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請求
十五分鐘后。
臨海第一人民醫院。
剛一下車，副院長董昌就帶著一群大白褂迎了上來，一行人簇擁著葉凌雪進了醫院，趙凡全程低著頭跟在後面。
沒有人注意到這位被掃地出門的實習生。
進了病房，幾名醫生護士就開始處理的葉凌雪的傷勢，因為都是些皮外傷，處理起來並不費勁。
「董叔，麻煩你了。」
清理完畢，打著繃帶的葉凌雪走出病房，輕聲向董昌道謝。
「呵呵，說這話就見外了。」
四十歲出頭，身材瘦削的董昌笑著擺了擺手，說道：「你好好休息一下，我馬上安排人給你做個全身檢查。」說完識趣地退出了病房。
期間，趙凡刻意低著頭，自始至終都沒有人注意到他。
「小雪，我先去把那隻瘋狗處理了。」
道了一句，福伯便帶著兩名保鏢離開了病房，餘下的五名保鏢則是有意無意地將趙凡圍住，面帶警惕。
對此，趙凡卻是毫不在意，自顧自地在沙發上斜躺下來，閉目養神。
「你們出去吧。」葉凌雪揮手對五名保鏢說道。
「葉總……」
其中一人正要說話，被葉凌雪一個冷冽的眼神瞪了回去，五人無奈，悻悻退出去。
病房裡只剩下葉凌雪和趙凡，房間的氣氛，悄然沉寂了下來。
從沙發上站起，走過去拉開冰箱，拿出一瓶屈臣氏擰開灌了幾口，趙凡這才開口道：「我也受傷了，要做個全身檢查，那個檢查費……能不能報銷？」
「你還要檢查？」
楞了一下，葉凌雪秀眉蹙起，眯眼望著趙凡：「你打傷的人叫周海，也是我葉家的保鏢隊長，福伯的得意弟子，身手相當了得。」
言外之意，就是我已經知道你手段了得，你就別裝了。
「福伯的徒弟？那個軟腳蟹？他身手了得？開玩笑吧！」
聽不出葉凌雪的話中之意，趙凡不由得心中嗤笑，但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也不反駁，轉問道：「那個福伯，他的功夫是不是很厲害的？」
每每想起那一拳，他就心有餘悸，因此才會有這麼一問。
「當然。」
葉凌雪一臉肯定地點了點頭：「我聽爺爺說過，福伯師從一個很厲害的古武門派，我也偷看過福伯練功，他一拳可以把厚厚的青石板打穿。」
說話間，葉凌雪緊緊盯著趙凡，想從他臉上看出一些端倪。
「一拳打穿石板？」
趙凡大吃一驚。
剛才和福伯對了一拳，力道的確異常兇猛，但……也不至於打穿厚石板吧？
還裝？
沒好氣地瞪了趙凡一眼，葉凌雪哼道：「趙先生，咱們不繞圈子了，我知道你很厲害，子彈都奈何不了你。」
「不是的，你誤會了……」趙凡搖頭否認。
「你別急著拒絕，我只是想請你幫我一個忙，至於酬勞方面……」
說到這裡，葉凌雪低頭想了想，而後試探性地報出一個數字：「五百萬夠不夠？」
雖然葉家有近十億資產，但自從爺爺葉振德病倒后，葉氏的生意又遭到死對頭王家的截擊，日子就很不好過。
這段時間，為了爺爺的病遍請名醫，又花出去很大一筆，她手頭上已經沒有多少現金了。
「五百萬？」
聽到這個數字，趙凡霍然抬頭，心頭猛地顫了一下。
一下子，愣住了。
「不夠嗎？」
看到趙凡臉上的難色，葉凌雪以為是價錢低了，輕咬紅唇：「我也知道這個價錢有點低了，但是……我現在只能拿出這麼多了，我保證，只要你能幫忙，我再加錢……」
再加錢？
聽到這話，有心要拒絕的趙凡猶豫了，鬼使神差地來了句：「你說說看，想我幫什麼忙。」
這可是五百萬啊！
他的僥倖心理開始作祟了。
萬一幫得上呢？
「你答應了？」
聞言，葉凌雪頓時鬆了口氣，繼續說道：「前段時間，我爺爺突然得了一種病，一直昏迷不醒，好幾個星期了，我想請你幫忙看看。」
說起這事，她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神色黯然。
事實上，醫院在昨天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是她一直不甘心，將省內稍有名氣的醫生都被請了個遍，結果卻是差強人意。
她已經感到絕望了。
就在剛才，目睹趙凡死而復生之後，她的心中，再度升起了一絲絲的希望。
「醫院也檢查不出來？」趙凡皺了皺眉。
「不只是醫院，我已經請遍省里的中西名醫來看過，但都是各執一詞，根本看不出確切病因。」
微微嘆了口氣，葉凌雪面露哀傷，聲音低沉地說道：「我不奢望能治好，只要你能查出病因，五百萬就是你的了。」
她不想爺爺死的不明不白。
「請遍名醫都束手無策？」
聽到這裡，趙凡彷彿被當頭潑了一盤冷水，心中僅存的一絲僥倖，煙消雲散。
自己有幾斤幾兩，趙凡心中有數，這個錢，根本就不可能賺得到！
「咳咳～」
有些尷尬地輕咳一聲，趙凡眼珠子胡亂轉了一圈，支支吾吾地道：「這個，我覺得……」說話間，身子往門口挪去，打算溜之大吉。
嗡嗡嗡～
就在這時，葉凌雪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顯示是父親葉鎮南打來的。
「小雪，老爺子醒了，但情況很不樂觀！」電話剛一接通，就傳出葉鎮南低沉的聲音。
「我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葉凌雪披上一件米色的外套，對趙凡道：「跟我一起去看看把，看不出來也沒關係的，可以嗎？」語氣帶著一絲哀求。
「那……那就看看吧。」
面對葉凌雪哀求的目光，趙凡楞了一下，點點頭：「那……那就去看看吧。」
說實話，他也是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怪病，竟然令眾多名醫束手無策，乃至連病因也查不出來。
……
十五樓。
Vip病房。
剛走出電梯，撲面吹來一股陰冷的風。
趙凡下意識停住腳步，四下觀望。
只見寬敞的走廊上空，漂浮著一縷縷、一團團如棉絮般的血色氣體，好似棉花一般，從走廊一直瀰漫至走廊深處的病房。
隱約，還能聞道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這是什麼？」
心中驚疑，趙凡跟隨著葉凌雪後面，走進了一間很豪華的病房。
他的目光，鎖定在靠窗的一張病床上。
病床上，躺著一名七旬年紀、骨瘦如柴的老人，全身插滿各種檢測儀的管子。
老人雙目緊閉，干皺的老臉上布滿痛苦之色，身體不住的顫抖，口中發出陣陣痛苦的低吟，顯然在承受極大的痛苦。
此人應該就是葉凌雪的爺爺了。
「小雪，你帶一個外人進來幹什麼？」趙凡正欲細看，一把惱怒的聲音忽然喝道。
趙凡這才注意到，旁邊站著衣著華麗、透著富貴氣的兩男一女，正滿臉不悅地盯著自己。
剛才說話的，是一名尖嘴猴腮，目光陰鷙的中年人。
「小雪，不是我說你，老爺子的病還沒好呢，你就這麼急著找男朋友么！」
葉凌雪還未來得及解釋，旁邊那名四十歲左右、化著濃妝身材肥胖的女人就陰陽怪氣地說道：「還找個這麼寒磣的。」
她便是葉凌雪的姑姑，葉紅霞。
「二叔、姑姑，你們說話注意點，趙大師是來給爺爺看病的。」
美眸中閃過一絲不悅，葉凌雪冷哼道：「得罪了趙大師，耽誤爺爺的病情，你們可負不起這個責任。」
「趙大師？」
這個高大上的稱呼令趙凡有些始料不及。
這個牛，吹得有些太大了吧？
「大師？」
三人俱是楞了一下，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再度扭頭打量，二十齣頭的年紀、衣著破舊，相貌平平，從頭到腳都透著社會底層的寒酸氣，這種人會是大師？
他們見過不少名震一地的名醫，幾乎個個都是趾氣高揚，哪裡像趙凡這樣，神色間，絲毫沒有大師的派頭。
這算哪門子大師？
葉鎮華面露不屑，帶著頤指氣使的語氣問道：「你是哪個醫學院出來的？擅長治什麼病？誰是你老師？」
「額……」
一連串的話，問得趙凡啞口無言。
嚴格來說，自己實習期都沒過，連醫生都算不上，是沒有資格行醫的。
當下，趙凡便有些尷尬地低下頭，無言以對。
這便是心虛怯懦的表現。
葉鎮華目光一沉，冷喝道：「小雪，我看你是被他騙了，這小子根本就是來渾水摸魚的！來人，把這個騙子轟出去！」
蹬蹬瞪～
五名如狼似虎的保鏢沖了進來，抽出腰間的警棍，將趙凡團團圍住。
「趙大師有什麼本事，不需要向你彙報。」葉凌雪卻是俏臉一沉，底氣十足地沖五名保鏢呵斥：「都給我出去！」
子彈穿胸而過，轉眼就恢復如初！
單憑這一點，葉凌雪就認為趙凡比之前請來的那些所謂的名醫，要靠譜得多。
五名保鏢相視一眼，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小雪，到底怎麼回事？」
渾身透著書卷氣的國字臉中年人走了過來，開口問道，他便是葉凌雪的父親葉鎮南。
「爸，趙先生雖然年輕，卻是真正的高人，不是那些沽名釣譽的所謂名醫可以比的。」葉凌雪開口解釋，以打消父親的顧慮。
葉鎮南稍一猶疑，便微微點頭：「既然這樣，就讓他試試吧。」
對於年紀輕輕的趙凡，他自然不太相信，但卻很清楚女兒的聰慧與精明，是不會亂來的。
此外，老爺子已是病入膏肓，多少都有點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
「哼，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稱大師。」
大哥葉鎮南發話了，葉鎮華雖然沒理由再阻攔，但神色間儘是鄙夷與不屑。
這不是趕鴨子上架么？
被扣上一頂『大師』的帽子，又被葉家人一通喝問，加上病房內瀰漫的詭異血霧，令趙凡心慌意亂，也沒心思查看病情了。
只想溜之大吉。
悄悄走到葉凌雪身邊，趙凡低聲道：「那啥，我去上個廁所先。」說完轉身就往門外走去。
「裡面有廁所。」葉凌雪卻是伸手拉住他的衣角，指了指右手邊的房間。
「咳咳，還有一點急事要處理……」
趙凡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急匆匆地往外走。
啪！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推開。
「聽說，有人來給爺爺看病？」
一把男聲忽然在外面響起，趙凡微微抬頭，就看到一名身材高大的英俊青年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青年的身後，跟著一名身材微胖、面容肅穆，手裡提著一隻黑色醫箱的白髮老者。
英俊青年回身對白髮老者做了個請的手勢，恭恭敬敬地道：「張老，請進來吧。」
「恩。」
張青岩點點頭，擦身而過之時瞥了趙凡一眼，冷哼道：「現在的年輕人，本事不大，吹起牛來倒是大言不慚，還敢自稱大師？笑話！」
剛才的話，張青岩聽到了，還以為是哪位杏林高人駕臨，沒想到只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
「張老來了，快快請進！」
裡面的葉鎮華見狀眼前一亮，連忙笑著迎了出來。
「不知張老駕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葉鎮南也滿臉恭敬地迎了出來。
這個張青岩在Z省名氣很大，是很多達官貴人的座上賓，人脈深厚，自然不能怠慢。
數日前，他們也曾派人去請張青岩，卻無功而返。
沒想到被葉霄請來了。
「這麼大派頭？」
見此，趙凡更加的心虛了，只好加快腳步往外走。
「站住！」
一聲冷喝響起，英俊青年攔住去路，他打量了趙凡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你不是要看病嗎，怎麼又急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