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

梅爾徹斯從魔法塔頂端下來的時候，古菈已經在廚房裡忙碌著腌制今天要用的肉片了。

她預感今天的客人不會少，備足了原材料，又花30魔晶巨款買了一個新的烤爐。至於啤酒和可樂這種不需要處理的，完全可以現點現買。

小本經營前期，還是不能套進去太多本錢。

梅爾徹斯看著她動作，一時沒有出聲，直到她轉身發現他的存在，才裝作不經意開口：「我還擔心過你會不配合，看起來你樂在其中。」

他抬起眼看了看掛鐘，「還沒到開店時間。」

「是的，但正常餐廳都會在正式營業前準備好食材。」古菈眼帶笑意，「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但總覺得看他們吃飽格外有成就感。」

「況且你們女神也給出了相當豐厚的酬勞，我……」

她頓了頓，但也沒有隱瞞自己恢復了一點記憶，「我想起了一點過去的事，或許是因為遇到的都是蜥蜴人，我想起了一些和蜥蜴人有關的事。」

梅爾徹斯微微點頭：「這是正常的。」

「看起來我們當初關係很不錯。」古菈一邊處理著食材，一邊和他聊天，「我現在的模樣和當初有變化嗎？會不會遇見能認出我的老熟人？」

「神魔大戰已經是三百年前。」梅爾徹斯看她一眼，「大部分蜥蜴人都活不了這個久，除非特彆強大的個體。」

「好吧，那我就不操心了。」古菈看了眼掛鐘，眼露期待，「該開店了，我準備好了。」

梅爾徹斯展了展翅膀，魔法塔的大門應聲而開——門外已經站滿了好奇的蜥蜴人。

有幾個昨天來過的熟悉面孔，但更多的是新鮮面孔。

昨天來過的拉娜熟門熟路地走了進來，帶著熟客的從容：「早上好，您可真準時，古菈小姐。」

「早上好，拉娜小姐，請稍等，今天人實在太多了，所以我得宣布個新規矩。」古菈微微露出歉意的神色，手上動作飛快地在兩個烤爐上分別鋪滿了牛肉片和五花肉片，讓人食指大動的香味飄出去，原本還算安靜的蜥蜴人群躁動起來。

就連一向矜持的拉娜小姐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是什麼規矩？」

「限購。」古菈露出了殘忍的笑容，「希望大家排隊購買，為了防止排在後面的蜥蜴人等了好久也吃不到烤肉，所以我們每個蜥蜴人限購2份肉片，吃完之後麻煩要重新排隊。」

她著重強調了一句，「但啤酒和飲料不限量。」

「啤酒」這個詞語立刻在蜥蜴人之間席捲了一遍，他們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看向古菈，看起來根本沒把她剛剛說的「排隊」和「限量」記在心上。

梅爾徹斯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蜥蜴人還是一貫的小腦袋。」

古菈：「……」

她該說幸虧這位驕傲的神子還會小聲說話嗎？不然她可能攔不住顧客圍毆他。

古菈擰了擰眉頭，看向拉娜：「能麻煩你讓他們明白我的新規矩嗎？我可以額外讓你多買兩份肉片。」

「當然！」剛剛還在失落的拉娜眼睛一亮，立刻轉身，一改平日溫柔的「淑女」形象，身後的長尾兇狠地敲了敲地板，「給我安靜點小子們！」

而後她沒有再說大陸通用語，而是飛快地用尾巴敲了敲地面，蜥蜴人們立刻在櫃檯前面排起了一條整齊的隊伍。

這效率看得古菈有些錯愕，拉娜一轉身，有些矜持地清了清嗓子：「那麼，請給我各來兩份，再加一杯可樂。」

「好的，一共5魔晶，謝謝惠顧！」

即便驚訝於對方的魄力，古菈也很快反應過來，把已經烤熟的肉片放進碟子里遞給她，而在烤爐空出的位置上補充上新的肉片。

她這回還給了餐具，她猜今天蜥蜴人們會被迫學會慢慢品嘗，應該能用得上這個。

拉娜滿意地端上自己的食物，把魔晶遞給她帶著的幼崽：「嘿，小傢伙，你能自己買嗎？」

身高超過一米八的「小傢伙」用力點了點頭，站到古菈面前，指了指五花肉：「都要這個，可樂。」

「哦！」拉娜驚訝地瞪圓了眼睛，向古菈解釋，「抱歉，我太大驚小怪了，但他還沒上過大陸通用語課，這實在是……」

「這說明他是個聰明的孩子。」古菈毫不吝嗇自己的誇讚，眼帶笑意，「吃完再來。」

身後的蜥蜴人迫不及待地問：「你剛剛說，啤酒？」

古菈點點頭：「我有啤酒，不過並不便宜，5魔晶一杯，你要嘗嘗嗎？」

「唔……要！」蜥蜴人只猶豫了一瞬，可以看出這個價格還在他們的接受範圍之內，古菈鬆了口氣，從桌下摸出一罐啤酒，然後倒進玻璃杯里。

金黃色的液體帶著翻滾的氣泡不斷落入杯中，表面漂浮的白色浮沫像是被金色大海頂起來的雲朵，沒見過世面的蜥蜴人們驚呆了，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出。

剛剛沒有點啤酒的拉娜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過來。

點了啤酒的蜥蜴人幾乎迫不及待地接過嘗了一口，一口喝下大半杯啤酒，他才想起來這是十分珍貴的東西，這才生生止住，否則他恐怕能直接把一整杯都倒進嘴裡。

他張了張嘴想說出點感想，卻沒想到肚子里的氣泡更快他一步，發出了一聲酣暢淋漓的「哈」。

古菈忍不住笑起來。

蜥蜴人歡快地甩了甩尾巴，興緻明顯比剛才高昂很多：「這就是、這就是戰士該喝的東西！」

「您說的對，這可是相當純正的啤酒。」古菈熱情地推薦著自家的商品，「歡迎勇敢的蜥蜴人戰士品嘗，對了，您要哪兩份肉片呢？」

「都來一份！」蜥蜴人豪邁地把剩下半杯啤酒倒進嘴裡，無師自通地把玻璃板拍在櫃檯上，「再來一杯啤酒！」

「好的。」古菈動作飛快為他添上啤酒，然後兩眼發光地收進12魔晶，巨款！果然還是賣酒水來錢快啊！

然而作為一位經受過二十一世紀品德教育的良好市民，古菈忍不住提醒他：「啤酒雖好，可不要貪杯，否則如果喝醉了……」

「我、我明白。」蜥蜴人小心翼翼地端起自己的食物，面色凝重，「族長說過，喝醉了的人會失去戰鬥力，彷彿被施了混亂魔法一樣無法操縱自己的身體，這就是敗給酒的下場！」

古菈緩緩眨了眨眼，最後選擇按照他們的說法說下去：「是的，所以聰明的戰士會在察覺到醉意的時候暫且撤退，在得到足夠的鍛煉以後再次挑戰，明白了嗎？」

蜥蜴人對她肅然起敬：「您是位了不起的、聰慧的戰士，我明白了。」

古菈回頭看了神子一眼，神子微微點頭，算是認可了她的處理方式。

今天的客人數量遠超過這家只有十個座位的小店的承受能力，所幸她的客人對座位毫無執著，在得到限量的食物之後，立刻馬不停蹄地再次排到了隊伍後面。

就在這兒有條不紊地形成了一條輪迴隊伍時，古菈聽見遠遠傳來一聲豪邁的笑聲：「哦，看來我們居然不是第一個要品嘗到啤酒芬芳的傢伙了。」

古菈看了眼門口，一位……不知道為何蜥蜴臉上能看出風流不羈的蜥蜴人走了進來，他身後跟著熟悉的蒙奇。

「您好，蜥蜴人先生。」古菈禮貌地打了招呼，「如果是要購買食物，請您排隊。」

「排隊？」蜥蜴人似乎覺得有些有趣。

「伽瑪。」拉娜的神情似乎有些恭敬，古菈直覺這傢伙比起還沒有實權的族長孫子蒙奇，在蜥蜴人一族裡的地位只高不低。

看來這位多半就是來談啤酒生意的主要人物了。

古菈看著他們用尾巴交流了一下，然後被叫做伽瑪的蜥蜴人配合地站到了隊伍後面，對她笑了笑：「既然來到了您的地盤，我們會遵守您的規矩，了不起的魔法師大人。」

他們似乎產生了什麼誤解，古菈眨了眨眼，卻沒有否認，她只說：「你可以叫我古菈。」

伽瑪眯起眼打量著她，她確實如蒙奇說的那樣，幾乎察覺不到一絲力量，但也不是完全沒有痕迹。他能夠隱約窺見一點，對方若有似無的威壓，應該是不小心泄露出來的。

連他也無法完全看破，這說明她確實是個強大的法師，但多少還是留下了些蛛絲馬跡，這說明她至少也不是強到他們完全無法觸及的地步。

至於那個神族，伽瑪眯了眯眼，他倒是毫不掩飾自己的強大。

自覺稍微摸清了對方底細的伽瑪鬆了口氣，眯起眼享受著這座魔法塔里誘人的食物香氣。

封印剛剛有些鬆動，稍微漏出一點點魔神威壓的古菈還不知道自己的客人腦補了些什麼，她目光期待地看著眼前的蜥蜴人，他看起來比蒙奇還強大一點，飯量應該也會更大一點吧？

伽瑪摸了摸下巴，有些遺憾地嗅了嗅肉片的香氣：「肉片限量啊……那麼，先給我十杯啤酒吧。」

他拎過背後背著的小袋子，扯開袋口，古菈才發現這裡面居然全都是魔晶！

這蜥蜴人彷彿在她面前打開了一個裝滿百元大鈔的手提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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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拉格大陸小百科：

蜥蜴人擁有一定的魔法抗性，對酒精也有。

以弗拉格大陸的生產力條件，是無法生產出讓他們喝醉的高度酒的，但蜥蜴人世代流傳著「喝醉」的傳言，所以他們自以為會喝醉。

那些類似醉酒的反應，很難說清是蜥蜴人的心理作用還是……自己被自己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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