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失而復得
女醫師把工牌還給漆澤，示意他可以走了。
漆澤卻沒有要走的意思，他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徐令顏問：「她怎麼樣了？」
女醫師道：「她的情況非常糟糕，我們用了最好的藥物也只是暫時把她從鬼門關拽回來，該做的能做的都做了，現在只能等，她要是能醒過來，後續養養傷也就沒事了，若醒不過來……」
女醫師沒有往下說，但誰都知道她的下文是什麼，徐令顏要是醒不過來，也許就永遠沉睡下去了。
情況已經糟糕到如此沒有把握的程度了嗎？漆澤皺起眉頭，心想虧本神剛才還在默默給你們醫療部打好評。
「她一定會醒過來，我還欠她一個願望。」漆澤修長的手指輕輕滑過徐令顏的臉頰。
他的眼神中竟透著那麼點落寂，看得一旁的女醫師也心軟了，她問：「你和她是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
漆澤一下子被問住了，半晌后他面不改色的看向女醫師道：「她是我女朋友。」
說完，漆澤率先咽了口唾沫，忽然有些不自覺，眼神都不知道往哪裡放了，更不敢看徐令顏。
女朋友這個詞他是從書上看來得，以前從沒見過這樣新鮮的辭彙，其解釋類似於是妻子又暫時不是的意思，當時只是粗略的瞟了一眼，漆澤暗暗決定等四下無人的時候查一下百度，看看「女朋友」是否還有別的解釋。
女醫師微微一笑道：「祝賀你們，只是……你到底是什麼人？」
漆澤挑眉看她，有些疑惑，話題為什麼會跑得那麼快？
「這個女孩其實只有一絲氣在吊著，是你一直在給她渡真氣，我沒記錯的話異人可沒有傳渡真氣的本事。」女醫師道。
漆澤絲毫不被她的懷疑所影響，他彷彿腦迴路轉不過彎來似的道：「我還能是什麼人，我是她男朋友。」
漆澤說完就走，留下女醫師在風中獨自凌亂。
女醫師：「……」
什麼鬼，有女朋友很了不起是吧！需要強調兩次嗎？
人一旦臉皮變厚，那麼再厚點也無所謂，神也是一樣的。
徐令顏中途醒來一次然後又陷入深度昏迷中，這一躺就是十五天，她的肋骨斷了三根，體內有大量淤血和碎骨，所以期間又做了一場手術，險些耗盡了漆澤所有耐心。
他想她要是再不醒來，他就帶她去神界，能夠救回她的法子有很多，哪怕不合規矩，哪怕相當僭越，他不會讓她死的。
第十五天的清晨，徐令顏做了一個夢，夢裡她還在那天的紅綠燈路口，天色很暗，周圍一個人也沒有，貓妖戾氣橫生的臉近在咫尺……
貓妖掐著她的脖子，長長的指甲陷入她皮肉里，徐令顏感到呼吸困難卻怎麼也動不了，像待宰的羔羊，砧板上的魚肉，任人擺布，她是那麼的渺小，生命只在對方的五指之中，只要對方動動手指她就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生命明明很寶貴，卻在某些時候脆弱到廉價的地步，難怪誰都想變強，強大的人會連著他的生命一起升值。
她忽然就很難過，如果超能力還在就好了，那樣她就不會在貓妖的鉗制下毫無還手之力了。
又或者她的超能力從一開始就沒有出現過，那她很可能從一開始就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不會心存僥倖，不會高考失利，不會讓父母失望……那樣的話，即便生命只進行到這裡，她也不會覺得有太多遺憾。
徐令顏感覺自己就快要死了，她閉上眼睛，可脖子上的力道卻忽然消失了，明亮的光從四面八方湧來，周圍很安靜卻不是一個人也沒有的那種安靜，徐令顏緩緩睜開眼睛，目光所及之處是雪白的天花板。
「我去！」醫師小劉抱著記錄錶轉過來的時候剛好對上徐令顏睜開的眼睛，當即嚇一跳，「你你你……居然醒了？」
醫師小劉還只是個實習生，目前負責記錄病人的每日情況，早中晚各登記一次，原本像徐令顏這樣的重症患者他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記錄到她醒來的那天估計三個月都過去了。
但沒想到啊！這才半個月她就醒了。
徐令顏撐著床沿坐起來：「你是？」
「我是新來的實習生，你感覺怎麼樣？」小劉關切的看著她。
徐令顏：「我感覺你很普通啊！」
「我是說你感覺身體怎麼樣。」小劉有些尷尬。
「哦，還好。」徐令顏打量著四周問，「這裡是醫院？」
小劉：「算是吧！」
思緒開始回歸，徐令顏想起那天的經歷，她被貓妖打飛，然後落到一個懷抱里，當時渾身劇痛視線模糊到瞎掉的程度，根本沒看清那人是誰。
很顯然她被救了，只是這個醫院的人怎麼那麼少，外邊也沒有吵鬧聲，這裡真的是醫院嗎？
害，管他是哪，是哪都不重要了，徐令顏看著身上的銀灰色病號服莫名平靜，她有種死過一回的感覺，對其他事的關注度自然就淡化了許多。
世間事，除了生死，哪件不是閑事？
徐令顏彷彿看破紅塵似的盯著天花板道：「還活著就好，活著就是希望。」
小劉一直在觀察她，卻看不出她哪裡不對勁，但又哪哪都不對勁，她做完手術也沒幾天，這個時候麻醉過了痛覺神經早該發揮作用了，可她似乎感覺不到痛。
「那個，你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小劉問。
徐令顏搖搖頭：「還好。」
「你先待著，我去找主任。」小劉說完抱著記錄表出了門。
徐令顏可不那麼老實，躺了這麼多天，感覺渾身肌肉都鬆散了，她迅速下床穿上拖鞋，腳踩在地面上的感覺真的非常踏實，徐令顏心情愉快的打算出門轉轉。
只是走到門口的時候，迎面撞上一個人。
剛醒過來的身體有些虛弱，風吹了都要晃一晃，眼看就要跌倒忽然一隻有力的手臂攬住了她的腰，徐令顏抬頭一看愣住了。
漆澤也愣住了。
「你，你醒了。」漆澤攬著她的腰把人扶正。
「我是不是做夢了？」徐令顏眼眶毫無徵兆的蒙上了一層水霧，「你不是走了嗎？」
「沒有。」看到她的眼睛，漆澤心中一緊下意識的將人攬到懷裡，明明要離開的人是他，他卻比徐令顏更有失而復得的感覺，「我說過要幫你完成一個願望，你想好你的願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