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陳然抬頭不可思議地看向秦秋意。
神特么二手手錶,這塊表可是前幾年她在黑市上花了100多塊錢買的,一塊不值錢的破布,也想換她的手錶,真是想得美。
想到這裡,陳然勉強牽起嘴角,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秋意,你是在跟三嬸開玩笑吧?」
秦秋意放下手裡的搪瓷杯,桃花眸輕輕眨了眨,露出一個純稚到有些無辜的微笑。
「三嬸,我這人打小就不愛開玩笑,你是知道的。」頓了一下繼續,「再說,我馬上要高考了,那塊手錶不如同時算是生日禮物和考上大學的禮物吧。」
「這樣的話,等我考上大學就不找三嬸再單獨要一份禮物了。」
玻璃窗擦拭得乾淨明亮,橙黃的日光穿透玻璃窗時,像是卸下周身的清寒,只留下通透灼熱的亮點,給室內烘出一絲熱意。
秦秋意解下圍巾,她的語氣閑散且篤定,投來的目光又格外誠摯,這下,陳然連臉上僅有的笑容都掛不住了。
「等你能考上大學再說。」陳然的聲音幽幽的,「大嫂,我帶甜甜先走了,布我也不要了,你還是留著以後給秋意做裙子吧。」
說完,拽著秦甜甜的手落荒而逃,生怕跑得慢了,自己的手錶變成別人的。
秦秋意看破不說破地挑挑眉,眼角微彎,臉上不明顯的酒窩淺淺浮現出來。
原主的父親秦峰和母親劉思艷都是性格老實的老好人,平時沒少被上面的老人和陳然一家佔便宜。
原主的爺爺奶奶偏心小兒子一家,也就是秦岩和陳然他們,爺爺秦偉德是大隊會計,退休后跳過大兒子秦峰和二兒子秦立,直接讓秦岩接了他的工作。
沒分家時,秦峰和秦立定時要往老兩口手裡交錢,供一大家子人吃喝嚼用,秦岩的錢則被陳然牢牢攥在手裡,不進公賬。
後來家裡借錢蓋了五間大瓦房,秦峰和秦立又是出錢又是出力地蓋完房,還沒在新房子里住過一天,就被秦偉德趕到了老屋住。
同時,秦偉德找到了輩分最大的族叔和生產隊的隊長,二話不說直接分了家。
分家時家裡外債一堆,秦峰和秦立不僅沒分到什麼,而且欠賬還要和得了新房子的秦岩平分,但是秦偉德沒少偷偷往小兒子手裡塞錢,替他還錢。
二老和小兒子一起住,秦峰秦立每個月交糧食給他們養老。
後來村裡分地,他們兩人的口糧地不僅交給秦峰和秦立兩家種,收的糧食全部返還給兩人,每個人每月還要額外給他們一部分贍養費。
那時候,秦峰秦立兩家蓋瓦房時欠的外債還有不少。
辛辛苦苦一年,能賺200多塊錢就不錯了,又要還債,又要被老兩口壓榨,日子過得苦不堪言。
後來,唐秋朵考上大學,儘管當時的學費只有30塊錢,秦峰卻根本掏不出來,甚至一度想讓唐秋朵放棄上大學。
這也是唐秋朵和秦峰兩口子產生隔閡的其中一個原因。
種種原因的作用下,導致她離開秦家后再也沒有回來過。
秦秋意在看小說時,就覺得女主唐秋朵過於涼薄了。
不管她對秦家有什麼不滿,秦峰和劉思艷畢竟把她供養到了18歲,只要自己有一口吃的,絕對不會餓到她。
「秋意,你今天怎麼回來了?學校還沒放假呢吧?」劉思艷拿起針線笸籮里漿洗到發白的衣服,低頭繼續細緻的縫補起來。
這是秦峰為數不多的能幹活穿的衣服,她得趕緊補好,他明天還要跟著閔二牛他們去隔壁市當泥瓦工呢。
秋意馬上要考大學了,她打聽了一下,今年大學的學費已經長到100塊了,她們必須在九月份之前賺出來。
秦峰做小工一天大約能賺4塊錢,趕上活好的時候,一個月能幹20多天,比絕大多數端著鐵飯碗的城裡人掙得都多。
等到秋意開學的時候,她們家不僅能供得起秋意讀書,還能把外面欠的債還清。
日子,一天總會好過一天。
秦秋意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今天是周三,學校要周五晚上才放假。
她摸摸鼻子,心虛地端起搪瓷杯喝了一口水,腦子一轉找了個借口:「媽,我這次回來是想拿秋朵姐以前的複習資料的。」
「我最近感覺學習有點吃力,秋朵姐不是成績很好嘛,我想看看她的筆記和練習冊。所以跟學校那邊請了一天假回家。」
秦秋意沒把她已經進了紡織廠的消息告訴劉思艷,其一是劉思艷和秦峰對她要上大學的期盼十分強烈,她不忍心讓她們失望,大概原主當初也是抱著這種心思,所以才一直瞞著她們。
其二就是秦秋意不準備在服裝表演隊待太久,她要在高考預選前回到學校,以後還是要上大學。因為她知道那一紙學歷的重要性。
既然她和秦父秦母的心愿殊途同歸,那麼中間的插曲就沒必要再提了。
劉思艷拍了一下大腿,「你這孩子,怎麼現在才想起來要?我前陣子剛把秋朵學慣用過的東西送給你二嬸家的家宣和家美。」
她始終以為秦秋意的成績很好,不需要那些複習資料。現在聽到女兒說學習有些吃力,不禁著急起來。
秦家宣和秦家美是一對罕見的龍鳳胎,和秦秋意同歲,都在縣城唯一的一個高中讀書。
原主能不聲不響的逃學一個多月,沒被家裡人懷疑,全是靠他們兩個人幫她打掩護。
秦秋意說要找複習資料不過是打個幌子而已。
前世她能以全省前十名的成績考進名牌大學,她強大的學習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所以這次的高考她同樣有信心能考個好成績。
拍了拍劉思艷的肩膀,秦秋意柔聲勸解:「反正我跟家宣家美在同一所學校,我回去再找她們抄一份資料就好了。」
聞言,劉思艷這才鬆了心神。
「你跟老師請了一天假?會不會耽誤學習?要不然待會兒吃完午飯,你就趕緊回學校去吧。」劉思艷收了最後一針,打了個線結后,用牙齒把多餘的線頭咬斷。
秦秋意尷尬地轉移話題,「我爸呢?」
劉思艷回答:「他和你二叔去地里追肥了,最近麥子返青,對肥料的需求量很大。」
秦秋意對田裡的事了解的不多,抿緊嘴巴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想吃什麼?你們學生最費腦子,中午給你好好補補。」把針線笸籮放在家裡唯一一個三屜櫃櫥上,劉思艷看了眼座鐘,已經將近10點半,該準備午飯了。
她們家和老二家共同住在一個院里。她和秦峰住正房東屋,秦立和妻子丁春蘭、兒子秦家宣住正房西屋,秦家美則跟秦秋意一起住在東廂房裡。
兩家共用一個廚房,除了農忙的時候搭夥做飯外,其餘時間都要想辦法錯開時間。
劉思艷一般會在11點前把飯做好,丁春蘭11點之後做飯。
「媽,你做什麼都好吃,隨便弄一些就行。」秦秋意跟在劉思艷身後,想到廚房幫忙。
記憶中劉思艷的廚藝很好,即使在最困難的那段時間,也會變著花樣給原主和唐秋朵做好吃的。
就連苦澀難吃的野菜都能讓她做出幾種不同的口味。
劉思艷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平時油瓶子倒了都不帶扶一下的,今天怎麼主動要幫忙了?不會是在學校犯了什麼錯吧?」
秦秋意眉心跳了一下,白皙纖長的手指撓了撓側頰,撅起嘴巴:「媽,我這不是長大了嘛。以前是我不懂事,只會偷懶耍滑,以後我會勤快起來的。」
樂呵呵地笑了兩聲,劉思艷便按照她的要求給她找了個摘菜洗菜的活。
秦秋意把枯黃或者發爛的菜葉子摘掉,準備拿去洗的時候,發現水缸里的水已經沒有多少了,勉強只遮住了缸底。
閔家村一共有兩口井,全村人洗衣做飯都是去井邊打水,其中一口井離她們家不遠。
拎了一個不大的水桶,秦秋意往水井那邊走去,一路上遇到了不少熟人,一一和她閑聊幾句。
「這不是秋意嗎?你們高中放假了?」一位拄著拐杖的老婆婆笑眯眯地問道。
秦秋意微微一笑,沒有過多解釋,「不是,我今天有事回家,所以臨時請了一天假。」
「秋意又變漂亮了,真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啊。」一個用扁擔挑著兩桶水的大嬸,上下打量一番秦秋意后不住讚歎。
「大嬸,您可真會挑我愛聽的話說,您家小芳也隨了您,嘴甜得很,咱們整個村誰不喜歡小芳妹子啊。」
大嬸聽到女兒被誇,樂得合不攏嘴,「哈哈,你這丫頭,論嘴甜可沒人比得過你。」
兩人又商業互吹了幾句才分開。
水井邊只有零星的幾個人在排隊,片刻后就輪到秦秋意打水,她第一次弄這個,搖了幾次井繩都不成功,水桶好像有自己的思想一樣,倔強地飄在水面上。
「噗嗤!」秦秋意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輕笑聲。
秦秋意扭頭,身後站了一個高大清瘦,留著寸頭的男人,「田志哥,你怎麼來了?」
來人正是鄧田志,是秦秋意大姑的大兒子。
「我來幫你吧。」鄧田志長腿一邁,接過秦秋意手裡的繩子,手腕靈活地一抖,水桶立馬順服地歪倒在水面上,只消幾秒鐘,便打滿了水。
秦秋意:「……」
這水桶上輩子肯定跟她有仇。
「好了,看你細胳膊細腿的,我順便幫你拎回去。」鄧田志單手提起水桶,動作利落地走在她前面。
把水倒進水缸后,鄧田志見缸里差了不少水,又往返三次,直到把水缸灌滿。
「田志哥,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不年不節的,你怎麼突然來閔家村了?」秦秋意支著下巴,眼神清凌凌的,好奇的繼續問道。
小說中描寫鄧田志,只用了幾句話:「再看到他時,原本高大的青年,被妻子的欺騙和背叛打擊得老了將近十歲,唐秋朵望著眼前這個曾經給過自己溫暖的人,一時唏噓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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