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鍾錦媛與人私會?
兩人俱是眼瞧著那小姑娘逐漸游遠,神色卻是各不相同。
白離怒火漸漸平息,又恢復了那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灰袍公子卻是搖著摺扇,唇角微勾,笑得意味深長。半晌,見白離無甚反應,他又是呵呵一笑,右手一揮,便將摺扇合上,以那扇尖指向鍾錦初離去的方向,轉頭望向白離,道:
「離,這小丫頭如此……你是如何與她相識的?她又怎會來這浮雲閣?」
白離聞言,懶懶抬眸,撇了這灰袍公子一眼,轉身朝來時的方向返回。
「你來作甚?」
灰袍公子放下扇子,轉身也跟上,嘴上還急吼吼地喊著話:
「離,你走慢些,你這夢蝶池中陣法我只記了一半,再往後可不會走了。若是迷途了,還不得你來尋?」
傳來的,卻只有白離無情的聲音:
「迷途了,留著喂那些夢蝶便是。」
「不是吧……」
灰袍公子一陣哀嚎,腳下步子不自覺地更快了些。
鍾錦初怎麼也想不到,她不過是在浮雲閣睡了兩覺,總覺著也沒過多久,再出來時,竟然又是夜色深沉。
她至今也不過去了浮雲閣三次,其中竟有兩次俱是披星戴月而歸的。
浮雲閣真是太磨時間了!
啊不,那美人真是太磨時間了!
不僅磨時間,還磨人!
不過是想讓他出手救人,怎麼便這麼難?
這便也罷了,然而小姑娘此時更擔憂的是,若在美人這兒耽誤了太久,而美人歸根到底實則根本沒法子救她,那又當如何?
小姑娘當真是心焦得緊,偏偏那白離就是個沒事兒人,不願出手救她,倒是擺出了一副「本尊能救你,只是本尊不想救你」的模樣。
然而這模樣擺出來了,他又不明說。
他不明說,小姑娘心中便也沒個底兒。
幾次總想問他究竟是否有法子,話到嘴邊,卻又吞了下去。
萬一美人感覺自己被冒犯被質疑,一不高興(雖然本來就沒見他高興過-_-),就更不願意救她了怎麼辦?
她到時候還能找誰哭訴去?
如此權衡之下,她猶猶豫豫的,最終還是未能問出口。
只是現在感覺很憋屈。
怎麼每次跟美人相處,憋屈的總是她?
說話了她憋屈,不說話了她也憋屈。
美人回話了她憋屈,美人不回話她還是憋屈。
(╬▔皿▔)╯她這一輩子就沒這麼憋屈過!
「唉……」
深嘆口氣,隨著胡思亂想,不知不覺間,她已被躡空葉帶回了隨風院附近。
依然是那個無人注意的小角落。
鍾錦初小心翼翼地將躡空葉收回錦囊,走進隨風院。
一邊走著,一邊還在思索。
如今她已知曉那美人就是白離,可是又當如何才能讓白離出手替她續命呢?
冥思苦想,直至走到了自己的房間門口,正伸手想推開門,卻又猛地將手收了回來,煩惱地摳了摳頭,在房間外一遍又一遍踱著步子,大有一副想不出來便不進房間的架勢。
如此不知多久,卻還是毫無頭緒。
小姑娘煩躁地跺跺腳,朝著鍾錦媛房間的方向去了。
雖說昨日接風宴上才嫌棄鍾錦媛思想單純,她卻也不得不承認,這種人際間的事兒,還是需要向鍾錦媛問詢一二的。
小姑娘憂慮重重地走至鍾錦媛房門口,如往常一般,習慣性地隨手敲兩下門,喚了聲「姐姐」,便推門而入了。
才推開門,便聽見「嘭」的聲響,彷彿重物墜地之聲,是從窗戶處傳來的。
小姑娘下意識便朝窗戶的方向望去,只見窗戶大敞著,不斷有冷風灌進來,而窗外,正有一截墨色衣袍一閃而過,像是有什麼人從窗外飛掠而去。
而鍾錦媛正站在窗邊,衣衫被冷風吹得獵獵作響,髮絲也於風中狂亂,其中不少被吹至她的眼前,擋住了她那張素凈又明艷動人的臉。
「姐姐?」
鍾錦初關上了門,詫異出聲。
隨著門的緊閉,冷風霎時也少了許多。
鍾錦媛伸手將方才吹亂的髮絲捋至耳後,一如往常,掛著一抹端莊的淡笑,朱唇輕啟,她道:
「是初兒啊。你來找我是有何事嗎?」
鍾錦初總覺著鍾錦媛似乎與往常有所不同,然而仔細一瞧,卻又無甚不同,她只好壓下心中的異樣,笑嘻嘻地走上前,想尋個椅子坐著。
畢竟方才踱步子踱得久了,她如今有些累╯︿╰。
只是靠近了那椅子,才發覺,椅子旁的桌子上,竟是擺著兩個茶杯。
兩個杯中俱是還有茶水剩餘,甚至在燭光中,隱隱可見其上尚有熱氣冒出。
鍾錦初心中疑惑。
瞧著倒像是,鍾錦媛方才在這房中與何人會面,而那人一聽見她敲門的聲音,便急匆匆跳窗而逃了。
想起那一閃而過的墨色衣袍,鍾錦初覺著,那人今夜應是著墨衣的。
只是,究竟是何人,會與鍾錦媛在此會面呢?
鍾錦初眉頭輕蹙,百思不得其解。
鍾錦媛大抵是瞧出了她的疑惑,走上前來,將兩杯茶收至一邊,又拿了個嶄新的杯盞,替小姑娘倒了杯茶,道:
「想必你方才也瞧見了。」
熱氣騰騰的茶被遞至眼前,小姑娘接過那茶盞,對著杯口輕吹著氣,似是漫不經心地道:
「瞧見了。」
她如何能不知,鍾錦媛那句似是而非的話,實則在打探她究竟瞧見了些什麼。
然而,越是如此,她便越是不能說。
她倒也想打探一番,這個瞧著端莊又淡雅的姐姐,究竟在隱藏些什麼?又是否真如她表面那般與世無爭?
鍾錦媛卻也不再言語,只坐於一旁,又替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品著。
一口又一口,她啜飲著,時不時地回過頭看看窗外風景,卻愣是不再瞧小姑娘一眼。
小姑娘便也端著茶杯,微仰起頭,啜了一小口,而後便緊皺起眉頭,將茶杯放回了桌上。
太燙了≡(▔﹏▔)≡。
然而,一回頭,卻見鍾錦媛依舊往嘴裡灌著茶。
她們這兩杯茶,分明是從一個茶壺裡倒出來的,冒著同樣的滾滾熱氣,鍾錦初被燙得恨不得吐出舌頭散散熱,鍾錦媛卻面不改色,彷彿在喝涼水。
鍾錦初又順著她的目光,望向窗外,黑漆漆一片,坐在這椅子上,甚至連蒼穹的哪怕一角都瞧不見,著實無甚值得欣賞的。
鍾錦初深嘆一口氣,這鐘錦媛是與她比誰更有耐力呢?
可惜她鍾錦初第一缺命,第二缺耐力。
而鍾錦媛偏偏是個耐力極佳的。
又沉默半晌,最終還是鍾錦初先開了口:
「姐姐,方才那人?」
鍾錦媛聞言,便也將茶杯放下,回過頭,凝視著面前的小姑娘。
「你可瞧見那人的臉了?」
鍾錦初便搖了搖頭,答道:
「不曾瞧見。」
然而,她的心下卻更是疑惑了,如此神神秘秘的,還怕她瞧見臉,究竟是何人?
鍾錦媛這般偷偷摸摸的,究竟是在做何事?
小姑娘正想著該如何開口才好順利成章地刨根問底,一抬眸,卻見鍾錦媛彷彿鬆了口氣般的,神色霎時便柔和了許多。
如此一來,小姑娘方才心中的怪異感倒是消失了。
鍾錦媛依舊是那個鐘錦媛,坐在那裡便如空谷幽蘭,不耀眼,卻奪目。
只是現下這般情況,實則更令人迷惑了不是嗎?
鍾錦媛究竟做了些什麼才那般緊張兮兮的?
甚至向來如蘭的氣質都被掩蓋了些?
還不待鍾錦初問詢,鍾錦媛便一如既往地淡笑著,輕聲為這小姑娘解惑:
「你今早也與我說了,這宇玄宗怕是當真有歸虛功法現世,我左思右想,心下始終難安,便尋幾個宇玄宗弟子問了一二。」
「姐姐是說,方才那是宇玄宗弟子?」
小姑娘將信將疑。
鍾錦媛卻是點點頭,又道:
「確是如此。我今日旁敲側擊地問了不少人,然其中大多是不願將實情告知於我的。尋了半天,終於尋著了這麼一個,願意與我說實話,只是她不願被旁人發覺,我便與她約好,夜深時來隨風院一敘。」
小姑娘蹙了蹙眉,依然有些疑惑,便問:
「歸虛功法現世,確不是何適當往外說的,宇玄宗弟子守口如瓶也是常理之中。可為何,姐姐說的此人,卻願意將實情說出來呢?總不會是用銀兩吧?」
鍾錦媛又是淡淡一笑,道:
「你也知曉,爹娘在銀兩方面,向來不是大方的,我手頭自然也無甚銀兩能收買她。初兒覺得,她又為何會來此告知我實情呢?」
小姑娘眨了眨眸,此事實在不好猜,人各有喜好,究竟何物能收買那人,根本無從猜起。
若當真猜來猜去了,那才是做無用功。
索性,她便不猜了。
鍾錦媛自然也是知曉自家妹妹性子的,瞧她這樣子,便明白她是不會回答的。
「在宇玄宗這樣的大門派里,弟子們所求不過是深厚的修為與崇高的名聲。後者,我給不了。前者,我卻可以幫襯一二。」
「姐姐,你傳了她修為?」
「妹妹說笑了,我也不過區區兩百年修為,實在算不得深厚,又如何傳與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