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血脈環
有宴豈能無酒?
五個大木箱裝滿各式各樣的酒,任由自取,不是村中自製的米酒可以媲美。好些人站在大木箱邊上挪不動步子。
村子里多數人都來上幾口,有酒助興,氣氛更加火熱。
啟沅看到昨日在大船甲板上站著的幾人都在人群中,非常完美的融入村民中,跟村民們大聲談笑著,說著城中的趣事,聊著村裡的生活。喝了幾杯之後,更有人擼起袖管,一邊大聲說著什麼,一邊手舞足蹈的在比劃著。
也不知道是誰喝多了起的頭,幾個空箱子在空地上拼起來,扳起手腕來了。
平日里村子里的娛樂實在太少,如今這氣氛都到了,就鬧的越來越火熱。幾乎所有人都圍過來,呼喝著。
扳手腕的都是年輕人,年紀大些的也都不太好加入,只是湊在邊上看熱鬧。
一個來自城裡的年輕人說道:「這樣比著沒意思,要搞點彩頭才好。」
「正好我這裡有點小東西,當作彩頭挺好的。」穿著白寸衫黑色長褲的青年男子拿出一枚手鐲大小的金屬環。
這環倒也不稀罕,村裡有人就認得出來:「這是城裡賣的恆溫環?那得要好幾千塊了吧。」
村裡人聽到這話,盯著那金屬環。雖然這環在城裡邊常見,但這價格對村裡人來說卻是不太友好,平日里就沒什麼賺得到錢幣的地方,幾千塊的價格足以讓他們望而卻步。
蘇康盯著那金屬環看著,心道,這要是恆溫環,他能當場把這金屬環吃了。在城裡頭混跡了兩年,他認得出這金屬環應當是售價好幾萬的控溫環。恆溫環只能控制一小塊區域的溫度變化,控溫環的控制範圍比恆溫環不知道大了好幾倍。恆溫環只夠一戶人家使用的,但控溫環讓全村人使用都足夠了。
城裡來的年輕人都各自拿出些小東西當作彩頭的,對他們而言,這確實是小東西,但對村裡人來說,都是捨不得花錢買的,非常實用的東西。顯然他們是花了些心思的。
輪到一個喝多了的年輕人,他面上依舊紅彤彤的一片,看那樣子,已經不知道喝了多少杯,走路都有些搖搖晃晃的。
「我也拿點東西當彩頭。」他說道,在身上口袋裡掏了半天,都沒找到什麼東西。而後一拍腦袋,想起來東西放在哪裡了。
他手一伸,露出手腕上帶著的玉環來,往上邊一摸,手上便多了一個血紅的環。這血紅的環非金非玉,好幾道血紅的絲線被透明的樹脂包裹而成,其中血紅的絲線還在微微閃著紅光。
看到手上的這血紅的環,他神色劇變,又很快的掩飾下去,將血紅的環在手上帶著的玉環上一摸,便消失不見。
「拿錯了拿錯了。」他說道,又在玉環上一摸,手中便多了一個火紅的石頭,「這是我老家的特產,火紋石,放在飲水中,有凈水殺菌的效果。別看這火紋石不大,可以直接掛到井裡去,夠全村人用的了。」
拿出控溫環當彩頭的年輕男子看了他一眼,之前他們就約好了各自準備點東西,當時說的並不是火紋石。不過這火紋石的價值也不低,甚至要比之前說好的東西價值更高些。又見他面色通紅,顯然是喝多了,年輕男子便也沒有多想。
「來來來,誰來第一個!」城中的一名年輕人上前。
蘇康上前一步,活動活動胳膊:「我來!」
人群的歡呼聲,加油鼓勁聲,越來越熱鬧。
啟沅沒有喝酒,也沒有參與比賽中,他在邊上看了會,便默默離開宴席。陽璃也隨之而去。
人們在歡鬧著,只有李強看到啟沅離開。
啟沅送陽璃到家。
「張嬸,陽叔還好吧?」
啟沅問道。
被喚作張嬸的是一名中年婦人,一身與村子里其他人一樣的簡樸衣物,皮膚微黑,手上長著常年農活積累下來的老繭,看起來與村子里的其他農婦沒有區別。但啟沅總是覺得張嬸跟村裡的其他人不一樣,或者說,張嬸跟陽叔都與村裡其他人不一樣。說不上來哪裡有區別,但就是覺得不同。
張嬸搖頭道:「早睡下了,沒啥可擔心的。你陽叔昨天在地里做活的時候忘記把扁擔丟在那裡了,我說沒人要他的扁擔,明天再去拿沒問題的。他不停,非要大晚上跑過去拿,回來一身汗,又貪涼,打了井水沖涼,這不就感冒了。你說他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還不懂事。」
說著說著張嬸就來氣了。
啟沅聽到什麼大問題,又聽到陽叔已經睡下,便也不再停留,回自己家去了。
晚宴是在村頭水井附近開的,陽叔家是在村尾離樹林不遠的地方,啟沅的小屋子位於兩者之間。他獨自往回走,夜色之下,村頭晚宴的光亮格外的耀眼,啟沅卻是覺得,那裡明亮的不適合這個小村子。
……
……
……
晚宴到了十一點才結束,很少這麼晚入睡的村民們在亢奮過後,便是哈欠連天。傳染性極強的哈欠在人群中傳播著,在問過是否需要幫忙收拾得到禮貌的拒絕之後,陸陸續續的回家,只留下一地的狼藉。
大船很大,帶來的人員也十分充足,打掃場地的人員早已經安排好,而安排好這一切的人們,都回到大船上,準備入睡。
又或者做些其他事情。
在晚宴上表現的十分熱情的人們,臉上的笑容退卻,對他們來說,只要有必要,就能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讓人感到他們的熱情,從來不會冷場,可以一轉身就從冰冷的面龐變成受人歡迎的笑容。
晚宴對他們來說是不過是一場應酬罷了,只不過賓客的對象不一樣罷了。
除了在打掃場地的人員之外,並不是所有人都回到大船上。之前拿出火紋石的青年男子喝的太多了,他說回到大船上晃來晃去的不舒服,就打算在帳篷里對付一晚上就過去了。
青年男子的叔叔不放心,要確認他沒什麼大問題再回大船上去。
其他人都回到大船上,青年男子臉上的醉意瞬間消失。
他叔叔短髮短須,身上穿著一件白色長袖薄寸衫,純黑色長褲,一進帳篷,面色便沉下來,低聲開口道:「你要知道,在這裡,沒有人敢惹麻煩。在這裡如果不遵守規矩,就是三哥也保不住你。」
青年男子同樣是低聲道:「我知道。」
「你今晚表現出來的樣子,已經被很多人看在眼裡。如果這裡出了什麼意外,不論是不是因為你,你都是最大的嫌疑人。我們祝家在漓島新城市的修建中,會被排擠。會有什麼後果,你自己清楚。」他叔叔深吸一口氣,沉聲道。
「我知道。」青年男子說道。
他叔叔說道:「說出你的理由。」
青年男子卻道:「景山叔,我記得你有隔音環。」
他叔叔,也便是祝景山,深深看了他一眼,在右手食指上一抹,便帶上一枚青色的玉指環。隨著一聲低沉的風嘯聲響起,無形的屏障包裹帳篷,隔絕內外聲響。
青年男子這才開口道:「景山叔你應該記得,我們祝家曾給每一位家主的候選人都發放過一枚特殊的環。」
祝景山面色一怔,目光直直的盯著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也不再賣關子,從手腕上帶著的玉環上一抹,取出那枚血紅的環,裡邊紅色的絲線如同血管一般交織,閃動著微弱紅光。
祝景山看著那枚血紅的環,口中吐出兩個字:「歐陽!」
青年男子緩緩說道:「只要歐陽家嫡系在附近,這枚血脈環便會有所感應。而如今,除了在紅蓮市裡被控制的,在外邊的歐陽家嫡系,只有歐陽志勇一人。」
祝景山激動萬分,他如何不知曉歐陽家嫡系意味著什麼:「天賜良機!這是天賜良機!子實,只要你把歐陽志勇在這裡的消息傳回家中,絕對能為你大大加分!」
但剛說完,祝景山的情緒漸漸冷靜下來,又改口道:「不,不能直接把消息傳回去。」
青年男子,也便是祝子實,他面色平靜:「景山叔也想到了,即便是我把這個消息傳遞迴去,能讓我在家裡加些分,又能如何?還是爭不過大哥,族長之位落在我頭上的機會並不大。」
祝景山沉聲道:「除非……你把歐陽志勇直接帶回去。」
「我記得歐陽志勇只是四環馭環師。」祝子實說道。
祝景山沉思片刻,道:「歐陽志勇當年逃出來時被我們幾家聯合追查了許久,又在這裡躲了這麼多年,唯一值得忌憚的,也只有那枚被他帶走環。若是在其他地方,我需要調動十幾名馭環師,便能將他輕易的抓住。但在這裡,有些麻煩。」
祝子實低聲道:「但我相信景山叔已經有辦法了。」
祝景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我可以把這裡的那位牽制住半天。我給你十個二環馭環師,你抓住他之後,直接走,不要等我,不要停留片刻,直接回紅蓮市。」
祝子實眉頭微皺:「在這裡的那一位,到底是誰,值得景山叔你如此忌憚?」
「不知道。」祝景山搖搖頭,「除了彭會長,和青空市趙家來的那兩位,其他人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