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孫奇

第二十四章孫奇

趙蔓打了個哆嗦,吞吞吐吐地說:「這,這樣不好吧?我們就住在這裡,我不想再搬家了……」她伸出手去,拉住孫奇的衣袖搖了兩搖。

孫奇不耐煩地抽回衣袖,「怕什麼怕?不會查到我們頭上!」

趙蔓嘟囔,「我們都搬了十次家了,真不知道您在躲什麼?」

孫奇敲碗,「吃飯!不該你管的就別管!」

趙蔓只好又端碗吃飯,眼裡噙淚,邊吃邊扁嘴。

孫奇看了她一眼,臉色放緩,夾了塊肉進她的碗里,「行了行了,我會小心的!」

趙蔓抬頭看他,臉色變喜,「真的嗎?」

孫奇點了點頭,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頭。

………

丁小西回學校之後,一整個星期都心神不定的,連聶倩倩都看出不對勁來,接過丁小西遞過來的葯,吞了下去,問:「丁小西,你怎麼了?魂不守舍的?」

陳儀琳邊嚼葯邊嘲笑,「聶倩倩,這還看不出來?小西她家裡出事了罷?」

丁小西想起陳儀琳那項特殊本領,心驚膽顫地問:「你不是在牆上又看出什麼人的臉了吧?」

陳儀琳搖頭,「沒有,有人死我才能看得見。」

丁小西撫著胸口說:「這就好。」

聶倩倩瞪圓了眼興緻勃勃,「出事了?小西,別忘了我啊,我幫你!」

丁小西想了想,心說到了必不得已的時候,還真是得她們兩人出手,嚇一嚇那幫騙子?可該怎麼操作?她們倆出手可別嚇出人命來?

正想得頭大,手機響了起來,丁夢舞在那邊驚慌失措的喊,「姐,姐,不得了了,出事了,派出所的人到咱們家去了,你快回來。」

丁小西手一抖,差點把電話都給摔了,忙問:「怎麼回事?你在哪?」

「我從學校請假馬上趕回去,姐,你也快回來!」丁夢舞說。

丁小西聽著手機里的掛斷聲,驚出一身冷汁,忙向老師請了假,往家裡趕了去。

回到她們家,家裡聚滿了人,卻都是些老頭老太太,兩三個民警站在沙發前,和坐在沙發上蘇珍握手講著什麼。

丁夢舞也回來了,兩姐妹剛好遇上,互望一眼,從對方的眼裡都看到了疑問,蘇珍一眼看見她們,向兩姐妹招手,她們忙擠了過去。

「媽,出了什麼事?」丁小西問。

蘇珍臉上現出些愧色來,垂頭說:「小西,夢舞,都怪我不聽你們的話,差點上當受騙,連累了老姐妹和街坊。」

幾個大媽連聲說:「哪能這麼說,要不是老姐姐你,那些人怎麼會說出真相?還好抓住了他們,讓他們退了錢,免得我們人財兩失……」

民警見兩姐妹一臉懵懂,解釋說:「多虧了蘇姨,那些人才會主動交待問題,我們早盯上這批人了,可一來沒有人報案,二來受害者自己並不認為受害,立案困難,他們鑽了政策的空子,也算得上合法經營,如果不是蘇姨讓他們說出真相,這個案子哪會這麼容易破?」

兩姐妹互望一眼,丁夢舞驚奇地問:「我媽協助破案?她是怎麼協助的?」

民警撓了撓頭,似乎也有些困惑,「我們接到報案趕到時,那批人正老老實實地交待問題,沒費什麼勁兒,一五一十什麼都說了。」

一位大媽擠了過來點頭,「是的,是的,你媽問一句,他們答一句,還不停道歉磕頭,什麼都說了!說他們所謂的辟穀養生完全是騙人的,是自己看了幾本書就辦了這麼個班!那個錢老頭本來就得了癌症,所以瘦成了這樣,他們給了錢老頭錢,讓他打活廣告,騙不少人進班!」

幾位大媽你一句我一嘴的插話。

丁小西聽了半天,也沒聽明白她媽到底怎麼讓這幫子人說出真相的,不由回頭問她,「媽,他們就這麼說出了真相?」

蘇珍說:「昨天晚上我在小區門口遇到了他兒子,說錢大伯在醫院去世了,我覺得有點不對,我回去問那位辟穀師傅,他一開始還不承認,但不知道怎麼的,說著說著,他們就什麼都承認了,還自動召了老姐妹澄清真相……」

丁小西越聽越糊塗了,「媽,他們就那麼老實?」

蘇珍點頭,「是啊,就是這麼老實!」

民警臉上困惑沒解,也點頭,「妹子,我當民警十幾年了,還從沒見過這情況,真的是主動承認的,一五一十,竹筒倒豆子一般的,什麼都說了,還真別說,如果罪犯都像他們這麼老實,我們可就輕鬆了,你媽啊,簡直是個審訊的天才。」

蘇珍有些小得意,謙虛,「我也沒做什麼,就是痛罵了他們一頓,問他們如果自己的爹媽會讓他們參加這種班嗎?說著說著,他們就哭了起來,什麼都交待了!」

民警讚揚,「蘇姨真會做思想工作。」

「是啊,是啊,我們這些老媽子,怎麼會說那種話?」

「老錢也真是的,為了錢,什麼都不顧了,幫著這些人欺騙我們老街坊!」

「他也可憐,聽說沒錢治病,只好拖著,瘦成了那樣子,也是沒辦法。」

「那也不能幫那幫騙子!你瞧,為了幫那群騙子,聽說他還每天塗脂抹粉的,難怪看起來氣色那麼好……」

丁夢舞把丁小西拉到一邊,輕聲問:「姐,你信嗎?咱媽真有那麼好的口才?說幾句話就讓那些人什麼都說了?」

丁小西搖頭,「我也不信,但大家都這麼說……」

丁夢舞說:「真是奇怪得很,難道真有老天爺保佑?哎,不管了,總之咱媽不參加這個騙子班就算了,也免得我們擔心!」

丁小西也只好點了點頭。

民警大媽們走了后,蘇珍還陷入亢奮中不能自拔,問丁小西兩姐妹,「你們是不知道啊,我指著他們怒罵,一開始他們還不願意承認,可到了後面,他們可都被我說得心服口服了,小西,夢舞,你們說你們的媽厲害不厲害?」

丁小西點頭,「厲害,厲害,媽,他們是怎麼被你說服的?」

蘇珍拍著胸口說:「就靠我的口才啊,一開始啊……」

她詳細說完,丁小西還是不得要領,只好說:「媽,今天你也累了,快去休息吧,媽……您吃了飯嗎?」

蘇珍說:「當然吃了,那幫騙子都已經被捉了,你以為你媽還信他們那套辟穀治病?」

丁小西總算放心了,兩姐妹吃完晚飯也睡了下來。

到了晚上,丁小西忽然覺得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她房間里一閃而過,她忽然間驚醒,抹了把額頭冷汗,心說莫不是自己嚇自己?

微風吹拂,把薄紗窗帘吹得飄起,她忽然看見有道黑影站在陽台上,她的心撲通撲通狂跳,忙尖聲問:「是誰?」

窗帘掃過,那人卻沒有回答。

丁小西順手摸到衣叉,往陽台走了去,等走得近了,看清那熟悉的背影,才舒了一口氣,「妹妹,你幹什麼?」

丁夢舞卻沒有回答,手撐在陽台,一條腿搭了上去,身子探向陽台外,看樣子想跳了下去,丁小西嚇得魂都沒了,丟了衣叉拉住她,丁夢舞在她手掌里掙扎,臉被窗外的燈光照著,慘白慘白的,尖聲叫著,「我不想活了,我活著有什麼意思?讓我死了吧!昨天考試又只考了個及格,她們都笑我!說我是花瓶,說我演技不好!人生有什麼意思?姐,你知道么,咱們沒有爸爸,從小到大都被人嘲笑!我早就不想活了……」

說著,說著,滿臉都是淚,似乎悲痛得無與倫比。

丁小西死命抱住了她,「妹妹,妹妹,有什麼大不了的,為這些小事你就要自殺?你知道從陽台上跳下去會摔得多麼丑么,你那麼愛美,你願意嗎?」

丁小西好說歹說的,好不容易把她安撫了下來,拉上窗帘之際,卻看見對面樓正對著她們家陽台之處,似乎有光影一閃,嚇了她一跳,仔細看去,對面卻黑忽忽的一片,什麼都沒有。

難道是她看錯了?

她把丁夢舞拉回屋子,想著想著,實在覺得蹊蹺,仔細問她,「妹妹,你怎麼忽然就這樣?發噩夢了嗎?」

丁夢舞情緒有點穩定了,拿紙巾拭眼角,「姐,我也不知道,我正在床上睡著呢,忽然間就覺得人生沒有意義,想死,原來還想和你聊聊的,可一走進你的房間,看見那個陽台,就想跳下去……」

丁小西心底冒起股寒意來,「夢舞,你到底做了什麼夢?」

「沒有,我沒做夢,就是忽然間想死,覺得心裡煩躁得很,聽到咱媽在房間里走來走去的就煩!」

「你聽到了咱媽的腳步聲?」丁小西問。

丁夢舞點了點頭。

丁小西不得要領,只好說:「你和我睡一床吧。」

接下來的時間倒沒有發生什麼,丁夢舞睡得極香,連翻身都沒有,丁小西卻一個晚上沒睡著,翻來覆去地想著這一連串發生的奇怪事兒,天擦亮時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正迷糊間,卻被一陣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丁夢舞已經坐了起來,兩姐妹忙披上衣服開門,門口站著的卻是昨天的那兩位民警,他們的臉色都不好,臉上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框。

「李叔,黃叔,怎麼啦,有事嗎?」丁小西問。

李叔點了點頭說:「有些事想找蘇大姐核察一下,蘇大姐有空?能去派出所一趟嗎?」

說話間,蘇珍也披衣出來了,一臉莫名其妙,「怎麼了,老李?」

年青些的民警小黃忍不住了,「蘇姨,你真不知道怎麼回事?那五個騙子全都自殺了,有的用腰帶,有的自己把頭卡在了鐵欄杆里!哎……」

兩姐妹一臉震驚,蘇珍更是嚇得站不穩腳。

李叔和小黃互看了一眼,李叔就忍不住嘆氣,「咱們這片還從沒遇到過這麼大的案子,在咱們的眼皮子底下,那些人一個接一個的自殺,哎,又不是什麼大事兒,進去了最多兩三年罰款了事,怎麼會無端端自殺呢?「

他一把揪下警帽,捏在手裡,似乎覺得這動作不雅,又把警帽重戴了上去。

小黃說:「所以,只有請蘇姨再去派出所一趟,好好兒回憶怎麼回事?」

丁小西說:「我們也去!」

李叔默默點頭。

三母女換了衣服,跟著兩個民警來到派出所里,整個派出所已經由警察包圍了起來,有幾名穿休閑服的便衣一臉凝重的在一邊說著什麼,圍觀群眾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正指指點點地互相詢問。

胖胖的崔所長走了出來,看見她們母女,點了點頭說:「你們來了?還好救回一個……哎!」

丁小西母女隨著崔所長心驚膽顫地走進辦公室,救回來正是那位初見面時見到過的傳授辟穀的師傅,只見他脖子上纏了白色繃帶,一臉焦躁憔悴,哪有半點初見面時的仙風道骨?

「我對不起他們,是我騙了他們,讓我死吧,我死了才能贖罪,我做人還有什麼意思?老婆跟人跑了,孩子不成器!還是個丫頭!讓我死吧,我想死!」他嘴裡喃喃叫著,痛哭流涕。

兩個民警按住了他,才阻止他把頭往牆上撞。

崔所長疲憊不堪地說:「一整晚上都是這樣,好不容易救回來了,趁人不注意翻了好幾次陽台想跳樓,給他戴上手銬,就自己拿手銬往脖子上勒。」

崔所長雙手做了一個勒脖子的動作。

「只好把他反綁在椅子上,讓同事們看住他,輪流換了好幾輪同事,還是差點出事!」崔所長指著他額頭說。

果然,他額頭腫得老高,淤青不堪,顯然是剛剛才撞過了。

丁小西三人面面相覷。

丁夢舞就問:「崔所長,其餘的幾個全都自殺死了?」

崔所長點了點頭,一臉倒霉,「本來只是個小案子而已,昨天晚上關進來,今天就要押走了,誰知道會出這樣的事?好像得了傳染病一樣,全鬧著要死!」

丁小西咽了口唾沫問:「看守所看管得不嚴嗎?他們怎麼找到東西自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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