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是故意的
小金金得逞之後,就東竄西跳,躲起來了。
雲採薇看雲尚天被撓花的臉,心裡甭提多痛快了,還是小金金對她好,知道為她出氣。
「父親,我是冤枉的,我怎麼會推妹妹下水呢?這麼多下人都看著,她們都是妹妹和夫人的下人,自然不會幫我說話,如果父親不相信我,就打死我算了!」
雲採薇一副柔弱不勝的樣子,哀哀怨怨地哭著。
「你還狡辯,大家都冤枉你嗎?」雲尚天怒喝道,「你養的小畜生都如此兇狠歹毒,可見你也不是什麼好的!」
雲採薇差點兒都笑了,這是什麼邏輯?
「小金金只是被爹嚇到了而已,不是故意的。」雲採薇還是為小金金辯解,「女兒也沒有害人,天地可鑒。」
「老夫可以說一句公道話,適才雲侯家的兩位千金在甲板上時,老夫也在船頭看到了,是二小姐強拉大小姐去看河裡的河燈,大小姐說頭暈不願意去,二小姐自己不小心摔下去了?」
蕭伯竟然從大船上過來,替雲採薇證明。
「這……老先生您當真看到了?」雲尚天問。
錢氏很是惱恨,問:「老先生隔著那麼遠,看得清嗎?」
「夫人是覺得老朽老眼昏花了?老朽這眼神耳朵可都好著呢,剛剛要不是聽到雲侯在此斥責大小姐,也不會過來說明情況了。」
蕭伯對雲採薇露出友善的笑容。
雲採薇覺得這老人慈眉善目,和藹可親,還頗有正義感。
雲尚天自然不敢得罪蕭伯,畢竟是西恆王的管家。
蕭焰似乎也閑不住,從大船上跳了過來,雲採薇覺得此人怕是不習慣用雙腿走路。
「蕭伯,說完了就走吧,人家的家務事,咱們不便多管,手心手背都是肉,當爹的還能委屈自己的親女兒嗎?」蕭焰諷刺意味十足地道。
雲尚天面子上掛不住,道:「果真如老先生所言,那的確是我錯怪採薇了。」
「父親,也難怪您會誤會,其實當時我也覺得很奇怪,喝了那果茶,就突然頭暈的厲害,所以才不敢靠近圍欄,怕失足落水。」
雲採薇提起了果茶。
「什麼果茶?老朽可否看看?」蕭伯十分配合地問。
雲採薇指著那還未收走的桌上的茶,道:「就是我還沒喝完的那杯。」
蕭伯過去拿起來,聞了聞,又用手指點了一點,放在舌尖嘗了一下。
「這裡面似乎有蒙汗藥。」蕭伯道。
雲尚天大驚,錢氏臉色也大變,問:「誰敢在小姐們的果茶里放這種下作的東西?」
雲採薇搖頭,道:「我也不清楚,菜和茶都是妹妹事先就讓人備好的,我來的時候只顧著吃喝,倒也沒有注意。」
雲尚天聽出來了,他忽然想到,自己剛剛在船艙喝酒,也覺得不對勁,平日自己的酒量也不差,怎麼就今日喝了幾杯,就迷糊起來了。
明明聽到呼救聲,竟然也沒辦法立刻站起來,身體也發軟。
「老先生,勞煩您給我看看,我也覺得四肢酸軟,頭暈目眩。」雲尚天警惕地道。
蕭伯點點頭,過去用銀針刺了一下雲尚天的喉部,然後查看了一下雲尚天的口腔,道:「的確不是酒醉導致的,雲侯也中了蒙汗藥。」
錢氏雖然極力維持鎮定,但身體綳得緊緊的,心虛得很。
雲尚天向來奉行家醜不外揚,於是對蕭焰和蕭伯道:「恆王殿下,老先生,在下有些家務事要處置,改日再答謝二位的相助之恩。」
蕭焰知道這是下逐客令了,他又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雲採薇。
雲採薇總覺得這人的眼神熟悉的很,而且他的眸子為什麼感覺有淡淡的藍光?再仔細看的時候,又恢復了如墨一般的黑色。
「蕭伯,走吧。」
說完,足下一點,又借了大船的桅杆之力,直接落到了他自家的船上。
雲採薇心想,果然是個不喜歡用腳走路的人。
蕭伯倒是規規矩矩,道了告辭,不緊不慢地走了。
雲尚天陰沉著臉,對錢氏和雲採薇道:「到船艙里說話!」
三個人一起下了船艙。
雲尚天坐下來,冷著眼看著錢氏,問:「酒菜都是你準備的,你還有什麼說的?」
「侯爺,冤枉,妾身怎敢下藥害你?」錢氏委屈巴巴地,話還沒說,就開始掉眼淚。
雲採薇頗為不屑,但忍住了什麼都沒說。
「不是你,那能是誰?採薇年紀還小,她哪有這樣的手段?又從哪兒得到的葯?」雲尚天還不算蠢。
錢氏抽抽噎噎,道:「侯爺,我一個婦道人家,又怎麼懂這些旁門左道?更何況,妾身對您一片痴心,怎敢用那害人的東西給您用呢?」
「因為你根本就是想要害採薇,結果偷雞不成反而害了霜兒,難怪那徐盛忽然要上甲板上透氣,他根本就不是喝了幾杯酒就會醉的人!」
雲尚天一下子什麼都想通了。
雲採薇聽了這話,忽然就嗚嗚咽咽地哭了,道:「父親,您……您的意思是,夫人要害我,要將我送給那成國公嗎?」
雲尚天神色陰沉。
他不喜歡雲採薇,但虎毒不食子,他也不捨得讓別人這樣踐踏自己的女兒。
「錢氏,你真是歹毒得很,採薇只是個姑娘家,你要毀了她一輩子嗎?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個徐盛是什麼貨色!」
雲尚天怒不可遏。
「夫君,真是冤枉啊,妾身沒有這麼做,妾身不敢!」錢氏噗通跪下來,抱著雲尚天的腿就開始號喪。
雲尚天一巴掌扇開她,咬著牙問:「你是把我當傻子愚弄嗎?之前採薇差點兒被王婆子夫妻害死,我已經放了你一馬,你竟然不知悔改,可惡透頂!」
雲採薇這會兒倒是覺得雲尚天的暴脾氣有點用處了,雖然還是不可愛。
原主這些年備受委屈,要不是這當爹的疏於照顧,不聞不問,又怎麼會被人害死呢?
今天要不是那個西恆王和他的管家,雲尚天根本就不會懷疑錢氏。
錢氏倒是好脾氣,被打了也不生氣,繼續爬起來抱著雲尚天的腿。
「夫君,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我都甘願承受,誰讓我對您一片情深。王婆子那件事,的確是我疏忽大意,沒有盡到當母親的責任,可不代表我有害採薇的心啊!」
錢氏極力為自己分辨,反正是不會承認她的罪過。
雲採薇擦了擦眼淚,道:「父親,女兒自知不是夫人親生的,我娘死得早,父親又忙于軍務,女兒已經很乖了,但是夫人還是不喜歡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錢氏掃了一眼雲採薇,恨不得掐死她。
「採薇,你說這話真是要誅我的心啊,我哪裡對不住你了,吃的穿的,何曾虧待了你?」錢氏也喊冤。
雲採薇擼起袖子,讓雲尚天看:「父親,我今年都十六歲了,妹妹長得都比我高,可我卻骨肉如柴,也沒病沒災的,只是吃不飽罷了,您再看看我的衣裳,可有一件事新的?都是妹妹不要的才給我。」
雲採薇咬了咬下唇,萬般委屈湧上心頭。
「我不在乎穿的不好,吃的不好,難道平平安安地活著也礙著誰了嗎?父親,您真的這麼不喜歡我嗎?」
雲採薇睜著大大的杏眼,看著雲尚天,眼裡有委屈,有不甘,有對「父愛」的渴望和期盼。
雲尚天面對女兒這樣的眼神,又怎麼忍心?
「誰說爹不喜歡你?乖,爹知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爹會為你討回公道的!」
雲尚天伸出手臂,抱了抱雲採薇,這麼多年了,他沒有再給過雲採薇一個擁抱。
雲採薇努力讓自己的身體柔順一些,顯得她萬分願意親近雲尚天。
「父親,有您這句話,女兒受了再多的委屈也不委屈了。」雲採薇乖巧地道。
雲尚天點點頭,摸摸雲採薇的頭,才鬆開雲採薇。
雲尚天一雙冷眼盯著錢氏,充滿了憎惡。
「我不顧禮數,扶你一個妾室當正妻,是為了讓你相夫教子,替我照顧好幾個孩子,打理好這個家,不是讓你禍害我的骨肉!」
雲尚天伸出手,就給了錢氏兩個大耳帖子,打得清脆而響亮。
他是個武夫,手勁兒自然夠大,錢氏當即就吐血了。
「要不是看在麓兒的面子上,我今天就活活打死你!」雲尚天惡狠狠地又補了一腳,直中錢氏的心窩子。
錢氏還在喊冤:「侯爺,冤枉啊,妾身冤枉……」
「閉嘴,錢氏,你給我聽著,再喊一句,我就立刻休了你!霜兒都教你養壞了,既然你們這般作孽,那就讓你的女兒嫁給徐盛那個老匹夫吧!」
雲尚天當即決定,為了顏面,也為了懲罰錢氏和雲白霜,索性就將雲白霜嫁給成國公。
錢氏一聽,立刻就慌了,哭著求道:「侯爺,不要啊,霜兒不可以嫁給徐盛的,那就是火坑啊,您怎麼能把自己的女兒往火坑裡推呢!」
「採薇也是我的女兒,你不也想把她推進火坑嗎?」雲尚天怒問。
錢氏咬著下唇,顫顫巍巍的,道:「妾身知錯了,妾身願意受罰,請侯爺開恩,我再也不敢了,但是放過霜兒吧!」
「她如果沒有聽你的,存了殘害自己姐妹的心思,又怎麼會害人終害己?自己作的惡,自己嘗苦果,很公平!」雲尚天不為所動。
「不……侯爺,不要啊!」錢氏大哭大鬧。
雲尚天吼道:「閉嘴!她已經失了清白,以後還能嫁給什麼好人?徐盛雖然混賬,但身份地位擺在那裡,也不算委屈了她,這事情就這麼定了,不許再說,從今日起,你就給我閉門思過,麓兒也不要你照看了!」
「採薇,你當長姐的,就負責照顧弟弟,沒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