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現鋒芒
月如烈看著冷玉瑩喧賓奪主的優越模樣,心生煩感,誰人不知月雲心自小深受父親及兄長的寵溺,性子刁蠻且任性,對於琴棋書畫那種文人墨客聽玩意兒鮮少涉獵,而今日這九王爺的側妃還偏偏讓自己的女兒上台獻舞,明明是想讓她出醜之舉,以他那火暴的性子正要發怒之時,月雲心如玉一般的小手輕輕拉了拉父親的衣袖,面含微笑的說道,「姐姐只是一介身無玄力的廢材王妃,又豈敢與妹妹這樣美若天仙玄力高強的美嬌娘共舞?」
「月姐姐您這樣說的話,叫瑩兒好是無地自容,若是姐姐不喜的話,那就全當妹妹並沒有說過。」冷玉瑩臉上一副縈縈自弱的模樣,在場的人都身懷玄力,像她們之間的對話,想必已經全部被聽了去。
月如烈的臉色黑得嚇人,雖然月雲心怎樣他心裡清楚的很,可是外人若是想要搏了女兒的面子,他這個做爹的,心裡還真不是個滋味。
這一切月雲心看在眼裡,心裡竟然跟著產生了一種心疼的感覺,她輕輕按了按胸口,知道這是死去的那個月雲心對父親的愧疚之情,看來這一次她即使想要低調都不可能了。
「父親,您在這裡喝點小酒,稍等雲心片刻,您大勝而歸,女兒自是要送上賀禮的,這個舞蹈便全當女兒為慶祝您凱旋吧!」月雲心輕輕站了起來,清冷若仙的姿容在月光之下有如仙子一般的絕色,雖然並不似冷玉瑩滿身珠光寶氣雍容雅典,但那份純粹的聖潔之色卻將在場的年輕男子目光全部吸引,就連一向厭惡她的蕭寒此時也懷疑自己目之所及的女子到底還是不是那個痴傻花痴的脂粉俗女。
冷玉瑩沒有想到自己的風華絕代在此時的月雲心身旁竟然暗淡無色,眼中的恨意一閃而過,緊緊攥著的拳頭藏在寬大的袖子里已經毫無血色,她冷冷的心道,「月雲心,今日我便會讓你聲名狼藉,從此在不周國毫無名聲可言。」
月雲心走到廣場的正中,那裡已經有一十二個紅衣彩紗的蒙面舞娘等在那裡,冷玉瑩從懷中取出了四條絲絹長袖出來,將其中兩條遞到了月雲心的手中,臉上含著無盡的討好之意道,「姐姐,雖然這場舞蹈之前並未與姐姐一同排演,不過以姐姐的才華,想必應是手到擒來的!」
月雲心看著冷玉瑩眼中那暗藏之中的得意之色,便知道她定是沒有安什麼好心,不過於她而言,區區一場舞蹈,她還未看在眼裡,在她當特工的那些個年月之中,各種各樣的名媛禮儀以及才藝,可以說是無一不精,「無妨,開始吧!」
周邊的聲音漸漸安靜下來,絲竹之音似流水叮咚嘩然而起,古琴的沉穩伴隨之中,舞娘們寬敞的袖口齊齊揚向上空,那飄然的輕盈絹紗緩緩落下,似東升的日光充滿了希望。
冷玉瑩若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月雲心,袖子之上的白色絹綾像是一抹星光悵然繚繞,忽如間水袖甩將開來,衣袖舞動,似有無數花瓣飄飄蕩蕩的凌空而下,飄搖曳曳,一瓣瓣,牽著一縷縷的沉香。
「好……」皇帝蕭雲博讚歎一聲,全場的賓客嘩然稱讚起來,蕭寒的目光落在冷玉瑩的身上,如此動人的人兒讓他不禁為了剛剛的失神而懊惱起來。
「姐姐開始吧!」冷玉瑩在月雲心身旁而過的時候,輕聲提醒道。
明知道月雲心不懂音律,她偏要讓她在此時,在此地,在此處丟人現眼。
月雲心冷哼一聲,再不看冷玉瑩一眼,像她這種段位的舞蹈,於自己來說只是拿不上檯面的造作之姿。
琴聲從清雅漸漸過渡到了激昂之音,月雲心水袖一揮將冷玉瑩罩在了自己的身後,此時她便是全場的主角,豈可給那個白蓮花一點優勢之感?自小她便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這種古典舞蹈並不是形體之美可以詮釋的,好的舞蹈能將人代入其境界之中,似身臨其境,而這種登峰造極她早在大學期間已經涉獵其中,此時她的心隨著音律而舞,似遨遊在無垠的太空,自由地遠思長想。開始的動作,像是俯身,又像是仰望;像是來、又像是往。是那樣的雍容不迫,又是那麼不已的惆悵,實難用語言來形象。接著舞下去,像是飛翔,又像步行;像是獨立,又像斜傾。不經意的動作也決不失法度,手眼身法都應著琴聲。纖細的羅衣從風飄舞,繚繞的長袖左右交橫。絡繹不絕的姿態飛舞散開,曲折的身段手腳合併。
全場剛剛的嘩然之音,在月雲心的舞蹈開始之後不知何時安靜下來,看著她那隨同音律而不斷變幻的身姿與表情,所有人似乎已經變成了迎朝陽而舞動的花草,吸取著天地之靈氣而隨風擺動,一時間人世間的爾虞我詐皆已化成雲煙,只想在這安然之中找尋那最原始的快樂與幸福。
冷玉瑩在月雲心的舞蹈里已經無法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甚至連配舞也不能,她靜寂的站在一旁,恨恨的看著她,心裡惡狠狠的道,「月雲心,別以為這一場舞蹈會給你帶來什麼優越之感,好戲還未開始,別怪我心狠,只怪你太過招搖。」
彩袖殷勤捧玉鍾。當年拚卻醉顏紅。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素肌不污天真,曉來玉立瑤池裡。亭亭翠蓋,盈盈素靨,時妝凈洗。太液波翻,霓裳舞罷,斷魂流水。甚依然、舊日濃香淡粉,花不似,人憔悴。欲喚凌波仙子。泛扁舟、浩波千里。只愁回首,冰簾半掩,明璫亂墜。月影凄迷,露華零落,小闌誰倚。共芳盟,猶有雙棲雪鷺,夜寒驚起。
絲竹之音漸落,冷玉瑩向著暗處輕輕頜首,找了一處空隙完結了一個收尾的動作,暗外之中一道凌厲的目光乍現,一枚細若遊絲的銀絲向著月雲心撲朔而來。
風聲之中波動,月如烈目光如矩,剛要起身上台,月雲心早已經感知到了一種致命的危機,她清冷的容顏上一抹淡淡的微笑而過,玲瓏的身段飄然間已經飛身向後,那道銀絲不偏不倚的擦著她耳邊的碎發一閃而過,幾縷青絲潸然而下。
月雲心心中冷哼道,「看來今日冷玉瑩有備而來,尚好,此時打草驚蛇,也算解了這一次危機,不過今日之事已經記下,下次再見之時,定是不會讓她有好果子吃。」
琴聲裊裊,一曲終結,在座各位賓客彷彿還置身於剛剛那如夢似仙的體會之中,半晌,如潮水一般的掌聲嘩然而起。
「雲心的舞姿勝似天人,今日就連朕也是第一次見到,」皇帝蕭雲博從主位上迎了下來,神色激動的看著月雲心,道,「來人啊,今日雲心舞姿卓越,驚艷四座,不周國百年來雲靜心清的雅號終於有人可以勝任,傳朕旨意,朕特封月雲心為清心郡主,賜郡主府邸一座!」
冷玉瑩沒有想到自己精心策劃竟然為月雲心做了嫁衣。
「今日還要謝謝側妃妹妹,否則像是姐姐這樣一個身無玄力之人還真不知道如何才能獲得皇帝的青睞呢!」月雲心下場的時候正巧與冷玉瑩擦肩而過,借著這短暫的片刻,她得意的言笑道,她就是想要讓這個白蓮花悔到腸子都青了。
「我家的心兒長大了,連父親都不知道自家的女兒竟這樣出色。」月如烈看到一向平庸的月雲心此時像是深埋在沙子之中的金子一般,在這樣特殊的場合發輝了她的光她的能量,此時他心中的自豪不言而喻。
冷玉瑩回到蕭寒身邊,雖然極力剋制著自己的表情,可她還是無法掩飾眼底那抹恨意。
「瑩兒,莫要生氣,她只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凡人罷了,何必與她一般見識呢?」蕭寒見冷玉瑩臉色煞白的回到座席,心疼的拉著她的手安慰道,「你我註定是走上成仙之路,雖然今日她艷驚四座,可終究在不周國之內,沒有玄力便代表著永遠無法成為強者的存在」。
「瑩兒並不生氣,只是想到她常常痴纏著你的模樣,心裡……心裡便不舒服。」
蕭寒將目光投放到月雲心身上的時候,她已經回到了月如烈的身邊,嬌艷若滴的笑顏似夜晚之中偷偷開放的曇花一般,神秘且美艷。
「今日父皇賜她郡主之名也只不過是因為月如烈凱旋而歸罷了,這份功勞若是被有心人奉之、敬之,你說……以父皇那多疑的性子會有什麼樣的事情發生?」蕭寒看著冷玉瑩,眼中悄然劃過一絲不易被人發覺的恨意。
冷玉瑩本就是十分聰慧的女子,蕭寒這番提醒之言她自是明白。
「王爺真是好心思,當他被捧到天上的時候,卻又突然摔下來,不死也得失去半條命!」冷玉瑩剛剛還氣得發白的小臉現在紅潤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