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七 厲承雨（5）
庄城側著腦袋看著厲承雨，眼淚順著臉頰滑落，落在枕頭上，把枕巾濡濕了一小塊。
他沒馬上回答，而是安靜的把人扶起來，讓他靠在床頭上，等他把葯給喝完了，才開口。
「小城，你別害怕。」
「疼是那些蟲子在反抗，證明它們將要被殺死了，所以你別害怕。」
厲承雨也沒怎麼安慰過人。
唯一安慰過的就是厲思甜，但那丫頭就是個雷聲大雨點小的主。
哄沒幾句許一大堆好處就能過去了，所以讓他正兒八經的哄人，還真沒什麼經驗。
翻來覆去的也就那幾句，哄得人眼睛更紅了。
「那蟲子死掉的時候，我還會活著嗎？」
這話厲承雨屬實沒想到。
他收碗的動作頓了一下。
「你怎麼會這麼想？」
他雖然不知道庄城真正的年齡，但是根據他的骨骼，可以判斷的出，他的頂多也就八歲。
八歲的孩子還正是天真爛漫的時候，怎麼會問出這種殘酷的問題。
「因為蟲子死掉的時候我好疼啊，我奶奶死掉的時候也是說好疼，疼就代表著死掉。」
聽到他的理解，厲承雨鬆了一口氣。
笑著揉了揉他的腦袋。
「你放心，有我在，你肯定會好好的。」
他說完給庄城把脈，把完后表情僵了一下，等出去后嘴角瞬間垮下來了。
「他怎麼了？」
路過的荀老看他這個表情，詢問了一下。
「他的身體在快速衰敗。」
」剛才我給他把脈的時候，發現他的小臂已經出現腐爛跡象了，我們時間不多了。」
厲承雨萬萬沒想到，這個蠱蟲造成的腐爛會這麼快出現，明明一天時間都沒有。
荀老的表情一下子就緊繃起來了。
「你跟我來，我剛才發現了一個方子，對那個蠱蟲可能有點幫助。」
他招呼厲承雨去自己的屋子，指著桌上攤開的那本醫書給人看。
上面有一個古方。
針對的就是活體腐爛的病症。
只不過人家針對的那種病症，是由病菌引起的。
而他們現在遇到的，則是由蠱蟲引起的，也不知道能不能互通。
「藥方都是互相牽連的。」
「你說的，庄城時間已經不多了。」
「我們沒辦法慢慢研究出一個穩妥的法子，只能鋌而走險試一下了。」
面對新的病症，醫學從來都是鋌而走險的。
畢竟有些法子聽著不可思議，但只有試了才知道效果很好。
厲承雨沉默了一下，然後拖了一把椅子到這邊坐下。
「來吧，研究一下怎麼改進。」
……
翌日。
熬了一整夜的荀老和厲承雨，拿著改良后的方子，殺到了庄城的房間。
庄城早早的就被疼醒，這會剛緩下來了。
看到兩個掛著大黑眼圈的人衝到自己面前，被嚇得呆了一下。
「你別害怕，我們熬了一整夜鑽研出一個方子。」
「只不過因為藥效重，吃完後身子會特別疼，而且也無法保證你可以好，你要試一下嗎？」
厲承雨沒有把庄城當成一個小孩子，而是當成一個平等的大人一樣交流。
庄城眨巴著眼睛思考了一下，良久後點頭同意。
「我想試試。」
有了他這句話，厲承雨馬上把葯交給了葯童，讓對方去抓藥煎藥。
自個則靠在了院子的牆壁上，低頭摩挲著腕骨。
他有個習慣，心裡一有事就會摩挲腕骨。
這段時間事情太多了，時間太緊了，腕骨已經被摩挲的發紅了，好像再磨幾下就會破皮了一樣。
而他因為想入神了，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快。
在皮膚察覺到痛感的時候，頭頂突然感覺有東西落在上面。
抬頭一看，卻被一陣灰迷了眼睛。
快速眨了眨眼睛，在視野恢復清晰后，正好看到莫千音從牆上翻下來了。
她沒想到他就在下面，在與人對視時神情尷尬，拍灰的手一下子就頓住了。
「那個，我就是放心不下，才進來的。」
她想解釋，無奈嘴笨，說完說去也只會老一套。
在她覺得懊惱的時候，厲承雨伸出手，幫她拍掉了身上沾染的塵土。
然後一言不發的牽著她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裡。
她以為他不生氣，畢竟他一點異樣都沒有表現出來。
直到自己被壓在門板上、掐著兩頰接吻時，她才後知後覺的想到，自己對於情緒的感知，好像並沒有好轉多少。
厲承雨親的很兇。
唇舌不斷的攻城略地，一度讓她覺得自己的舌根都要被吮腫了。
這種錯覺讓她被放開后，紅著臉迷迷瞪瞪的把手指撫在唇瓣上，舌尖無意識探出來一點濡濕了指尖。
這般勾人模樣讓厲承雨眸色一暗，正想再給她一個吻時，門板被敲響了。
緊貼著門板的莫千音，身子瞬間就綳直了。
臉上那點迷離馬上褪乾淨了，手也放下了，恢復了以往規矩清冷的樣子。
「厲大夫，葯已經煎好了，等會就要讓庄城喝了。」
「荀老讓我來找您，說一起盯一下庄城喝完后的具體反應。」
葯童不知道一個門板之隔是什麼情況，聲音格外的正經。
「好，馬上去。
厲承雨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淺淡的喑啞，很是惑人。
葯童可能聽不清楚，和他面對面緊貼的莫千音倒是聽紅了臉。
等門外的腳步聲離去后，一把推開了人，把自己窩在小角落裡害羞。
厲承雨有正事，只是過去呼嚕了幾下她的後頸，就匆匆離開了。
他到的時候，庄城已經喝完葯了。
這會正含著荀老給的蜜餞，笑眯眯的聽人講他以前遊歷的故事。
聽到興起時，咯咯的笑聲讓屋裡的病氣淡了不少。
「荀爺爺，真的有人會自己左腳絆右腳，把自己摔了個四腳朝天嗎？」
「當然有，還有更多奇奇怪怪的事情都有！」
荀老笑著說道。
「所以啊小城，等會多疼都扛下來吧。」
「只有扛下來，你才可以親眼去看看你好奇的這些事情，是否是真實的。」
庄城雖然年歲小，但走了這一遭，心理年齡一下子就漲起來了。
瞬間就意識到，等會要經歷的疼痛，肯定是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可怕，所以荀爺爺才會這樣說。
他眼中閃過膽怯，動作上卻堅定的點了點頭。
「放心吧荀爺爺，我也努力撐住的，我還想去看看濱城的冰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