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身陷囹圄
「這幾隻狼居然活了下來,剛才的滾石竟然沒把它們壓死。」
蘇卿晨雖然心裡納悶,腳下卻是不慢,一個後空翻拉開與霜狼的距離,卻沒想到正要落地之時,原本平整的地面上,突然冒出一片地刺來。
她連忙跳到旁邊的地面,可是剛要落下,這地上竟又冒出地刺來,只能趕緊提氣再躍到一旁,但很快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而欲攻擊她的霜狼也陷入地刺群中,被刺扎的嗷嗷直叫。
「這地刺不簡單,似乎是什麼陣法。」蘇卿晨在地刺群中不停地起落,累的氣喘吁吁。「得想個辦法,這樣下去沒被狼群吃掉,先累死了。」
她正苦思冥想間,突然瞥到洞穴中部的圓形平台,「咦……難道那裡才是安全的?」
她這樣想著,還是有點不放心,便在落下之時用劍從地上挑起幾塊碎石,往那台上拋去,石子落在上面沒有地刺冒出,她這才放心地往平台躍去。
旁邊幾隻霜狼見她落在了平台上,想穿過地刺攻擊她,卻苦於地刺群此起彼伏,無處落腳,只能退回到甬道口處,對她眈眈相向。
蘇卿晨見暫時安全了,便打量起四周來。只見洞穴頂上垂下鍾乳,四面的牆壁上刻著壁畫,粗略望去都是些道教的典故,每一幅畫旁邊都配有道教的教義。壁畫上似乎鑲嵌有寶石水晶,光彩奪目,將整個石室照的明亮。
石室中除了她所在的平台,空空如野。平台正中放置著一個方形高台,檯子上供奉著太上老君坐蓮像,檯子四面都刻著太極圖案或文字,檯子左右兩旁各立著一盞燈。
蘇卿晨走近一看,才發現這兩盞燈里,點的竟不是蠟燭,而是放置了兩顆碩大的夜明珠。她忍不住拿出夜明珠來把玩,當真是晶瑩閃亮,光明如燭。
「這洞穴被列為禁地,難道是怕弟子將洞中的寶物拿了去?」她暗自忖道,將夜明珠放回燈罩里,抬頭看到這太上老君坐蓮像中,老君手裡拿著的竟不是拂塵,而是一本真正的經書,南華真經!
「為何單單這經書不是銅塑?」蘇卿晨十分疑惑,卻沒有徑直去拿經書。她覺得這禁地布滿機關,須得謹慎行事。她圍著高台仔細看,發現上面刻著的文字正是《南華經》所載。
所謂《南華經》,其實便是《莊子》,只因後世莊子被封為南華真人,此經便被尊之為《南華經》,與《周易》《老子》合稱「三玄」。這高台上刻著的便是《莊子內篇》的幾篇經文。
蘇卿晨對於《莊子》記憶不多,唯一熟記的便是上學時學過的一段《逍遙遊》。
她環視了一圈深感無趣,見霜狼仍無法攻過來,便放下心來走到高台正前方,拿出大師兄給她的旋清丸,服下一粒,然後面對著洞口坐下調息。
在此期間,霜狼見地刺群逐漸消失,便想趁機攻過來,但剛一走近地刺便會又冒出來,幾次三番后,非但沒討到便宜,還被地刺扎傷了爪子,霜狼喪了鬥志,嗚咽著縮在洞口處,不敢再靠近。
蘇卿晨調息片刻,覺得氣力恢復了些,便站起身來,想要去尋找出路。
她一直疑心,這滾落的巨石定是受什麼機關所控,如果能找到隱秘的機括,說不定這巨石自動就會挪開。她仔細一想,覺得這石洞最有可能隱藏機括的,還是這中間的高台。
她先是疑心那刻上的太極圖案有蹊蹺,但一陣摸索后發現並無異樣,接著又試著去旋轉檯燈,卻根本轉不動。最後她將目光定格在那本《南華真經》上。
她先是用劍輕觸經書,然後猛地閃開,發現並無毒箭飛矢射出,她又左右觀察了好一陣,才放心將那本經書拿下端詳。
「莊子,逍遙遊第一,齊物論第二,養生主第三……」然而讓她失望的是,這真的只是一本普通的經書,直到翻看到最後一頁也沒有發現任何玄妙之處。
「我真的要困死在此處嗎?」蘇卿晨有些泄氣,她將經書放回原處,坐下來休息。
「唉,列祖列宗,蒼天大地,保佑我早點出去吧,我年紀尚小,還有很多心愿沒有完成,可不能死在這兒。」她正碎碎念著,突然看到旁邊雕刻的經文,正是一篇《逍遙遊》。
「奇怪,不對哇,這裡怎麼好像少了一個字。」她曾和人打賭背誦這篇逍遙遊,是以對字句記得很清。
「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辯,以游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故曰,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為何天地之正這句,少了個之字,難道……」
蘇卿晨探出頭去,貼著經文看了半天,終於發覺在「天地」和「正」字之間,有一小塊石頭和周圍石塊的顏色略微有些差異,仔細辨認,能看到它四周微小的裂痕。
「應該就是這裡。」她對準那一處用力一按,只聽「砰」的一聲,她腳下的石塊猛然從中間裂開,她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身子便墜入黑暗之中。
「啊!」失重的感覺來得太突然,蘇卿晨只覺得自己掉入了無底洞中,觸地的一瞬間她腦子一片眩暈,摔得不醒人事,而頭頂上的石塊很快又重新合上了。
正陽觀中,墨翎端著葯來到蘇卿晨房前敲門,「師妹,在嗎?該喝葯了。」屋裡沒人應聲。
墨翎又敲了三下,還是沒有回應,她推開門走了進去。「奇怪,這丫頭不好好歇著,又跑到哪兒去了。」
她環視屋內,發現牆上掛著的玄明劍也不見了。「難道又去練劍了?這丫頭昨天剛闖了禍,今天就不能安分點嗎。」
墨翎把葯放在桌上,坐到桌前的椅子上,支著下巴看著眼前熱氣騰騰的葯,嘟噥道:「現在這葯正熱著,還不趕緊回來喝了,等葯涼了,可就更苦了。」
她左等右等不見蘇卿晨的蹤影,神思卻飄到昨天公冶文驍護著崔雨萌的一幕,眉頭不禁皺了起來,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二師兄這般袒護她,難道也喜歡她的美貌。如果真是這樣,我又該如何呢?」
她起身走到銅鏡前照了照,鏡中的女子濃眉大眼鼻樑高挺,白皙的瓜子臉上五官分明,雖不是一等一的美女,卻也算是容貌秀美,只是女子輕蹙雙眉,神情有些幽怨。
墨翎撫上自己的臉頰,呆愣了一會,又坐回窗前,等了好一會兒,仍不見蘇卿晨來。「算了,把葯擱在這兒吧,等她回來看到了,自會明白。」她這般想著,便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蘇卿晨不知昏迷了多久,只覺得渾身疼痛似要散架了一般,腦子暈的厲害,掙扎了好半天才睜開眼睛,入眼是高不見頂的漆黑,彷彿身處一個黑洞一般。
「呃,我的頭。」她以手扶額,眉頭緊皺,頭部的眩暈感還沒消除,她只能閉上眼睛繼續躺著,休息了好一會,終於沒那麼疼了,她才支撐著身子慢慢坐了起來,動了動四肢發現,身上雖然酸痛,但並沒受傷。
「我這是在哪兒?」大腦的記憶有一瞬間的斷片,她揉著腦袋想了很久,才回憶起自己被狼群追趕跑進禁地,然後觸動了機關掉落下來的事情。
「難道,這裡竟是在禁地洞穴的下面!」想到這,她一個激靈站了起來,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是落到了一張床上,而她所在的地方就像深井的底部一樣,是一個圓形的石室,牆壁掛著兩盞夜明珠燈。
石室中有床櫃桌椅,桌上甚至還放了書籍筆墨,只是看的出這裡年代久遠,長期無人居住打掃,東西破敗不堪。
蘇卿晨往上一望,知道讓她掉下來的石塊已經閉合,她拾起掉在一旁的玄明劍,從燈罩里取出一顆夜明珠,借著亮光運起輕功沿著石壁往上查探。
石壁沒有想象中的高,很快便到了頂部,蘇卿晨將玄明劍插入石壁中,一腳踏在上面勉強撐住自己,空出一隻手來,試著去推頂上的石塊,意料之中的,石塊絲毫不動。
蘇卿晨將夜明珠放入懷中,兩隻手去推,還是沒有動靜。她摸了摸旁邊,發現這石塊壓得確實結實,除非是從上面觸動機關,想要從下往上推開石塊,那是絕無可能。
她明知上面沒有人,仍拍打著石塊高聲叫道:「來人啊!救命啊……有人被關在下面了。來人啊,救命。」
連著喊了好幾次,果然無甚響動,她只能拔了玄明劍,回到洞底,將洞底的岩壁又檢查了一遍,也沒有發現有甚機關出路。
「本以為找到的機關,可以打開那個巨石堵住的洞口,沒想到卻是落入了這裡,現在不僅要推開頭頂上那塊石板,還有那塊堵住洞口的巨石,更是難上加難,唉……」
蘇卿晨愁眉苦臉,頹廢地坐在床上,肚子也不爭氣地響了起來。她摸了摸癟下去的肚子,「也不知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出來這麼久,中午吃的那點早就消化了,餓死我了。」
她驀然想到,師姐發現自己久久未歸,定然會找人來尋自己,但轉念一想,就算他們把空霧山翻過來,也不一定能發現自己在這禁地的深井之中。
「也許沒等他們找到這裡,我就餓死了。」她想象到自己餓死之後,成為這洞里的一具枯骨,若是很多年後被人發現,還真有些駭人。
「也不知道君浩怎麼樣了,他能不能找到這兒來。唉,沒能見他最後一面,也是可惜。」
她徑自胡思亂想,漸漸歪倒在床上,想著前塵往事和以前的歡樂時光,喃喃自語:「本來好好的在山上度假,怎麼會穿越到這鬼地方來?」
一想到她的六個好姐妹還沒尋到,自己卻被困在這裡,不由憂從中來。
她揉著咕咕叫的肚子,「先睡一覺吧,睡著了就不餓了。」
她這樣想著,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還夢到了烤肉和許多家鄉小吃,十分滿足。直到被一抹亮光照醒,蘇卿晨才意識到那只是夢,而自己還是身陷囹圄,餓的前胸貼後背。
她坐起身來,發現照到她的亮光是從石壁上一扇明亮的窗戶射進來的,她「咦」了一聲,疑惑道:「原來這裡還有窗戶,難道是昨夜天黑沒看見?」
只見右手邊牆壁上兩三米高的位置,鑲了三扇透明的窗戶,不知是水晶還是玻璃做的,窗戶很小,只有一尺見方,每扇窗戶旁邊分佈著幾個圓形小孔,可能是通風用的。
她往上一躍,就到了窗戶邊上,往外一望,發現外面白茫茫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
她估量了一下,發現就算打碎了窗戶,也只能伸出一個頭去,只得作罷。
由於有了自然光,室內一下明亮了不少,環視四周,她忽然發現床對面的牆壁上似乎刻著什麼東西。但是因為年代久遠,刻痕不太清晰了。
她連忙過去擦掉覆蓋的灰塵還有青苔,弄了半天終於看清,原來這牆壁上刻的是一位美貌的女子,旁邊有四個小字:「吾愛心然。」
女子嫻靜優雅,儀態端莊,一雙美目含情脈脈,似在想念自己的愛人。
「這畫是怎麼刻出來的?」蘇卿晨摸著下巴,對著這幅畫仔細觀察,時不時地去摸一摸那刻痕,「這個紋路不像是拿刻刀、尖石劃出來的,倒像是……難道,這竟是用劍氣刻出來的?好強的功力!」
蘇卿晨對這神乎其技一臉震驚,繼而思忖道:「不知道在我之前,被關在這裡的又是什麼人。」
她想著想著,腦海中便浮現出一位正陽弟子被關入禁地,每日面壁思念愛人的畫面來。
「這位前輩為何會被關入這裡,又是如何出去的呢?」想到這,她目光落到桌上的一堆竹簡中,「希望能找到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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