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 7章 少年天子

第6章 第6 7章 少年天子

「倭赫是誰,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幾位輔臣要抓他呀!」聲音低低的。

畢竟現在的我是靠著赫舍里芳兒這個小身軀混飯吃的,事關我爺爺索尼,我當然要問一問。

鰲拜縱是有千萬個不是,索尼和蘇克薩哈總不至於昏了頭吧!不可能平白無故地進大內抓人?!

小皇帝心底一明,回眸望住我,眼底的光芒有些難以言語,頓了頓,卻沒有回答什麼,只是笑了笑,轉過身去,看向蘇茉兒,說:「你去!傳敬事房管事的來,我要問話!」

蘇茉兒見小康熙臉色好轉,微鬆一口氣,反而定下心來,強自勸慰道:「今兒個晚了,再說敬事房也未必知道原委。明兒個早朝,你問問幾位輔臣,看他們是怎麼個對答。」

小玄子負手而立,揚起頭,眼神沉沉地變化兩下,似是思索了一番,終究點頭答應。

——

當晚,我是在慈寧宮就寢的。

燭火已滅,明黃落下,睡在錦繡床榻上的我輾轉反側,良久良久都未能入眠。

這個時空並沒有因為我的介入而變得唯美如夢幻,殘酷的宮廷鬥爭依然擺在面前。

我呼延青兒只想著穩穩噹噹地過快活的日子,卻並不想扭轉時空,試著改變什麼。

而且。

我更多擔憂的是另一個時空的爸爸媽媽。

我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以為我已經死了。

如今雖然為名門之後,身處皇宮大內,有小皇帝和太皇太后罩著。但就像臨睡前,蘇茉兒姐姐溫言相勸的那番:格格年紀尚小,天真爛漫,不知宮廷之爭,在宮裡為人處世,必須三思而後,如履薄冰,慎之又慎,圖一時口快,難免會招來口舌之災。」

唉。

想著想著,滾燙晶瑩的淚水竟不自覺地爬了滿腮。

從什麼時候起,我這麼容易掉眼淚了。

在這個沒有電腦,沒有電燈,沒有手機,沒有電視的古代,一夜竟比一年還似漫長。

第二天五更時分,我從飛機失事的噩夢中驚醒,簡單地梳洗了一番,便披上斗篷,挑著燈籠,去乾清宮找小皇帝,沿途一片昏暗,幾處燈火闌珊。

小玄子已經自行打好了辮子,見到了我,先是詫異著挑眉,然後會心地微微一笑,卻並沒有過多言語,引著我來到了庭院中。

似乎是一夜沒有睡好的緣故,他的眉眼間神情有些萎頓,但起床后照例在庭院中打了幾圈「布酷」。

滿族人把打拳習武叫做布庫。

我一蹦一跳地鼓著掌,跟著他出了一身熱汗,煩惱早跑得乾乾淨淨。

不出半柱香的時間。

蘇茉兒招小玄子進去,和幾位小宮女給他料理好了衣裳,又有敬事房的人來請聖駕,肩輿也已備好。

小皇帝匆匆忙忙地用青鹽水漱了漱口,胡亂吃了兩口點心,跟我寒暄了幾句,便命起駕乾清門。

打從順治帝在位的時候,便立下規矩,皇帝必須每日召見大臣,順治自己也是身體力行的。諸皇子每日四更便要起身,親送父皇御朝,然後各歸書房,所以早起已是康熙自幼養成的習慣了。

待到乾清門,正是寅時二刻。小康熙見以康親王傑書為班首,下面一溜兒跪著鰲拜、遏必隆和蘇克薩哈。資政大臣索額圖懷中抱著一疊文書躬身立在三位輔政大臣身後。

兩排御前侍衛,穿著鮮明的補服,腰懸寶刀,鵠立丹樨之下。

用眼掃了一下,見曹子清垂首站在末尾,只不見了倭赫等四人,小皇帝心下不禁又是一陣火起,竟不等人攙扶,霍地肩輿上從躍了下來,甩手進殿便居中坐下。

接著蘇克薩哈挑起帘子,傑書、鰲拜、遏必隆和索額圖魚貫而入,一字兒跪下。

奏章的節略照例由索額圖稟報。

索額圖一邊讀,一邊講給康熙聽,足足用了一個時辰。

玄燁一邊聽著,一邊玩著案上的一柄青玉如意,盤算著如何開口問倭赫的事。

他瞟了一眼下邊,見蘇克薩哈悶聲不響地伏在地上,遏必隆不住用眼偷看鰲拜。鰲拜早就聽得不耐煩,仰起臉來截斷索額圖的話:「你只管讀,誰讓你講了?皇上難道不及你聰慧?」

索額圖忙賠笑道:「回中堂話,這是太皇太后原定的懿旨。怕皇上聽不明白,特意讓我講一講。」

鰲拜不等他說完便說:「這些奏章,廷寄早已發出,何必羅嗦那麼多!」

小康熙見索額圖臉上有些下來,岔開話頭,淡淡問道:「索額圖,你父親的病怎樣了?」

聽見皇帝問他父親的病情,索額圖忙跪下磕頭回道:「托主子洪福,今早看來痰喘好了些。」

「嗯,回去替朕問候他。」

「謝主子恩。」索額圖忙叩頭回奏。

鰲拜見小皇帝沒有話說,便說:「皇上如無聖諭,容奴才等告退。」說罷便準備起身。

玄燁將如意輕輕放下,笑了笑,斜睨著他:「忙什麼,朕還有話要問───這倭赫,西住他們一向在朕跟前當差,朕看還不錯,為了什麼事昨日輔政派人將他們拿了?要怎樣處置他,朕倒想聽聽。」

按照祖制,未親政的皇帝處置政務,是全權委託輔政大臣的,每日會奏其實都是官樣文章,聽一聽就罷。現在小玄子突然要查詢這件事,遏必隆覺得有些意外,先是一怔,叩頭答道:「啟奏皇上,倭赫、西住、折克圖、覺羅賽爾弼擅騎御馬,在御苑裡使用御用弓箭射鹿,大不敬!昨日臣等會議,已將其四人革職拿問。現在內務府拘押待勘。至於作何處分───"他思量一下,眼帘垂得更低,接著說:「輔政尚未議定,待臣等會商后再奏萬歲。」

鰲拜輕哼一聲,對遏必隆的這個回答很不滿意,但遏必隆一向與自己委蛇相屈,也不好怎樣。想了一陣,他終覺憋氣,於是抬起頭來冷冷說道:「皇上尚在幼沖,此等政事當照先帝遺制,由臣等裁定施行!」

話音未落,小皇帝拍了一下龍榻,突然問了一句:「難道朕連問都問不得?」

一句話問得幾位大臣個個倒噎氣,只好俯首不語,鰲拜氣結,臉色鐵青,良久后,他訕訕一笑,說道:「照祖訓,皇上尚未親政,是不能問的。不過此次事關宮掖,不妨破例。」

「鰲中堂的意思是朕只許問一次,下不為例咯!」小皇帝那麼聰明,自然聽出了這隻老狐狸心底在想寫什麼,他按捺了一下心裡的火,冷笑道:「那好,接著方才的話講,這倭赫該是個什麼罪名?」

「紫禁城中擅騎御馬,「鰲拜目光一凜,咬了咬牙,抬頭說道:「乃是欺君之罪,應該處死;其父飛揚古縱子不法,口出怨語,咆哮公堂,應一併處死!」

處死!!!

小皇帝不禁嚇一跳,臉色微微發白:「倭赫四人是先帝隨行侍衛,飛揚古乃內廷大臣,素來謹慎,並無過錯,僅僅因為騎了御馬就辦死罪,太過了吧!朕以為廷杖也就夠了。」

「晚了!」鰲拜冷笑一聲揚起頭,傲然拱手,回奏道:「皇上,國典不可因私而廢,古有明訓!飛揚古和倭赫四人已於昨日下午行刑了!」

一語出口,驚動了遏必隆和蘇克薩哈,他們相互看了一眼,臉色變得十分蒼白。

蘇克薩哈愣了半響,叩頭奏道:「殺倭赫之事,臣等並未議定,此乃鰲中堂擅自決定,擅誅天子近臣,求皇上問罪!」

鰲拜聽了咯咯笑一聲,冷眼瞅他一眼,譏諷道:「蘇中堂,這倭赫擅騎御馬,你不是也罵他是「該死的奴才」嗎?怎麼真死了,你反倒心疼他呢?」

蘇克薩哈頓時語塞,肩膀一顫,閉下眼睛,正想著如何對答。

——

「嘩啦」

掀開了帘子。

我和蘇茉兒左右扶著太皇太後走進了大殿。

瞅了一眼小玄子微微震怒的慘白臉色,我心底莫名「咯噔」一下,知道事態的嚴重遠遠超出我的想象。不管倭赫有罪無罪,輔臣如此藐視他,膽敢擅自在大內拿人,這一點是小皇帝絕不能容忍的。

遏必隆知道孝庄太皇太后精明強幹,頓時氣餒,伏在地下大氣兒也不敢出。

鰲拜面色冷傲依舊,顯然沒把來主放在心上。

扶著太皇太後走到殿前的軟榻上坐下,我屏住呼吸,手中捏著絲帕,剛直起身來,卻發現我的叔叔索額圖也在場,他似乎沒有看見我,頭埋得低低的,肩膀輕輕發抖。

大殿之上,一時間寂靜無聲。

半響后,才聽到太皇太后平靜地說道:「哀家也老不中用了,這幾年只想著享福,能瞧著有個太平日子,大家平安,就能合著眼去見太祖太宗了。你們幾個輔政,哀家原瞧著也好,心裡挺踏實的。」

幾位大臣正詫異她怎麼說這些,忽聽她音調一變,提高了嗓子說道:「誰知滿不是那麼回事!你們以為我殺不了你們么?」接著一掌「啪」地一聲擊在龍案上。聲調如此激憤,連龍座上的小玄子也嚇得身子一顫。

素日看她只是一個慈祥的祖母,傑書屢次說諸親王、貝勒、貝子都怕她,自己還不信,今日見著這顏色,才算開了眼界。

在我看來,這大玉兒自是女中豪傑,死了丈夫皇太極,輔佐兒子順治,兒子英年早逝,輔佐孫子玄燁繼承皇位大業,其不世出的精明頭腦和用人手段自然名流史冊。

——

大清建國不久,旗人面臨著「馬上得天下,下馬治天下」的政策性轉變問題。

攝政諸王皆是近期宗室,皇帝的長輩,本身又是八旗的旗主,極易侵犯皇權。當年皇太極逝世以後,順治帝尚自年幼,睿親王多爾袞身為叔父,手握正白旗,加上其兄弟多鐸和阿濟格所有之鑲白旗,實際手握兩白旗,勢力足以和皇帝之兩黃旗相抗,甚至兩黃旗大臣也有仰其鼻息,阿諛奉迎者。自順治八年正月福臨親政,議處已故攝政王多爾袞,將正白旗收歸自將,與原有兩黃旗共為上三旗,上三旗人數多,裝備好,實力強,下五旗根本無法與之抗衡,加之下五旗雖然是皇帝的懿親,但他們更多關心本旗的發展和個人權勢的增長,而不關心朝廷的利益和皇帝的地位,所以從上三旗選拔舊勛大臣聯合輔政,標誌三旗的聯合和統一,對穩定形勢極為有利。

四位輔政大臣中:

蘇克薩哈姓納喇氏,滿洲正白旗,儘管他資望不如四朝元老索尼深厚,所立戰功也尚少,但因為他以多爾袞所領正白旗屬下的身份,在多爾袞死後率先揭發多爾袞陰謀篡逆,反戈一擊,大受順治帝和皇太后的賞識,此後又在湖南、湖北大敗抗清義軍,被提升為領侍衛內大臣,是正白旗中舉足輕重的人物。

遏必隆籍隸滿洲鑲黃旗,姓紐祜祿氏,是大清開國功臣,「五大臣」之首的額亦都的第十六子,在明清戰爭中屢立戰功,曾因反對多爾袞專權,被剝奪官爵俸祿,抄沒一半家產。順治帝親政后,他不甘沉淪,上書訴冤被起用,先後封一等公,升任議政大臣,領侍衛內大臣。

鰲拜與遏必隆同旗,姓瓜爾佳氏。為清初開國功臣費英東的侄子。在清朝初年,鰲拜堪稱一元不可多得的戰將,幾乎所有重大戰事都曾領兵參與,以身先士卒、驍勇無敵戰立大功無數,有「巴圖魯」也就是勇士之稱,皇太極死後,誓死主張立其子為君,因而結怨於多爾袞,被三次處死,只因公高免於難,多爾袞死後,命為議政大臣,進世襲二等功,又升任領侍衛內大臣。

四位輔政大臣其職能為佐理政務,與幼帝共同聽政,雖然勞苦功高,地位顯要,但畢竟是異姓臣子,同皇帝的關係,上朝是君臣,下朝同父子,厲害榮辱,息息相關,一旦帝位動搖,他們也會一落千丈,所以對皇帝比諸王更加忠實,因此,相對而言,輔政大臣不敢太蔑視太后和皇帝而擅自專權。

——

大殿之上氣氛肅悶,勾勒出一股隱隱流動的陰霾。

小皇帝目視前方,神情肅穆而隱忍,緘口不語,似乎在沉沉的思索什麼。

我低嘆一聲,握著絲帕的手指指尖一顫,垂下眼睛,不能再看他。

孝庄皇太后,面色沉泠如水,冷冷地注視著殿前的幾位大臣。

三位輔政連連叩頭,蘇克薩哈神色慌張,顫聲奏道:「奴才……」

「沒你的事!」太皇太後來不等他說完話,便冷冷截住:「哀家倒想知道,遏必隆和鰲拜,是誰撐你們的腰,竟敢如此大膽作耗,擅自到大內拿人,不奏而斬,這倒也是大清朝開國以來第一件奇聞!」

見孝庄皇太后如此雷霆大怒、咄咄逼人,三位大臣仍來個伏地不答。

遏必隆似乎是覺得自己再不說話氣氛便緩和不了,輕咳一聲,顫言說道:「太皇太后息怒!臣等並未徑自到大內拿人,都是太監吳良輔傳倭赫一等人出來,在午門外拿下的。」

我叔叔索額圖見風使舵地也快,乘機也勸解說:「皇上、太皇太后息怒!千萬彆氣壞了金尊玉貴之體!」說著暗遞眼色示意小玄子收場。

只有蘇克薩哈雙手伏地,在一旁不作一聲。

靜靜地站立在一旁,我的視線不自覺地投向一直默不作聲的小皇帝。

小玄子似乎並沒有留意到我叔叔遞過去的眼神,太皇太后卻是一眼瞧見了,隨即站起身來,一甩雲袖,拉起孫兒的手冷笑一聲道:「生米已經做成熟飯,還說這些個有什麼用!皇帝在你們眼裡,不過是一個無知頑童罷了,今日倒是哀家多事了!我們算什麼「金尊玉貴」!列位輔政氣著了,才要害得多呢!」說罷拉著小皇帝的手拂袖而去。

「砰——!」一聲。

青玉如意被帶掉在地上跌得粉碎!

殿堂里一片死寂,人人臉色灰白。

蘇茉兒和我相視一眼,也跟著退出了大殿外。

一行人等剛剛離開了乾清門,孝庄皇太后猝然轉身,向蘇茉兒吩咐道:「皇帝先回養心殿,你好生伺候著。」說完又轉過臉來,看著自己的皇孫,低低地慎言:「今兒午後,派人叫索額圖到慈寧宮來。」

說罷自行上了鑾輿而去。

我一時不知道該隨著孝庄太后而去,還是.....

跺了跺腳,無奈的踟躕嘆息之際,小皇帝卻走了過來,拉著我就走。

「陪我讀書去.....」他笑了笑,聲音中有一抹刻意放鬆的笑意。

我心中酸澀,緊跟上他的腳步,沉默了半響,才低低地道:「凡事不要太在意,放開就好了。」

這一句話,他便頓住了腳步,回眸望住我,眼底有晶亮的水霧。

我聳聳肩,微笑著沖他怔怔然點頭。

他不說話,垂了垂眼睛,只是抬起手輕輕摸了摸我的腦瓜。

圖德海公公帶著幾個抬乘輿的小黃門從後面趕了上來,蘇茉兒轉身招呼一聲:「不用了!」他們才停住腳步。

小皇帝也不理眾人,只是拉著我,大踏步朝前走。

誰知剛剛走到了月華門,卻見吳良輔帶著幾個太監興沖沖地抬著一架八寶玻璃屏風迎面過來。見了萬歲爺,忙一溜兒齊整地站好。

吳良輔進前一步,單腿著地打了個千說道:「奴才給萬歲爺請安了!」說罷滿面笑容地抬起頭來。

看吳良輔一臉得意之色,小玄子心裡更氣,一聲不吭拉著我上前兩步,兩隻冒火的眼睛狠狠地盯著吳良輔。

吳良輔本來是笑著的,見小皇帝臉色陰沉,也不叫他起來,紮下的千兒再也不敢抬起,只是惶惑不安地躲避著小皇帝的目光。

小玄子冷冷笑了笑,且不發落吳良輔,回過身去,對蘇茉兒說道:「才打春,身子就這般燥,這兒的風倒挺涼快,叫人搬張椅子來,朕在這裡坐坐。」不等蘇嬤嬤說話,圖德海公公手指一揮,身後的幾個小黃門早飛跑到後頭去,掇了張雕花黃楊木椅來。

小玄子坐下身了,我正要掙開他的手,站在一旁,誰知卻被他一用力攬坐在了懷裡。

靠在他的臂彎內,我頓時臉頰緋紅,心跳如麻,想要罵他一句,又怕傷了龍顏,只得安靜下來,不停地眨眼睛,掩飾著自己的尷尬。

手指隨意地玩弄著我衣襟前的髮辮,小玄子平了視線,慢慢地問吳良輔道:「這八寶玻璃屏風是要送到哪兒去呀?」

見皇帝神情散漫地開了口,吳良輔鬆了一口氣,回道:「鰲中堂上次入宮覲見,太皇太后將這屏風賜給了他。」

小玄子眯了眯眼帘,似乎記不起有這檔子事,想了想又問:「那麼上次你怎麼沒有拿去呢?」

「回萬歲爺的話,當時鰲中堂辭了。」

「噢,這就奇了,既然他辭了,你怎麼又要送去?」小皇帝雙眼盯住他笑著問。

吳良輔真是有夠笨的。

猜猜他磕了個頭都說了些什麼。

「回萬歲爺,鰲中堂三天後大壽。奴才也想向鰲中堂盡點孝意。奴才想,索尼老大人病了,外頭大事全仗著鰲中堂───!」

「混帳東西!」小玄子頓時大怒,厲聲道:「所以你就大膽偷盜屏風出宮去巴結他?我問你,倭赫是誰抓起來的?」

聽到小皇帝問到這個,吳良輔知道事態嚴重,心想今兒個若不抬出鰲拜這尊老彌勒佛壓一壓這個小菩薩,怕要吃大苦頭的了。於是硬著頭皮詐著膽子答道:「這不幹奴才的事。奴才是奉上命差遣帶人拿倭赫的,鰲中堂總攬紫禁城防務,自當有權懲處六宮不法之徒,這事怎麼能牽連到奴才呢?」說完也不磕頭,竟目不轉睛地直視著大清萬歲爺。

吳良輔如此傲慢無禮,小皇帝更惱了。

握了握我冰涼的小手,他回頭問身後的蘇茉兒:「你說這事牽連不牽連到奴才?」

蘇茉兒暗暗想了一番,答道:「別的不講,沖著這狗奴才這份傲氣,就罪不容誅!不過,他現在是鰲中堂的乾兒子,皇上不妨給他存些體面,讓他幾分算了!」

「對,罪不容誅!」小玄子被這幾句不涼不熱的「求情話」激得越發按捺不住,一拍椅子,擁著我站起來,硬聲道:「你們父子弄權,拿了朕的心腹侍衛,還敢說「沒有牽連」!傳旨,叫敬事房趙秉正來!」

吳良輔平日在皇宮大內狐假虎威,得罪的太監和隨護多了,人人恨之入骨,今見小皇帝發怒要懲辦他,都巴不得這一聲呢,圖德海公公一轉身,飛也似地跑下去傳旨了。

「哈哈哈......」我按耐不住地笑出聲來,頓時驚了四座,小皇帝單手背後側過身來,笑意朦朧地看了我一眼,竟像我先前教他的那樣,豎起兩根手指比劃出「歐耶」的姿勢。

我啞然無語,他卻笑得更開心了,眼睛里閃著星輝般的亮芒。

吳良輔的額頭頭上出了一陣冷汗,向前膝行幾步,哭喪著臉說:「奴才已知過了。萬歲爺,念奴才服侍先帝有年,饒過初次吧!」

「初次?」蘇茉兒自是隨小主子的快意恩仇,從旁冷冷回了一句:「上回萬歲爺叫你掌嘴,你掌了沒有?」

吳良輔在地下碰著頭,忙說:「奴才掌了掌了,萬歲爺不信的話可以問小吳子!」

「天下就你一個人聰明?」蘇茉兒冷冷說道:「我要不知底細,怎敢問你?小吳子雖說沒身份,上次可是奉旨辦差,你竟敢掌他的嘴!」

聽了這話,小玄子的雙眸乍然犀利如刀鋒,氣得渾身亂顫,大罵道:「好好!這奴才真是膽大妄為。趙秉正來了沒有?」

趙秉正早來了,在旁冷眼瞧了一陣,覺得此事實在棘手,正沒個主張,忽聽小皇帝問起他,忙雙膝跪下回道:「奴才趙秉正在!」

小玄子強忍住怒意,蹙眉一笑道:「你都看見了,這吳良輔該當何罪?」

趙秉正這會兒卻犯了難,說輕了萬歲爺不依,說重了鰲拜那魔頭也不好惹,心裡一急,倒憋出一個主意,叩頭答道:「應該廷杖!」

這是個可輕可重的處置,倒正中小皇帝下懷,當時便說:「就按你說的辦,廷杖!你替朕重重地打,往死里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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