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種種異常
這頓飯,各人吃得心思各異。
秦可為擔心慕容靖惹亂子,吃兩口就要撇過去看看,太專心了,以致於到晚宴結束她才想起來,她還沒找藍凝問問情況。
慕容修有事情要去問慕容懿,秦可為琢磨著藍凝受了委屈,她先去教訓慕容懿也行。
兩人攜手跟在慕容懿身後,到了御書房外,卻是硬生生地怔住了。
天色已黑,風勢也不小,御書房外的小道上,一道身影保持著行禮的姿勢,半彎著膝蓋,卻是一動不動。風拂過她的衣擺,衣裙被扯得四處飛揚,更顯得她身子單薄、蕭條。
「慕容懿!你這是幹什麼?」
秦可為一眼就認出來,那幾乎僵硬成木頭的人是藍凝。
心頭的怒火呲溜一下燒上來,她也顧不得在御書房外面要給慕容懿留點面子,沖著他吼了一聲,連忙跑到藍凝身邊扶藍凝起來。
「皇上有令,屬下不敢違背,王妃還是讓藍凝跪著吧。」
秦可為拉了幾下,藍凝愣是一動不動,就像被人點了定身咒似的,可聽聽這語氣,明顯怨恨著呢。
秦可為白了慕容懿一眼。
「你趕緊讓她起來,是我讓她幫忙的,本來是先來找你的,誰讓你沒空,我才去找她,說起來她是替你攔下的事兒,若是她要在這兒受罰,那你也該受罰才是。」
「王妃……」
慕容懿的臉色著實不好看,富安繞道秦可為身邊,輕聲喚了喚,那就是暗示她,別跟皇上較勁,進宴殿之前不就提醒過了嘛,怎麼還來勁兒了。
秦可為沒明白富安的意思,她現在滿腦子都是藍凝受委屈的樣子,藍凝的手就握在她掌心,冷得幾乎要將人凍起來。
「我不管你有什麼情緒,你擔心我,我也安全回來了。你至於將事情弄這麼僵嘛!」
秦可為挺費解的,在她的認知里,慕容懿做事從來沒這麼狠心過,難道是因為他們之間從沒有衝突?
她離開的這些年,慕容懿每次過去也像是度假似的,所以她或許從來都沒真正認清楚慕容懿?
秦可為固執地看著他,將藍凝護在身後。
心裡其實已經開始打鼓,今晚慕容懿的一次次反常,讓她有種不安的感覺。
「朕從未說過許你出宮,又何錯之有?」
「你—」
你是沒說,那是因為你還沒機會說啊。
秦可為張著口,話還沒說出口呢,慕容懿錯開她的身子,富安推開御書房的門,他已經先一步走了進去。
藍凝似是再也忍不住了,看著他冷漠的背影,終究一行清淚滑了下來。
秦可為看著干著急,想拉藍凝起來,藍凝死活不肯動,裡面那位又不鬆口,真是一個比一個固執,她無助地看向慕容修。
慕容修過來拉住她的手,將人也帶進了御書房。
身後的房門被富安拉上,殿內終於只剩下他們三人。
秦可為側過眸子看看慕容修,心想這是唱哪出呢?
上方的慕容懿已經踱步過來。
「還有什麼話要質問朕,你們一道說了吧。」
「皇兄說讓臣弟相助,一起拿下慕容靖,臣弟如今只想知道,皇兄此話可還當真?」
「自然當真。」
「可臣弟怎麼愈發覺得,皇兄的主要目的不是拿下慕容靖,而是拉攏獰國呢?皇兄利用平喜將慕容靖引回來,是為了毀滅,還是為了吞併?」
慕容懿嘴角微微一抬,似乎慕容修說了一個特別好笑的笑話。
「毀滅是什麼?吞併又是什麼?朕是不知道,皇弟什麼時候這麼有想象力了,朕既然說了要拿下,那必然是要拿下的。」
「被毀滅的是慕容靖,被吞併的是獰國。皇兄,你說臣弟想象得可對?」
慕容懿的手微微一緊。
雖然他一直將手背在身後,但秦可為看到他的袖口往後扯了扯,定是因為袖子搭在手心裡,而他收緊手時,恰好捏住了衣服。
秦可為抬眸看著他,有那麼一瞬間,她真的覺得自己從來就不認識這個人。
又或者說,真正的慕容懿在她面前從未顯露過。
「既然如此,臣弟先行告退。」慕容修俯了俯身。
慕容懿信他,他自全力相護。因為在他缺席的那些年裡,是慕容懿在護著秦可為母子;但若慕容懿不信他,他留下豈不是多餘。
秦可為跟在慕容修身後,慕容修行禮她行禮,慕容修要走,她也絕不多留一秒。
「等等。」
兩人走到門口時,身後卻再次傳來慕容懿的聲音。
「可否容朕單獨跟可兒說幾句話?」
慕容修回過頭,秦可為抬眸看著他,隨即點點頭。
她是不想單獨留下的,但想到外面藍凝因為她還在受苦,她必須留下一會兒,或許只剩他們倆時,慕容懿不會這麼難說話。
慕容修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也是告訴她,他會一直在離她最近的距離等著,隨後才推出房間。
諾大的正殿,霎時只剩下他們兩人,秦可為認為是因為人少了,才顯得地方空曠,其實剛剛還不錯的。
「可兒。」
也正如她預料的,慕容懿在單獨面對她時,神色要好看很多。
「你也在怪朕是不是?」
慕容懿稍稍往前一步,秦可為乖巧地往後退一些。
「說不上怪,也說不上不怪。朝廷的事我不懂,我也不知道你在策劃什麼,但我明白一點,天下蒼生,黎民百姓是無辜的。」
「那不就是在怪朕……」慕容懿的臉色顯得有些無辜。
秦可為微微嘆口氣,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適者生存,不管在什麼時代都是一句真理,她能理解慕容懿想做的,也明白百姓所經歷的不是他的錯。其實就算慕容懿不主動做,也會有其他人,也不能保證獰國不會反過來侵略。
他問,她就答,純粹自抒己見而已。
「你什麼時候讓藍凝回去,她真的沒做錯什麼。」緩了口氣,秦可為將話題拉回來,慕容懿似乎也察覺出她不想討論,只是提到藍凝時,不知為何他神情有些奇怪。
「怎麼了?藍凝還犯了其他什麼錯嗎?」秦可為不解。
「沒有。」慕容懿搖搖頭,隨後錯開了目光,腳步緩緩地往後走,坐在御案后,一雙深邃地眸底仿若藏著生龍猛虎。
「可兒,你可曾想過再回到朕身邊,哪怕只有一瞬,就那麼一瞬你期望在你身邊的人是朕?」
「什麼?」秦可為怔住了。
該不是她離得遠,沒聽清吧?
這都過去多少年了,當初在宮門口她選擇跟慕容修回家,事情不就告一段落了嗎?怎麼突然又提起來?
「慕容懿,你…你沒事吧?是不是有什麼事你難以啟齒啊?」
思來想去,秦可為只能這般問。
否則,她真的想不出為何慕容懿會舊事重提。
「沒有,今日藍凝說朕這麼多年只是透過她,在看你的影子,朕從未曾真正的忘記你,朕想…或許是吧。」
「哈?」
秦可為又愣住了。
藍凝怎麼會這麼說?
如果藍凝真的是這麼說,那慕容懿狠心地讓她待在門外,倒是解釋得通了。
他是動心了,可藍凝竟然沒看到。
「你若是需要,我可以去開解開解藍凝啊。」
「不用了。」
出乎秦可為預料,慕容懿竟然拒絕了。
他頓了頓,隨即從椅子上起來,又再次走到秦可為面前,那副深情款款地模樣,讓秦可為微微一顫,幾乎是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
「你、你沒事吧?我們這麼多年也算是老朋友了,你若真的心裡有苦,我幫你就是了,真的不用逼自己這麼緊。」
「朕心裡確實有苦。」
「嗯?」
秦可為微微瞪大了眸子。
她其實還挺怕慕容懿說心裡沒苦的,若是沒苦,她真的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該怎麼解,有苦就好辦了。
「你—」
「可兒,你可曾感動過?」
微張著嘴巴,秦可為的話又次被他搶了,她愣著想了想,用力地點點頭。
來到古代這些年,她被感動的次數還是挺多的,慕容修且不提,秦湘兒和秦回兩個奶娃娃,就讓她感動過不止一次。
「朕可曾讓你感動過?」
秦可為點點頭,摸著良心說,慕容懿確實對他們母子很好。
「那你為什麼?為什麼不想回到朕身邊?朕待你不好么?朕這些年在你身上花費的心思比誰少嗎?」
秦可為的思緒陷在回憶里,她都沒注意到,慕容懿已經走到她面前,隨著他有些激動地語氣,他雙手緊緊扣著她的肩膀,似是恨不得要將她拆入腹中。
「慕、慕容懿!你到底怎麼了!」
今晚的慕容懿實在太奇怪了。
之前他在慕容修面前,冷漠得就像變了個人;現在又激動得,完全不像話。
這兩者,都與往常的慕容懿不一樣。
秦可為想到古代有易容術,此時慕容懿抓著她,她也顧不得掙脫,趁著離得近,連忙去扯慕容懿的臉皮,卻沒想到,摸了半天什麼都沒摸到,反倒慕容懿看她的神色有些怪怪的。
「救命!慕容修!救我!」
門猛地被踹開。
慕容修一直在外面候著,聽到秦可為的吼聲,幾乎是整個人撞進來的,看到秦可為被慕容懿抱著,更是像得了失心瘋一般。
一把推開慕容懿,若不是後面有富安帶著侍衛隊衝進來,他恨不得要一拳揍到慕容懿臉上。
「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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