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冤和仇
夜風很大，冷颼颼的，吹在人身上讓人不住的瑟縮。彭州城裡的人們早已進入了夢鄉，街道上已經再無人影。而城外東郊一處樹林里的清幽小徑上，沒命地奔逃著三個人。這處樹林本已屬於偏辟之地，樹木參天，巨大的樹杈殘葉將月光分割成無數的斑點映在地上，隨著風聲呼嘯而過，這些斑點輕微的搖晃。在這樣本該寂靜的時間，本該寂靜的地方，卻上演著讓人不能寂靜的戲幕。
「快！快點！月萍，小菲！快呀！他們要追上來了！」沖在前面的男子對跟在身後踉蹌而行的妻子孩子低聲的喝著！
「文興，我…我…實在…跑不動了！」回答他的是一位三十幾歲的女人。他們似乎已經跑了很遠的路了。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透，頭髮也**的。這清寒的夜晚，他們卻一點也體會不到蕭瑟的寒風。
「娘！娘！再堅持一下！」一個頭戴唯帽的少年攙扶著女人。斑駁的月光照在這個少年眉清目秀的臉龐上。
那個女人喘了口氣，繼續說道，「小菲…跟…你爹…跑。娘…跑…跑不動了。你們…別…管我了。」
少年還沒有答話，男子回身幾步，摟起女人繼續向前跑，嘴裡說著，「不行！我們一家人，要死也死在一起！」少年便加快腳步跟上。
他們不停的快步走著，跑著，突然，傳來一聲馬的嘶鳴！這聲音，已離他們很近！
男子聽見那聲嘶鳴，竟然停住腳步不再奔逃。那女人和那少年也相互扶持著站在當場。男子神情悲切，「唉，都是我，都是我，一時疏忽害了你們母女啊！難道，我們一家人，今日真的就要葬送在這裡嗎？」
「文興，」那女人淚流滿面的輕喚自己的丈夫，「無論是生是死，月萍都將隨你而去，死而無憾！只是我們的小菲，小菲…才剛剛十七歲…」
那少年抱住母親，「娘！不要說！不要說了！我們一家人死也不分開！若爹和娘相隨而去，小菲獨活於世又怎會不痛苦？！」
女人聽了少年這番話，痛哭的臉上竟泛起了笑容，那笑容竟是幸福的。
「哎呀，真感人啊！廖文興，別著急，你們剛才說的話馬上就會變成現實了。」一個公鴨嗓音響起。在這樣的夜晚，說出這樣的話，讓人禁不住身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在這個公鴨嗓身後，跟著一大群官兵。無數的火把，把陰暗的樹林照得分外光明。
那個被稱作廖文興的男子恨恨的看著眼前高頭大馬上的人，「趙士奇，你為何要如此趕盡殺絕？！」
那趙士奇斜了一眼站在地上的廖文興，「誰讓你貪污了官府庫銀？！」
廖文興雙手掩面，跪在地上，絕望的吼道，「不，是我被他騙了！騙了！」說罷便舉起手來，不住的用力捶打自己的胸口。
那女人跑過來，從後背抱住丈夫，邊哭邊喊，「文興，文興！別這樣，這樣沒有用的！」
忽然，廖文興瘋了一樣的大叫起來，「趙士奇，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馬背上的趙士奇傲慢的搖了搖食指，「不，不是我！是你的上峰！所以…若你真的做了鬼，也該去找他！」說罷，趙士奇后槽牙一咬，「給我殺！」
「殺」字出口，刀光即閃。鮮血噴涌處，廖文興已經撲倒在地，再無呼吸。
「文興！」「爹！」中年婦人和少年嘶聲哭喊著撲過去，悲慟的哭著。
趙士奇翻身下馬，一把拽起那婦人，不住的點頭，「嗯…廖文興這小子艷福不淺啊！不過一個小小的刺史府帳房，竟能有這樣漂亮的老婆。」他的手朝那婦人的臉上摸去，「唔，這女人就這麼死了真是可惜了！不如…」趙士奇臉上盪著淫邪的笑。那婦人雙眼空洞，竟像已經呆傻。
「娘！」少年撲到那婦人身前，沖趙士奇嚷著，「不要碰我娘！」
「滾開！」趙士奇一把推開少年，拉著那婦人朝樹林隱蔽處走去。
「不！」少年踉蹌著朝前撲去，想抓住那婦人的衣角。沒想到他這一撲，不但沒有抓住母親的衣角，反而被兩個官兵架住！少年拚命的掙扎著，脫出了兩個官兵的控制，向前跑去，冷不防頭上的維帽掉了下來，一頭長長的青絲飄逸垂落。
「隊長！是個小娘兒們！」
月光中，那少女的臉龐在長發的掩映下清麗得彷彿不食人間煙火，那一身天生成就的清純氣質竟讓在場所有人怔住。因為掙扎拉扯，她的衣領已經被拽開，露出了雪白的頸子和肩膀。
那個被稱作隊長的男人忽然姦邪的笑了起來，瞥了一眼樹林深處的趙士奇，「看來我們兄弟也是不虛此行啊！」
他陰惻惻的笑著，朝那少女走去，趁那少女發獃之際一把抓住了她。那少女回過神兒來，用力與他推搡著。幾個回合過來，那隊長顯然已經不耐煩起來，用力一推，那少女「啊」的一聲摔到在地。待那隊長走過去，才發現那少女的頭撞在一塊大石頭上。血，從她的腦後慢慢流出。
那隊長呆了一下，隨後忿忿的吐出一口唾沫，「呸！媽的！真晦氣！今天真夠背的！大半夜的跑到這裡來，想碰個女人居然也都碰不成！」
這裡正用力的抱怨著，忽聽樹林深處傳來一聲慘叫，「啊！」。隊長失聲叫道，「去看看趙統領！」
話音剛落，先前被趙士奇拉走的那婦人手裡舉著一把鮮血淋淋的短刀，蹣跚的走了過來。所有人都認得那把刀。那是趙士奇的從不離身的腰刀。
那婦人的臉上帶著一種得意的，滿足的笑容，嘴裡大聲的笑著，揮舞著手裡的刀，朝廖文興的屍體走過來。一大群官兵看著這個手裡舉著把血刀的婦人，一時不敢上前。
那婦人走到廖文興身旁，輕輕握住丈夫的手，「文興，小菲，月萍給你們報仇了！哈哈，我殺了趙士奇！給你們報仇了！文興，小菲，你們等著，我這就來找你們！你們等著…」隨後拿刀用力在頸上劃過，無聲的倒在丈夫身邊。他們的手還牽著…
當太陽已經升起的時候，廖小菲悠悠的醒了過來。她緩緩坐起身，「我，是死了還是活著？」她低低的自語。她摸摸頭，有點粘，把手移到眼前，發現手上沾著即將乾涸的血跡。扭頭，她便看見了爹娘的屍首！「爹！娘！」她哭嚎著跑過去。
放聲的哭喊泄去了大部分的悲傷，漸漸的回復了理智。她開始整理爹娘的衣衫。娘生前最愛乾淨利索，爹和她的衣服都被娘拾掇得十分利落。現在他們走了，也該讓他們的衣衫整整齊齊的。自己手無縛雞之力，無法讓他們入土為安，也只能做到這樣了。
她的手在碰到娘的裙子的時候，忽然發現那裙裾嘟囔得厲害。她的手仔細的摸索著，輕捋著。裡面…有東西！她一驚，連忙動手拆著裙裾。
東西都被拆出來了！憑藉廖小菲自幼跟爹學看帳的經驗，那是彭州刺史府的賬頁。上面記錄著官府庫銀的出處。這是…「啊！」廖小菲不由得驚叫起來。
這是彭州刺史吳崇林貪污銀兩的罪證！賬冊被爹拆成一頁一頁，讓娘縫在了裙裾里！爹和娘是抱著翻案的希望逃出來的！
想到這裡，她小心翼翼的將這些帳頁收好，在爹娘的屍首跟前鄭重而肅穆的立下誓言，「爹，娘！小菲發誓，盡我一生之力，定要讓這罪證昭示於天下，揪出惡人，還爹娘的清白！」
遠處已經響起了說話聲，「快找！廖文興一家三口還有趙統領的屍首都要給我找到！」是官兵收屍來了！廖小菲趕忙對著爹和娘的屍首磕了幾個頭，嗆然離去。
夜風很大，冷颼颼的，吹在人身上讓人不住的瑟縮。彭州城裡的人們早已進入了夢鄉，街道上已經再無人影。而城外東郊一處樹林里的清幽小徑上，沒命地奔逃著三個人。這處樹林本已屬於偏辟之地，樹木參天，巨大的樹杈殘葉將月光分割成無數的斑點映在地上，隨著風聲呼嘯而過，這些斑點輕微的搖晃。在這樣本該寂靜的時間，本該寂靜的地方，卻上演著讓人不能寂靜的戲幕。
「快！快點！月萍，小菲！快呀！他們要追上來了！」沖在前面的男子對跟在身後踉蹌而行的妻子孩子低聲的喝著！
「文興，我…我…實在…跑不動了！」回答他的是一位三十幾歲的女人。他們似乎已經跑了很遠的路了。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透，頭髮也**的。這清寒的夜晚，他們卻一點也體會不到蕭瑟的寒風。
「娘！娘！再堅持一下！」一個頭戴唯帽的少年攙扶著女人。斑駁的月光照在這個少年眉清目秀的臉龐上。
那個女人喘了口氣，繼續說道，「小菲…跟…你爹…跑。娘…跑…跑不動了。你們…別…管我了。」
少年還沒有答話，男子回身幾步，摟起女人繼續向前跑，嘴裡說著，「不行！我們一家人，要死也死在一起！」少年便加快腳步跟上。
他們不停的快步走著，跑著，突然，傳來一聲馬的嘶鳴！這聲音，已離他們很近！
男子聽見那聲嘶鳴，竟然停住腳步不再奔逃。那女人和那少年也相互扶持著站在當場。男子神情悲切，「唉，都是我，都是我，一時疏忽害了你們母女啊！難道，我們一家人，今日真的就要葬送在這裡嗎？」
「文興，」那女人淚流滿面的輕喚自己的丈夫，「無論是生是死，月萍都將隨你而去，死而無憾！只是我們的小菲，小菲…才剛剛十七歲…」
那少年抱住母親，「娘！不要說！不要說了！我們一家人死也不分開！若爹和娘相隨而去，小菲獨活於世又怎會不痛苦？！」
女人聽了少年這番話，痛哭的臉上竟泛起了笑容，那笑容竟是幸福的。
「哎呀，真感人啊！廖文興，別著急，你們剛才說的話馬上就會變成現實了。」一個公鴨嗓音響起。在這樣的夜晚，說出這樣的話，讓人禁不住身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在這個公鴨嗓身後，跟著一大群官兵。無數的火把，把陰暗的樹林照得分外光明。
那個被稱作廖文興的男子恨恨的看著眼前高頭大馬上的人，「趙士奇，你為何要如此趕盡殺絕？！」
那趙士奇斜了一眼站在地上的廖文興，「誰讓你貪污了官府庫銀？！」
廖文興雙手掩面，跪在地上，絕望的吼道，「不，是我被他騙了！騙了！」說罷便舉起手來，不住的用力捶打自己的胸口。
那女人跑過來，從後背抱住丈夫，邊哭邊喊，「文興，文興！別這樣，這樣沒有用的！」
忽然，廖文興瘋了一樣的大叫起來，「趙士奇，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馬背上的趙士奇傲慢的搖了搖食指，「不，不是我！是你的上峰！所以…若你真的做了鬼，也該去找他！」說罷，趙士奇后槽牙一咬，「給我殺！」
「殺」字出口，刀光即閃。鮮血噴涌處，廖文興已經撲倒在地，再無呼吸。
「文興！」「爹！」中年婦人和少年嘶聲哭喊著撲過去，悲慟的哭著。
趙士奇翻身下馬，一把拽起那婦人，不住的點頭，「嗯…廖文興這小子艷福不淺啊！不過一個小小的刺史府帳房，竟能有這樣漂亮的老婆。」他的手朝那婦人的臉上摸去，「唔，這女人就這麼死了真是可惜了！不如…」趙士奇臉上盪著淫邪的笑。那婦人雙眼空洞，竟像已經呆傻。
「娘！」少年撲到那婦人身前，沖趙士奇嚷著，「不要碰我娘！」
「滾開！」趙士奇一把推開少年，拉著那婦人朝樹林隱蔽處走去。
「不！」少年踉蹌著朝前撲去，想抓住那婦人的衣角。沒想到他這一撲，不但沒有抓住母親的衣角，反而被兩個官兵架住！少年拚命的掙扎著，脫出了兩個官兵的控制，向前跑去，冷不防頭上的維帽掉了下來，一頭長長的青絲飄逸垂落。
「隊長！是個小娘兒們！」
月光中，那少女的臉龐在長發的掩映下清麗得彷彿不食人間煙火，那一身天生成就的清純氣質竟讓在場所有人怔住。因為掙扎拉扯，她的衣領已經被拽開，露出了雪白的頸子和肩膀。
那個被稱作隊長的男人忽然姦邪的笑了起來，瞥了一眼樹林深處的趙士奇，「看來我們兄弟也是不虛此行啊！」
他陰惻惻的笑著，朝那少女走去，趁那少女發獃之際一把抓住了她。那少女回過神兒來，用力與他推搡著。幾個回合過來，那隊長顯然已經不耐煩起來，用力一推，那少女「啊」的一聲摔到在地。待那隊長走過去，才發現那少女的頭撞在一塊大石頭上。血，從她的腦後慢慢流出。
那隊長呆了一下，隨後忿忿的吐出一口唾沫，「呸！媽的！真晦氣！今天真夠背的！大半夜的跑到這裡來，想碰個女人居然也都碰不成！」
這裡正用力的抱怨著，忽聽樹林深處傳來一聲慘叫，「啊！」。隊長失聲叫道，「去看看趙統領！」
話音剛落，先前被趙士奇拉走的那婦人手裡舉著一把鮮血淋淋的短刀，蹣跚的走了過來。所有人都認得那把刀。那是趙士奇的從不離身的腰刀。
那婦人的臉上帶著一種得意的，滿足的笑容，嘴裡大聲的笑著，揮舞著手裡的刀，朝廖文興的屍體走過來。一大群官兵看著這個手裡舉著把血刀的婦人，一時不敢上前。
那婦人走到廖文興身旁，輕輕握住丈夫的手，「文興，小菲，月萍給你們報仇了！哈哈，我殺了趙士奇！給你們報仇了！文興，小菲，你們等著，我這就來找你們！你們等著…」隨後拿刀用力在頸上劃過，無聲的倒在丈夫身邊。他們的手還牽著…
當太陽已經升起的時候，廖小菲悠悠的醒了過來。她緩緩坐起身，「我，是死了還是活著？」她低低的自語。她摸摸頭，有點粘，把手移到眼前，發現手上沾著即將乾涸的血跡。扭頭，她便看見了爹娘的屍首！「爹！娘！」她哭嚎著跑過去。
放聲的哭喊泄去了大部分的悲傷，漸漸的回復了理智。她開始整理爹娘的衣衫。娘生前最愛乾淨利索，爹和她的衣服都被娘拾掇得十分利落。現在他們走了，也該讓他們的衣衫整整齊齊的。自己手無縛雞之力，無法讓他們入土為安，也只能做到這樣了。
她的手在碰到娘的裙子的時候，忽然發現那裙裾嘟囔得厲害。她的手仔細的摸索著，輕捋著。裡面…有東西！她一驚，連忙動手拆著裙裾。
東西都被拆出來了！憑藉廖小菲自幼跟爹學看帳的經驗，那是彭州刺史府的賬頁。上面記錄著官府庫銀的出處。這是…「啊！」廖小菲不由得驚叫起來。
這是彭州刺史吳崇林貪污銀兩的罪證！賬冊被爹拆成一頁一頁，讓娘縫在了裙裾里！爹和娘是抱著翻案的希望逃出來的！
想到這裡，她小心翼翼的將這些帳頁收好，在爹娘的屍首跟前鄭重而肅穆的立下誓言，「爹，娘！小菲發誓，盡我一生之力，定要讓這罪證昭示於天下，揪出惡人，還爹娘的清白！」
遠處已經響起了說話聲，「快找！廖文興一家三口還有趙統領的屍首都要給我找到！」是官兵收屍來了！廖小菲趕忙對著爹和娘的屍首磕了幾個頭，嗆然離去。
夜風很大，冷颼颼的，吹在人身上讓人不住的瑟縮。彭州城裡的人們早已進入了夢鄉，街道上已經再無人影。而城外東郊一處樹林里的清幽小徑上，沒命地奔逃著三個人。這處樹林本已屬於偏辟之地，樹木參天，巨大的樹杈殘葉將月光分割成無數的斑點映在地上，隨著風聲呼嘯而過，這些斑點輕微的搖晃。在這樣本該寂靜的時間，本該寂靜的地方，卻上演著讓人不能寂靜的戲幕。
「快！快點！月萍，小菲！快呀！他們要追上來了！」沖在前面的男子對跟在身後踉蹌而行的妻子孩子低聲的喝著！
「文興，我…我…實在…跑不動了！」回答他的是一位三十幾歲的女人。他們似乎已經跑了很遠的路了。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透，頭髮也**的。這清寒的夜晚，他們卻一點也體會不到蕭瑟的寒風。
「娘！娘！再堅持一下！」一個頭戴唯帽的少年攙扶著女人。斑駁的月光照在這個少年眉清目秀的臉龐上。
那個女人喘了口氣，繼續說道，「小菲…跟…你爹…跑。娘…跑…跑不動了。你們…別…管我了。」
少年還沒有答話，男子回身幾步，摟起女人繼續向前跑，嘴裡說著，「不行！我們一家人，要死也死在一起！」少年便加快腳步跟上。
他們不停的快步走著，跑著，突然，傳來一聲馬的嘶鳴！這聲音，已離他們很近！
男子聽見那聲嘶鳴，竟然停住腳步不再奔逃。那女人和那少年也相互扶持著站在當場。男子神情悲切，「唉，都是我，都是我，一時疏忽害了你們母女啊！難道，我們一家人，今日真的就要葬送在這裡嗎？」
「文興，」那女人淚流滿面的輕喚自己的丈夫，「無論是生是死，月萍都將隨你而去，死而無憾！只是我們的小菲，小菲…才剛剛十七歲…」
那少年抱住母親，「娘！不要說！不要說了！我們一家人死也不分開！若爹和娘相隨而去，小菲獨活於世又怎會不痛苦？！」
女人聽了少年這番話，痛哭的臉上竟泛起了笑容，那笑容竟是幸福的。
「哎呀，真感人啊！廖文興，別著急，你們剛才說的話馬上就會變成現實了。」一個公鴨嗓音響起。在這樣的夜晚，說出這樣的話，讓人禁不住身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在這個公鴨嗓身後，跟著一大群官兵。無數的火把，把陰暗的樹林照得分外光明。
那個被稱作廖文興的男子恨恨的看著眼前高頭大馬上的人，「趙士奇，你為何要如此趕盡殺絕？！」
那趙士奇斜了一眼站在地上的廖文興，「誰讓你貪污了官府庫銀？！」
廖文興雙手掩面，跪在地上，絕望的吼道，「不，是我被他騙了！騙了！」說罷便舉起手來，不住的用力捶打自己的胸口。
那女人跑過來，從後背抱住丈夫，邊哭邊喊，「文興，文興！別這樣，這樣沒有用的！」
忽然，廖文興瘋了一樣的大叫起來，「趙士奇，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馬背上的趙士奇傲慢的搖了搖食指，「不，不是我！是你的上峰！所以…若你真的做了鬼，也該去找他！」說罷，趙士奇后槽牙一咬，「給我殺！」
「殺」字出口，刀光即閃。鮮血噴涌處，廖文興已經撲倒在地，再無呼吸。
「文興！」「爹！」中年婦人和少年嘶聲哭喊著撲過去，悲慟的哭著。
趙士奇翻身下馬，一把拽起那婦人，不住的點頭，「嗯…廖文興這小子艷福不淺啊！不過一個小小的刺史府帳房，竟能有這樣漂亮的老婆。」他的手朝那婦人的臉上摸去，「唔，這女人就這麼死了真是可惜了！不如…」趙士奇臉上盪著淫邪的笑。那婦人雙眼空洞，竟像已經呆傻。
「娘！」少年撲到那婦人身前，沖趙士奇嚷著，「不要碰我娘！」
「滾開！」趙士奇一把推開少年，拉著那婦人朝樹林隱蔽處走去。
「不！」少年踉蹌著朝前撲去，想抓住那婦人的衣角。沒想到他這一撲，不但沒有抓住母親的衣角，反而被兩個官兵架住！少年拚命的掙扎著，脫出了兩個官兵的控制，向前跑去，冷不防頭上的維帽掉了下來，一頭長長的青絲飄逸垂落。
「隊長！是個小娘兒們！」
月光中，那少女的臉龐在長發的掩映下清麗得彷彿不食人間煙火，那一身天生成就的清純氣質竟讓在場所有人怔住。因為掙扎拉扯，她的衣領已經被拽開，露出了雪白的頸子和肩膀。
那個被稱作隊長的男人忽然姦邪的笑了起來，瞥了一眼樹林深處的趙士奇，「看來我們兄弟也是不虛此行啊！」
他陰惻惻的笑著，朝那少女走去，趁那少女發獃之際一把抓住了她。那少女回過神兒來，用力與他推搡著。幾個回合過來，那隊長顯然已經不耐煩起來，用力一推，那少女「啊」的一聲摔到在地。待那隊長走過去，才發現那少女的頭撞在一塊大石頭上。血，從她的腦後慢慢流出。
那隊長呆了一下，隨後忿忿的吐出一口唾沫，「呸！媽的！真晦氣！今天真夠背的！大半夜的跑到這裡來，想碰個女人居然也都碰不成！」
這裡正用力的抱怨著，忽聽樹林深處傳來一聲慘叫，「啊！」。隊長失聲叫道，「去看看趙統領！」
話音剛落，先前被趙士奇拉走的那婦人手裡舉著一把鮮血淋淋的短刀，蹣跚的走了過來。所有人都認得那把刀。那是趙士奇的從不離身的腰刀。
那婦人的臉上帶著一種得意的，滿足的笑容，嘴裡大聲的笑著，揮舞著手裡的刀，朝廖文興的屍體走過來。一大群官兵看著這個手裡舉著把血刀的婦人，一時不敢上前。
那婦人走到廖文興身旁，輕輕握住丈夫的手，「文興，小菲，月萍給你們報仇了！哈哈，我殺了趙士奇！給你們報仇了！文興，小菲，你們等著，我這就來找你們！你們等著…」隨後拿刀用力在頸上劃過，無聲的倒在丈夫身邊。他們的手還牽著…
當太陽已經升起的時候，廖小菲悠悠的醒了過來。她緩緩坐起身，「我，是死了還是活著？」她低低的自語。她摸摸頭，有點粘，把手移到眼前，發現手上沾著即將乾涸的血跡。扭頭，她便看見了爹娘的屍首！「爹！娘！」她哭嚎著跑過去。
放聲的哭喊泄去了大部分的悲傷，漸漸的回復了理智。她開始整理爹娘的衣衫。娘生前最愛乾淨利索，爹和她的衣服都被娘拾掇得十分利落。現在他們走了，也該讓他們的衣衫整整齊齊的。自己手無縛雞之力，無法讓他們入土為安，也只能做到這樣了。
她的手在碰到娘的裙子的時候，忽然發現那裙裾嘟囔得厲害。她的手仔細的摸索著，輕捋著。裡面…有東西！她一驚，連忙動手拆著裙裾。
東西都被拆出來了！憑藉廖小菲自幼跟爹學看帳的經驗，那是彭州刺史府的賬頁。上面記錄著官府庫銀的出處。這是…「啊！」廖小菲不由得驚叫起來。
這是彭州刺史吳崇林貪污銀兩的罪證！賬冊被爹拆成一頁一頁，讓娘縫在了裙裾里！爹和娘是抱著翻案的希望逃出來的！
想到這裡，她小心翼翼的將這些帳頁收好，在爹娘的屍首跟前鄭重而肅穆的立下誓言，「爹，娘！小菲發誓，盡我一生之力，定要讓這罪證昭示於天下，揪出惡人，還爹娘的清白！」
遠處已經響起了說話聲，「快找！廖文興一家三口還有趙統領的屍首都要給我找到！」是官兵收屍來了！廖小菲趕忙對著爹和娘的屍首磕了幾個頭，嗆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