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假道伐虢

第七章 假道伐虢

孫西敢自得地一笑:「趙國借道之事,老夫出馬,趙王必會應允。」

燕太子流此時思路也清晰了,他回身望了一眼外面依然下個不停的大雪:「如此就說定了,我回去之後說服父王出兵,中山國出糧,並負責說服趙國借道,再由魏達帶兵,以還政於魏達為由,兵發魏國!」

送走燕太子流,雪依然紛紛揚揚。周東負手站立在屋檐之下,依舊愁眉不展。

「大王,該用膳了。」木恩和小薇垂手立在周東身後。

周東當上中山王后,不忘善信閣的下人,悉數將他們從魏國接來,木恩和傳先入宮為官,小薇和芥子也成了宮女。

「不用了。」周東擺了擺手,緩步而行,邁入了雪中,積雪咯吱作響,片刻之間,身上就落了一層。

小薇忙過去幫周東撐傘。

周東負手而行,不多時來到後花園。後花園有一座高約數十丈的平台,周東拾階而上,來到了平台之上。

平台是他命人專門修建而成,登台之後,可以俯視整個都城,是為了察看民間疾苦之用,故名望民台。

天地之間蒼茫一片,都城銀裝素裹,全部被大雪覆蓋。近處,有亭台樓閣,隱約有哀怨的絲竹之聲傳來,遠處,炊煙裊裊,雞鳴狗吠之聲不絕。

本是瑞雪兆豐年之景,周東卻心情沉重,難有半分輕鬆。才剛剛休養生息一年,又要大戰將起,不知又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

雖說他有意引燕國之兵進犯魏國,卻也並非是他本意。只是他也清楚,燕兵要麼攻打中山國,要麼攻打趙國,要麼攻打魏國,必會出兵南下,否則燕國會有滅頂之災。權衡之下,既然必須要打,還是打魏國相對來說,對中山國更有利一些。

燕國攻趙,趙國還擊,中山國夾在燕趙之間,必然會被殃及池魚。人都有私心,周東也不能免俗,何況魏國原本就是中山國的敵人。

若是能天下富饒百姓富足,不管大雪還是大雨,百姓都能安然度過,平安無事多好,也不必發動戰爭了。只是民生維艱,豐年還好,一旦出現災年,就會讓無數百姓流離失所。戰是死,不戰也是死,戰之下,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正是因此,才讓燕國不惜鋌而走險,要發兵攻魏。

多希望有朝一日可以人人豐衣足食,家家存有餘糧,不再有飢荒,不再有戰亂。

周東心中喟嘆一聲,回身一看,不知何時身後多了一人,一身白衣勝雪,頭戴斗笠,背後負劍,飄然若仙。

正是幔陀。

「大王,天冷,請回房中。」幔陀一身白衣和大雪融為一體。

「幔陀,身為俠客,武功再高,也殺不盡天下惡人。作為君主,胸懷再廣,也裝不下天下百姓。中山國的百姓和別國百姓,終究親疏有別,遠近有差。」周東緩步下了台階,「幔陀,你前去齊國,親見呂唐太子和任公主,送上我的書信。」

「是。」幔陀一臉堅絕,「不出意外,幔陀十日返回。」

「一路小心,雪大路滑。」

幔陀前往齊國的同時,孫西敢親自起身前去趙國,面見趙王,說了燕國借道之事。趙王開始有幾分猶豫不決,擔心魏國因此責怪趙國,待孫西敢說到若是趙國不肯借道,燕國就會兵發趙國。趙王一聽之下,當即應允。

趙國也是被大雪覆蓋,雪雖比燕國稍小,卻也雪多成災。魏國雪更小一些,也有半尺多厚。孫西敢聽了更加憂心,如此大雪,百年罕見,燕國即便發兵,也會行軍艱難。戰事一起,怕是戰死之人還不如凍死得多。

大雪足足下了七日才停。

燕國的積雪竟有三尺厚之多,中山國和趙國也有兩尺厚,魏國和齊國,一尺余厚。韓國和楚國還好,積雪剛剛沒腳。

這一日,幔陀從齊國返回了。

「太子和公主三日後到中山國。」幔陀在齊國見到呂唐之後,呈上了周東書信,呂唐看后當即決定和幔陀同時前來中山國。幔陀想早日回來,就獨自騎馬先行一步。

「如此大雪,為何非要過來一趟?」周東擔心呂唐和任公主在路上萬一有什麼意外,他便是罪人了,只是現在想要勸呂唐回去為時已晚,只好趕緊派人前去迎接呂唐一行。

三日後,周東親自出城迎接了呂唐和任公主。二人一路趕來,雖舟車勞頓,卻也精神不錯,幾人一年多不見,甚是想念。

呂唐稍胖了幾分,和周東見禮過後,他哈哈一笑:「一路上踏雪而行,也是人生一大樂事,當真是有趣得很。從齊國到魏國再到趙國,積雪各有不同,不過相同的是,怕是會凍死許多莊稼,明年必會欠收。」

「這麼說,你一路走來,倒是體察了民情?」周東打量呂唐和任公主幾眼,見任公主體形已然恢復,「果然做了父親就大不相同了,知道體恤百姓了。」

任公主眼中閃過慈愛之色:「本想帶溫兒前來,又怕路途遙遠,天寒地凍,就留她在齊國了。他還說無妨,不過是分別一個月而已,誰知才走了一天就想念溫兒,說個不停,煩也煩死了。」

「哈哈……」周東大笑,任公主如今已經是一個母親了,生了一個女兒,「呂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當初你可是答應若生女兒就要嫁與我兒,你要反悔不成?」

「此事……以後再說,以後再說。」呂唐不捨得女兒遠嫁中山國,有了反悔之意,「十幾年之後的事情,誰能預料?還是先說眼前的事情要緊。」

「哈哈哈哈,不許反悔。」周東拉過呂唐的胳膊,一起並肩入城。

周東一行剛進入王宮,正要大擺宴席歡迎呂唐之際,忽聽有人來報,燕太子流來到。

孫西敢前去迎接。

燕太子流一上殿就高聲大喊:「大王,燕國二十萬大軍整裝待發,只等我一聲令下。」

話一說完,頓時愣住,才注意到大殿之上除了周東之外,還有客人。他也認得呂唐,當即朝呂唐施禮:「原來是齊太子唐,失禮,失禮。」

呂唐還禮,轉身問周東:「不是魏達也在中山國?何不請來一起?」

「來了,來了。」魏達邁著方步,大大咧咧地出現在眾人面前,朝幾人拱了拱手,坐在了下位,「難得今日歡聚一堂,來,賞雪飲酒,人生幾何?干!」

魏達反客為主,自己一飲而盡,卻無人響應。他也不覺尷尬,自顧自又倒滿一杯。

周東坐在主位:「今日相聚在此,商議燕軍南下攻魏之事,燕軍借道趙國之事,趙王已然應允。」

魏達將酒杯重重一放:「趙王如此慷慨,可是忘了假道伐虢之事么?不出所料的話,魏作若是得知了消息,必會前去說服趙王,不讓趙王借道給燕軍。」

燕太子流眼睛一瞪:「趙王若是不肯借道,燕軍就攻打趙國便是。」

又有人來報,魏國太子魏作來訪。

眾人皆驚,魏作事先並未照會,竟是直接前來,來勢之快,出人意料,周東忙命孫西敢前去迎接。

魏作上殿,只一眼就看到了魏達。魏達忽地站起,向魏作怒目而視。魏作眼中閃過一絲怒色,隨即一閃而過,目光淡然臉色平靜,朝周東和呂唐、姬流施禮。

重新落座之後,魏作坐在了魏達的對面,姬流的旁邊。

周東心知魏作此來,恐怕來者不善,先是寒暄幾句,又舉杯喝了一杯酒,才說到了正題:「不知作太子前來中山國,有何要事?」

魏作站起,昂然說道:「我剛從趙國而來,聽趙王說,孫相國前去趙國勸說趙王借道給燕國,讓燕國發兵攻打魏國,可有此事?」

周東一臉淺笑:「不錯。」

魏作一臉怒色:「大王是要挑起燕國和魏國戰端不成?如此險惡用心,人神共憤。」

「非也,非也。」姬流站了起來,搖頭晃腦地說道,「燕國想要攻打魏國,並非大王挑起,而是燕國的本意。」

魏作怒視姬流:「魏國和燕國,並無國土之爭,也無恩怨,燕國為何要攻打魏國?」

「中山國也和魏國無國土之爭,魏國當年為何滅了中山國?」姬流輕蔑地笑了笑,「燕國遭遇雪災,百姓凍死餓死無數,若要活命,只能借糧,魏國若肯借燕國三十萬石糧食,燕國就不會發兵魏國。」

「三十萬石糧食?你當魏國的糧食是從天下掉下來的?」魏作怒極反笑,「再者魏國也遭遇了雪災,自顧不暇,哪裡有餘糧借你?」

「反正要麼餓死,要麼戰死,燕國將士願意拚死一試。」姬流朝周東拱了拱手,「還要謝過大王借糧之恩,若非大王借糧,燕軍連攻打魏國的糧草都不夠用,哈哈。」

周東擺了擺手,溫和一笑:「中山國和燕國唇齒相依,理應如此。」

魏作更是勃然大怒:「大王既收留魏國叛逆魏達,又借糧給燕國攻打魏國,就不怕魏國進攻中山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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