使了個眼色。
街上幾個衣衫襤褸的乞丐正圍著一個小公子,問那個小公子要錢,小公子不給,乞丐們就一擁而上,準備強搶。
胡嚶嚶覺得這個畫面有點熟悉,那小公子看起來有點功夫,但是估計是沒見過這個陣仗,一不防備,被一個乞丐推倒了,其他乞丐一擁而上,把小公子護在懷裡的荷包搶過來。
胡嚶嚶手裡捏著一枚石子,還沒出手,就見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娃娃從房頂上跳下來,衝過去喊道:「住手!你們一群大人欺負一個小孩子算怎麼回事?」
乞丐們掂量掂量荷包的重量,打開看了兩眼,正嫌棄裡面的錢少,冷不防又有一個送上門來,還是個長相頗為秀麗的女娃娃。且先不論她有多少錢,把她賣了也能賺一筆。
於是一個看起來像是領頭模樣的乞丐站出來,說道:「小女娃娃,你有多少錢也拿出來吧?」
胡嚶嚶手裡握著石子,坐在一邊沒出手,還拉著薛臣也不讓他出手。
薛汐一點也不害怕,抬起一腳先揣在為首那人的肚子上,一腳把人踹得向後摔了個屁股蹲,在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又是一腳踹向為首那人的腦袋,兩腳把一個成年男人踢得眼冒金星,鼻血直流。
「老大!」
其他乞丐一擁而上,薛汐從地上跳起來,勾住一個乞丐的脖子,轉了一圈,呼啦啦的轉著圈的把乞丐們踢得各個鼻青臉腫。
「死丫頭,你找死!」
一個乞丐手中握著匕首衝上來,薛汐畢竟年紀小,力度不夠,一招沒把人踢暈,等人家反應過來亮傢伙的時候她就落了下乘。
胡嚶嚶手中的石子甩手丟出去,打在拿著匕首的乞丐的手腕上,那人手腕直接被石子打穿,匕首掉落在地上。薛汐一腳將那人踢開,順手奪過他們搶來的荷包,拉著在一邊發獃的小公子,撒丫子就往胡嚶嚶這邊跑。
「娘,有人欺負我,你得救我!」
那些乞丐們賠了夫人又折兵,豈會善罷甘休,一股腦的圍上來。胡嚶嚶剛皺了皺眉頭,那邊薛臣就一臉嫌棄的把圍上來來的乞丐們一掌振開。
看著摔了一地的乞丐,小公子驚訝的張大嘴巴。
「還不快滾!」
等乞丐連滾帶爬消失在街上之後,胡嚶嚶一把揪住薛汐的耳朵。
「娘,疼疼疼!」
「你長本事了哈,敢離家出走了?你不是躲著不敢出來嗎?你出來幹什麼?」
「疼……爹你救我!」
旁邊的小公子噗嗤一聲笑出聲來,薛汐惱道,「你笑什麼?早知道你這麼沒良心我就不救你了!娘啊,你看我好歹也是助人為樂,你就放過我吧!」
「姑娘別誤會,我只是想到了我爹娘,我犯錯誤的時候,我娘也是擰著我的耳朵教訓我,我也是給我爹求情,這沒什麼,不丟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