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覬覦
車廂內的曖昧度太濃,她又不能像以前一樣任性,便轉了話題道:「你把我妹妹怎麼了?」
她愛燕易南時,戀愛腦影響智商,整天跟個傻子似的,現在智商回歸,看哪兒哪兒不對勁,自己昨天晚上明明睡得極好,怎麼到了車上就困了?
而且燕易南原本是想叫謝惜靈來的,那原本會發困睡著的人,也應該是謝惜靈。
「安饒逃出了天牢,皇宮固若金湯他闖不進來,那他肯定會利用這次出宮圍獵的機會,來趁機帶惜靈離開。」燕易南一撩衣袍坐了回去,舉手投足間自帶生人勿近的冷氣。
「你還想殺他?」
謝如雲皺眉問道,她與男女主關係都不錯,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她也不願意看到兩人落到小說里一死,一殉情的結局。
「他覬覦不該覬覦的東西,就該死。」
「什麼叫不該覬覦?他與惜靈兩情相悅,真正不該覬覦的人,是你。」
如果這不是在古代,不是在小說世界里,燕易南簡直就是個犯罪分子,人家小情侶你儂我儂,過得好好的,他以愛為名,非得強插一杠,囚禁女的,殺害男的,太恐怖了!
燕易南猛地抬眼。
謝如雲被他目光看得渾身發寒,忍不住緊緊靠住車廂壁,是她莽撞了,這不僅是反派,還是黑化的反派。
如果把他比做龍的話,那女主謝惜靈就是他唯一一片逆鱗,誰也動不得,誰動誰死,就連男主角也是一樣,何況自己一個女配了。
「你剛才是在,嫉妒她?」
燕易南收斂氣勢,手上無意識的把玩著茶杯,冷不丁說了句驚人之語。
我靠。
謝如雲感覺自己滿頭黑線,這人也太能腦補了吧,當她的智商一直停留在以前,不會成長的嗎?況且以前她也沒嫉妒過謝惜靈啊。
不過想到謝惜靈現在情況不明,安饒又很有可能掉進燕易南準備好的陷阱。
她眼珠轉了轉,問道:「你也知道嫉妒,那你到底是喜歡我,還是謝惜靈?你不怕她嫉妒,不怕我嫉妒?」
這話說的很像女人要求男人給個交待一樣。
燕易南有意迴避話題,看著窗外說道:「惜靈是不會嫉妒你的,你,是我對不住你,但你們兩個我哪個都不會放手。」
渣男海王啊,還想享受齊人之福。
謝如雲氣不打一處來,但誰讓人家現在是皇帝呢,她從來沒有女主那樣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剛烈氣質,這會兒忍了氣,決定以柔克剛。
「你既然覺得對不住我,那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她智商回歸以後,前世看過的各種宮斗套路都想起來了,誰說只有反派的愛才能讓她立足,有愧疚也行,甚至效果更好。
「可以。」
如她所料,燕易南果然同意。
謝如雲給燕易南挑了一枝簪子,又給江家幾個近支的女孩子,有阿米、錦繡等人各挑了一份禮物才叫辦事結賬。
燕二姑娘的碧璽耳墜最貴,六十兩銀子,差不多是燕家別兩個女孩子的東西加起來那麼多。
燕晨曦陰沉著臉,看也不看燕二姑娘一眼。
燕二姑娘卻是沾沾自喜,火燒眉毛便換上了,燕三姑娘傻乎乎地圍著她直誇好看。
出了香雪樓,謝如雲把燕晨曦等人交給她們族兄,笑道:「天色晚,我們便各走各的,下次再會。」
燕晨曦拉著她的手鳴謝,不美意圖地小聲道:「大姐姐,我祖母有無和你說事?」
謝如雲存心逗她:「哪一個事啊?」
燕晨曦俏皮地做了個希望盤的行動。
謝如雲被她逗得笑了:「說了,待我回來放置好,你便可以過來上課了。」
「感謝大姐姐。」燕晨曦給她蹲了個禮,高高興興地上車了。
「我們也走吧。」
謝如雲招呼謝櫻上了車,陡然察覺車上放了一堆盒子,並不是她買的,便問車夫:「這是怎麼回事?」
車夫道:「適才鋪子里的人送來的,下仆以為是店主買的呢。」
香雪樓的女辦事在一旁賠笑:「是燕大姑娘送給您的,全套的香雪樓胭脂水粉香膏,不是小婦人吹法螺,全部錢國找不出比它們更好的,包您用了賽雪,吹彈得破,不怕朔風凜冽。」
「你可有意換個地方?我給你加酬勞啊。」
謝如雲大笑,這談鋒,比得上她賣東西時的瞎吹吹了。
女辦事鄭重其事地回絕了她:「多謝來賓美意,店主對小婦人有大恩,小婦人要報恩呢。」
謝如雲笑著上了車,見謝櫻悶悶不樂,便道:「你怎麼了?今日沒買夠?我們回來繼續買。」
謝櫻抓住她的袖子,小聲道:「姐姐送她們東西,都是為了我吧?」
謝如雲道:「也不皆,我呢,之前得了燕上將軍的庇佑,此時又得燕老漢人協助,加上也很稀罕她們,便送她們禮物了。」
謝櫻稍許要高興了點,還是噘著嘴道:「燕二姑娘真是貪婪不足。」
謝如雲笑道:「你從這件事看出什麽沒有,曉得誰可以訂交了嗎?」
謝櫻道:「看出來了,晨姐兒摩登得體有修養,二姑娘貪婪吝嗇,三姑娘心不壞,沒啥心眼兒,憨憨的。」
「那我這錢便花得值。」謝如雲揉揉她的額發:「報告你一個好信息,以後晨姐兒會過來和你一起上技擊課。」
謝櫻笑了起來:「我好高興!」
謝如雲把給江七姑娘等人的禮點給她看:「交了新朋友,也別忘了老朋友,了解讓人給她們送過去。」
謝櫻摟住她的脖子,牛皮糖似地扭:「好姐姐,我好高興。」
笑聲傳出去,驚動了道旁停著的一輛馬車。
漂亮可愛的小女孩,趴在車窗口,從簾縫裡瞅著謝如雲姐妹的馬車,眼神陰沉。
她們都沒有認出她。
不曉得是她遮蔽的太好,還是她們完全沒把她放在心上,這才幾年不見,便經忘了她這個人。
「我長得好看嗎?」
她回頭看向坐在一旁的何公公。
何公公奉迎地道:「姑娘長得好看極了。」
「我是不是長得毫無特色,讓人一看便忘?」小女孩可愛的噘著嘴,一臉委屈的小模樣讓人不由得心疼。
何公公不由得放柔了聲音:「不,奴婢便沒見過比您更好看的。」
特別是這個年紀,能將無邪可愛與邪惡騷氣夾雜在一起的,唯一無二。
小女孩托著腮嘆了口:「惋惜,謝家姐妹視我為無物呢!」
她陡然爆發起來,將小桌上的茶盞茶壺全部揮落下去:「我要她們後悔!後悔!」
居然敢認不出她,說明她們連續看不起她!
這種感覺其實太不爽了!
何公公低眉垂眼不敢作聲。
小女孩悶了一下子,道:「你稍後去盯著狗東西,讓他務必把葯膳堂的兩個夥計給弄死了,別讓他壞了我的事!」
何公公應了一聲,靈巧地溜下馬車,很快消失在京城的暮色里。
與此同時,謝如雲的馬車在葯膳堂門口停下。
謝如雲和謝櫻告辭:「你自己回來,我今晚有事,不回來了。」
謝櫻有些掃興,還是很懂事地道:「姐姐當心,記得準點吃飯。」
謝如雲和她招招手,看著馬車走遠了,轉身進了葯膳堂。
謝立、白庸碌等人都在等她,見她來了便站起來:「店主,都放置好了。」
謝如雲點點頭:「開飯,吃了飯各自行事,不許出任何不對,否則,重辦不貸。」
大夥嚴峻地吃完了飯,各自分開行事。
白晝挨打的兩個夥計都被送回了各自的家,謝如雲給了他們三天假期養傷。
謝立和白庸碌要做的,便是去換下白晝值守的人,等著看看,夜裡是否會有新的察覺,會有魚兒便逮。
謝如雲照例拿出醫書研讀,靜等後果。
忽聽門扉被人敲響,阿米上前開門,一下便愣了,回頭看著謝如雲道:「姑娘。」
謝漪瀾站在門口,靜靜地看進入。
謝如雲大皺眉頭,使個眼色。
阿米「啪」地便將門砸上了。
砸上之後卻又心有不安,悄悄的趴在門上,透過門縫往外看。
只見謝漪瀾安靜地站在燈籠下,一任凜冽的朔風吹拂,半點沒有要離開還是突入的意圖。
阿米瘮得慌,當心地將門閂上,再抬了兩個椅子抵上,這才走過去和謝如雲小聲說:「他到底想幹嘛?」
謝如雲道:「不必理睬。」
很早過去,她經是恨極了的時候,經是想過,有朝一日,她要讓謝漪瀾在她眼前這般苦求堅守。
而她,要清高地昂起她的頭,狂妄地和他說:「滾,我不稀罕你,你對我來說什麽都不是。」
到了這一刻,她卻察覺不是想像的那麼容易。
除了快意之外,有一種很複雜的心境。
城西一個小小的院子里,不大的三間房子里擠滿了人。
夥計甲趴在局促的木床上,連續地哀嚎:「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他爹坐在不遠處的小桌子左近喝酒邊罵娘:「該死,誰讓你發蠢,其別人都不敢去惹那母老虎,便你能!」
他娘坐在一旁抹眼淚:「孩子吃了大虧,少說兩句了。」
「我不曉得她那麼狠啊。」夥計甲苦求道:「娘啊,你把仙人散再給我敷一敷啊。」
他娘正要去拿葯,他爹用力一拍桌子:「不許給他敷!這麼貴的葯,才剛敷過呢,明早再給他用!覺!」
他娘不敢說話,給他端了一碗水放在床頭,戰兢兢地隨著他爹走了。
夥計甲嚎了一下子,嚎不動了,也閉上眼睛了。
可著了沒多久,又給疼醒過來。
因而又哀哀地嚎。
全家沒一個人理他,全都死了。
夥計甲後悔死了,早曉得如此,便不該答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