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沉默中的感慨

高中無周末。wwW.雖然沒有人這麼說過，但是事實就是如此。

周一到周五正常上課，周六則進行一次班級小考。按理來說，周日就是名正言順的休息日了，但所有學生，都不約而同地在班裡自習。學校似乎沒有這樣的規定，一切看來全是學生自發。但如果真的有學生不是很自發，留在宿舍里或者不來上自習的話，往往會下意識地覺得犯了錯，脫離了大家。

「生命首先是群體性的，然後才是個體性的。」對王辰的不解與迷惑，1號如是說明，「我們前面不是討論了嗎，生命的核心是自我成全，而自我成全的內容是自我存在和自我發展。那麼什麼是自我存在？你們物理上不是有參照物的說法嗎。如果沒有參照物，則靜與動無從定義起。自我存在也是這樣，沒有外界的存在，也就無所謂自我的存在。」

「所以作為一個生命個體，它首先會在外界尤其是外界和它一樣的生命中找到自我的定位，這種定位，能讓它感到自己是確實存在的。越是弱小的個體，越是需要這樣做。所以你們班上，那些成績一般的學生，從來不敢逃課。而大多數的學生，周末也從來不敢不上自習。因為他們看到，別人都這樣做。而如果他們自己不這樣做，那就意味著被拋棄了。因此並不需要規定和強制，他們也會乖乖地。」

「這就是由生命本質所延伸出來的法則力量。」

「因此，你在你們班上可以看到這種法則力量下的三種個體行為模式。我們剛才說的是那些成績一般的學生，他們的主要特點就是跟從、順從。第二種就是小辰你這樣的。在你們班上，以至於在整個年級里，從成績來說，你是高高凌駕於他們之上的存在，你是被他們仰望的對象，而他們卻不是你需要獲取認同的對象。所以他們的行為，包括認真聽講、乖乖聽話，對你來說，是無關緊要、無足輕重的。你可以心安理得地在課堂上看武俠而不會有任何不安。這就是凌駕所給你帶來的隨意。就在這種隨意與不規範中，你卻成為他們仰望的對象，而就在他們的仰望中，你得到了對自我的肯定。」

「還有一種情況，那就是那些差生。他們被大數多人甩在身後，沒有什麼人會太多地關注他們，他們會覺得自己就像是被遺棄在地上的塵埃。這裡面，有的人會奮起直追，以求得認同。但是怎麼追也追不上或者從一開始就不想追的人，在由生命本質所決定的法則力量主導下，會選擇另外的一種行為。」

「保持原狀，是被拋棄。向上，走不通。那麼，他們就會開始向下走。包括逃課，包括抽煙酗酒打架罵人。只有在這些行為中，他們才能短暫地感到『我』是存在的，是由他們自己主導發揮的。」

「那也就是說這樣做其實也是沒錯的？」王辰有點理解又有點不解地問道。

「生命的行為，向來無所謂對錯。不過，在沒有對錯的背後，卻是有著增減。向下的行為，對於生命核心來說，是一種衰減。所以這種行為雖然能夠讓他們感到自我的存在，也就是所謂的感到痛快，但是與此同時，生命的衰減會讓這種痛快存在濃重的陰影。痛快痛快，快是短暫的過程，痛卻是恆久的結果。而當痛的久了，生命就將再也沒有向上的力量，於是就會走向低迷和麻木，以至於徹底地沉淪。」

王辰默然，聽了1號這樣的解釋，心裡惘惘然的不知是什麼樣的一種滋味。按理說，低迷也罷，沉淪也罷，都是和他無關的遙遠存在。

「這是生命的共鳴。」

「儘管你和他們不一樣，但是在核心上，你們卻有著一樣的本質。因為你也是生命。所以你會有共鳴。這共鳴，或是對彼的憐憫，或是對己的惕然自省。你們古代有一句話，叫做『兔死狐悲，物傷其類。』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什麼想法？」過了一段時間，1號見王辰一直沉默，開始問道。

「我要努力。」王辰長長地吁了口氣。

中飯過後，卻是有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的。大家一般都用這個時間來洗衣服什麼的。兩小時過後，再繼續開始自習，以及為下一周的課程作準備。

王辰下午的自習沒上，因為他要給周小若補課。

周小若就是張姐的女兒，現在是宣城中學初中部二年級的學生。小丫頭看起來很文靜，但與王辰混熟了后卻是相當古靈精怪。

「哥，你怎麼就那麼聰明，我就笨的要死。」小丫頭此時正坐在桌子對面，雙手托著下巴，眨巴著大眼睛對王辰說道。

「去，你要是不聰明以前能考年級第一？」王辰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子。

「可是我從來沒有考過哥你一樣的分數過。」

不論初中部還是高中部，每次考試后前100名都會公布在學校的宣傳黑板上。初中部和高中部在學校就是一前一後的分佈，小丫頭每次都會跑去看王辰的分數，而看到的結果，也總是王辰把第二名遠遠地甩在後面。

小丫頭其實就是語文拖了大的後腿，她的閱讀理解老是被扣好多分，作文也成問題。不知怎麼回事，每次看小丫頭的作文王辰都有點想笑，因為她的邏輯往往轉得很奇怪。

在這個方面王辰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他只能用比較笨的方法來幫助小丫頭攻關閱讀理解。不過更進一步地說，小丫頭其它科也做不到精確把握。

像王辰自己，每次考完，除了語文和外語，數理化得分多少是精確到個位數的，不會有一百三十幾或者一百四十幾這樣的概念，而是一百四十八還是一百四十九。就算外語，也能精確在三分以內。

小丫頭除語文外每科都會被扣上十來分，這在普通中學已經算了不得的高分了，但是在宣城中學初中部，這樣的成績討不了好。

這科扣點，那科扣點，扣下去第一就泡湯了。

按王辰的理解，這屬於基礎不牢，偽高手式的水上漂。難倒要幫她推倒重來？王辰有點頭痛。他以前幫小丫頭把成績以極快的速度從二流提升到一流里，效率好的驚人。但是現在看來，這樣的提升出現了無法挽回的漏洞。

那就是一流輕輕鬆鬆，但是頂尖基本無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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