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
樹蔭下——
陸星雪怎麼也沒想到,只是去餐廳來回的功夫,自己的身體就有些受不了了。
呼吸困難,心口那裡也像揣了個小兔子似的,嘭嘭嘭跳個不停,只有短短几秒鐘的功夫,陸星雪身上就沒什麼力氣了。
這還是今年以來,陸星雪第一次發病。
顧禮紹幾乎是瞬間就發現了不對,反應過來后,他臉色大變。
幸好有這麼多年的經驗,顧禮紹很快就恢復了鎮定,更是將陸星雪一把抱起來,找了個安靜蔭涼的地方放著。
急救的手法已經嫻熟的不能再嫻熟了,等她稍微緩過來了一些之後,顧禮紹趕緊把水還有葯弄好,然後餵給她吃。
水涼了不行,容易刺激腸胃,水熱了也不行,口腔和舌頭本來就嬌嫩,容易燙傷,顧禮紹忙活了好一陣兒,最後自己看起來反倒比陸星雪這個病人還要凄慘。
「噗……」陸星雪沒忍住,笑了出來。
顧禮紹舉著保溫杯的手一頓,心中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沒好氣道:「剛恢復過來,就開始嘲笑我了是吧?」
「我沒有,我沒有。」在他充滿威脅的表情下,陸星雪忙不迭的搖頭。
見她雖然臉色還是有些蒼白,但整個人的精神頭不錯,顧禮紹就知道沒什麼事兒了。
只是,自從做完手術以後,小青梅已經很久沒發病了,怎麼今天突然……
捏著小青梅的臉,顧禮紹心中隱憂。
男生那麼囂張的一張臉皺成一團的樣子,實在是讓人忍不住發笑,於是陸星雪趕忙道:「大概可能是有一點中暑吧。」
顧禮紹這才鬆了口氣。
不是身體出了什麼問題就好。
「早晚有一天被你給嚇死。」顧禮紹小聲嘟囔。
陸星雪剛想說才不會,才不會嚇死他,結果一抬頭,無意間就看到了一眼不錯,盯著這邊看的阮念念。
陸星雪嚇了一跳,然後一顆心不由自主的就冷卻了下來。
十幾年的習慣不是說改就能改的,她渾然忘記了,從今天早上開始,突然多出來了一個叫阮念念的女生。
陸星雪想問一問,但話到了嘴邊,突然又說不出口。
「等你以後結婚了,有老婆了,就不能像現在這樣離我這麼近了。」所以不要喜歡別人,不要結婚,好不好?
因為是顧禮紹,所以即便是陸星雪,也有自私的,想要挽留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可能做不到之前說的那樣風輕雲淡的拱手相讓。
明明,是自己先來的。
委婉又小心翼翼的試探著,似乎只要他有一點鬆動的跡象,陸星雪就會凝聚起莫大的勇氣。
多年病痛,意念不堅定的話,她早就倒下了。
然而這個時候,顧禮紹就只注意到了「結婚」兩個字。
這兩個字從她口中說出來,顧禮紹心頭登時猛地一跳,想也不想,他脫口而出:「放心好了,我一定找一個不會介意這事兒的人。」如果是她自己的話,肯定就不會介意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說起這個,顧禮紹大腦下意識的劃過一道身影,笑著的、蹙眉的、甚至是生氣的,無一例外,全部都只有一個人。
顧禮紹成功的被嚇到了,他本能的看了一旁的小青梅一眼。
但是下一秒,顧禮紹一顆心就沉了下去。
小青梅是那樣的美好,反觀自己呢?
顧禮紹知道自己壓根就不是個正常人,他喜歡血腥還有暴力,以及各種各樣的刺激,或許是因為從小待在那樣的環境里長大,他的人格也十分不健全。
在自己有意無意的迴避下,陸星雪連他那對噁心的父母光鮮的皮囊下究竟是個什麼東西都不知道,直到今天她都還以為,小時候自己身上的傷,是跟其他小男孩打架弄出來的。
顧禮紹根本不敢想,如果這一切被她發現了該怎麼辦。
所有的一切,都只不過是他用謊言粉飾出來的、難以啟齒的假象。
聽顧禮紹毫不猶豫的這麼說,陸星雪忍不住,有些失落。
*
見到陸星雪第一面的時候,即便是閱人無數的顧父,眼中也不可遏制的閃過濃濃的驚艷。
與此同時,他也終於知道自己兒子究竟為什麼會痴迷這麼多年了。
如果他再年輕個二十歲,恐怕也會奮不顧身的追逐這樣一個姑娘。
她就像是光一樣,甚至比光還要絢爛奪目。
「星雪是吧?我是阿紹的父親。」顧父終究還是沒忍住,同她搭了話,渾然不見一開始那種貶低還有輕賤。
陸星雪可不知道對方曾經在背後那樣罵過自己,一聽是顧禮紹的爸爸,她下意識的喊了一聲:「顧叔叔好。」
可惜了,身體不行,不能給顧家延續後代。
最後還是清醒的認知佔據了上風,只不過表面上顧父卻表現的和藹可親,那模樣,倒真像是一個關心孩子的父親。
沒想到自己只是來看初戀的女兒第一天上學順利不順利,竟然還會有意外收穫。
等顧禮紹從教室里出來,看到兩人相談甚歡的場面時,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腦部:「我不是警告過你嗎?不、准、接、近、她!」
猝不及防,被拽的一個踉蹌的顧父先是一愣,接著面子上就有些掛不住:「我來接你和念念放學。」
如果說沒見面之前,顧父還能將陸星雪當成是可有可無的小玩意兒,但等見面之後,即便是沒有阮念念,他也絕對不允許兩個人再有來往。
久經情場的顧父太清楚陸星雪的威力,別說是顧禮紹這種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即便是縱橫花叢的老手,也要栽在她手裡。
這樣的女孩往懷裡一鑽、哭一哭,你就恨不得把家裡的保險柜密碼給她。
定一定神,顧父道:「順便看你有沒有偷懶。」
原本顧禮紹想要撇下阮念念、繼續送小青梅回家的願望徹底泡湯了。
「你自己回去吧,我們先走了。」大約是心中壓抑著滔天的怒火,顧禮紹的語氣也有些生硬。
陸星雪怔了怔。
再然後,她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顧禮紹的父親,帶著顧禮紹還有阮念念上車,三人越行越遠,最後徹底消失在馬路盡頭。
顧禮紹父親對阮念念的態度,比對親女兒還親。
陸星雪隱約明白,或許從今天開始,再也不會有一道身影,風雨無阻的接送自己上下學了。
另一邊。
自從砸場子不成,反被顧禮紹按在地上摩擦之後,另外幾家娛樂行業的老闆心氣兒就一直不順,按捺到今天,已經是十分克制的結果了。
「連幾個小毛孩都解決不了,你說你們還能幹成點什麼事兒?」
之前領頭的劉哥異常的委屈。
就是因為人家年輕,所以打起架來才不要命啊!
只是這話劉哥是萬萬不敢說出來的。
劉哥有些遲疑:「那個姓顧的確實厲害,似乎還跟江城那個顧家有關係……」
「開什麼玩笑。」顧家家大業大,哪兒能讓自己的小孩兒弄這個?幾位老闆擺擺手,擺明了不信。
「顧禮紹再厲害,他也就一個人,想想辦法,總能抓到他的軟肋。」
一聽這話,劉哥一開始還面露苦色,但是隨後,身旁的人不知道對他說了什麼,劉哥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你說的是真的?」
那學生模樣的人猶豫了一下,點頭。
「什麼真的假的,有屁快放!」幾位老闆有些不耐煩。
劉哥定了定神:「顧禮紹是塊硬骨頭不好肯,但我手下的人說,他現在在一中上學,跟一個叫陸星雪的小女生關係特別好,所以……」
抓不住他本人,還可以抓他的妞兒嘛。
劉哥突然有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