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二章 情法之間
王廷清早醒來的時候,天還未亮。
正在他悉悉索索的摸尋衣衫的時候,糜菁此時睜開了眼睛。
「夫君!」
「菁兒!你醒了啊,天尚早,你再睡一會吧!」現在的王廷屬於極有生活規律的人,早上的鍛煉如同在大腦里放置了一座掛鐘,到時必醒。
「夫君,兄長家的事你都知曉了?」糜菁伸手抱住王廷,不讓王廷起來。
「知道了!」王廷也伸手把糜菁攬到懷裡,平靜的說道。
「昨日二兄喚我去就是為了此事,不知夫君如何考量的?」糜菁問道。
「我想知道菁兒是如何想的?」王廷依舊平靜,不過扭頭親了一下糜菁的額頭,他知道糜菁昨夜肯定沒有睡好。
「吾跟隨夫君乃上天眷之,夫君乃是天,一切夫君決定吧!」讓王廷詫異的是,糜菁並沒有說情。
「嗯!我也想了想,這糜凱是該殺的。在我們展開閉境封鎖、採取貨幣政策的時候,不但勾結番邦,且和幽州、冀州等商家沆瀣一氣,狼狽為奸,誤國誤民,罪大惡極啊!」說起這糜凱來王廷真是恨的牙根痒痒。
糜凱按照輩分來說,是糜菁的侄子,其父糜釠和糜菁乃是同一太祖,也就是一個老爺爺。
因為糜姓人過於稀少,所以糜竺家人極其團結,也正因為如此,才使得在這亂世之秋糜家經營商事能積財於世。
糜凱這小子不但聰慧好文,而且對於商事也不陌生,畢竟商賈之事是糜家生存之本,在糜竺隨著王廷而水漲船高之際,他也意氣風發的在商務司當了一名小官。
官雖小,但權力甚大,就是專門負責給商賈發放通關路引的,其管轄範圍正是寧夏一地。
因為王廷要採取貨幣政策從經濟上打垮對方,所以商賈需要嚴格的審查,從身份、背景、經營貨物、貨物買賣渠道都要審查的。
這小子開始確實是做的不錯,深得叔父糜竺的信任。也許正是應了那句話,人不能太順了,太順了心就容易膨脹,導致墮落。
權力有了,家裡又不缺錢,所謂飽暖生身求吧,這傢伙身邊到處圍著一幫求事的商賈,金錢、美女什麼的皆自然來之。
小小的火苗一經被點燃,那火就再也不能被自身的道德所撲滅,於是這傢伙終於被幽州的人惦記上了,並被控制而要挾住。
大量的糧食、鐵器如細流般暗暗的流向幽州等地。
本來一開始白要挾的時候,他內心也掙扎過,如果他能幡然醒悟,立即像糜竺請罪,不至於事發如此大。
但一想到自己如果真的認了罪,也許這一輩子的名聲就完了,成了家族裡罪人,甚至會成為《戰爭法》下的犧牲品。
於是這傢伙鋌而走險,為那虛榮繼續走在敵方設計的鋼絲上,一方面能包攬妙峰美景的同時,一方面也為自己埋下了不可挽回的隱患。
一個人是不可把鐵器運出寧夏的,在糜凱的連絡下,更多的人被牽扯進來,更多人為了那能亮瞎眼的金銀擁抱在一起,為幽州等地送入了不可多得的救命、抵抗王廷之資。
所謂久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
事雖機密,一眾官員也因為糜竺的原因及其信任這傢伙,但有一點他們忘記了,就是自從王廷召開那個人民代表大會後,極大了調動了百姓的積極性。
百姓們如同長了火眼金睛,什麼妖魔鬼怪那是無所遁形的,這可是王廷守著所有的高官在大會上給百姓的權力,就是監督所有破壞一切敵人。敵人不分老幼,不分內外,凡是破壞一切生產環節的,凡是不利於人民團結的,皆是可舉報之人。
這事就連王廷都不相信真能有這麼大的收穫,但事情偏偏就是如此。
天下之大,人的野望隨著人的地位提高而提高。
當人不裹腹的時候,對於人心不古的人來說,也許能偷偷的到鄰居家飽食一頓就是美好的野望。當人有了基本生活的時候,也許能設法偷了人家嬌美的娘子來暖被窩是一番奇好的滿足。當人有了更多的閑財的時候,也許能霸道一方,娶上數不清的女人任其欺壓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野望就如同攀登高峰,當你踏上了第一步,就不會停下來。
但這個時候人被野望蒙蔽了眼睛,可這台階是向下走的,一個不慎就會從台階上跌下來,掉入萬丈深淵而粉身碎骨。
有一句話說的好,粉身碎骨渾不怕!
渾不怕?那是說的有正義的英雄,而慾望這東西是能讓人在不斷的膨脹的同時也縮小了膽氣。野望也是有排他性的,什麼理想,什麼道德,什麼大局觀、天下觀,都被野望排擠一空,越是這樣,就需要更多的虛無來填補那空閑造成的心靈。
自古貪官莫是如此也!
同樣的是糜凱也有辛踏上了那古老的傳說,終於踏上了野望的階梯,直到如今尚沒有悔改之意。
阿史的密報里不但有糜凱所犯的詳細證據,就連最近糜凱因為寧夏戰亂要發動嚴厲的打擊不符合《戰爭法》規定的商賈行為的報告內容都非常詳細的寫了出來。
這是什麼?也許這傢伙覺得自己做的有些過了,也許看到幽州馬上就要完蛋了,自己稍微一個不留神就會被俘虜的同盟給舉報出來,他是在為自己打掩護。
這讓王廷想起一個笑話,說是一個官員因為貪污巨大,以防被同僚舉報提前辦理了跑路的手續,上面有各級官員允許其到番邦的認可簽字。直到這傢伙跑了,這幫簽字的官員才猛然開展捉拿賊人的行動。
「你藏好了嗎?」
「藏好了!」
「那好,我發動通緝你了!」
這是漢人特有的智慧,當然這也說明漢人是有竊天大智慧的,這雖然是反面教材,可不要小瞧這反面智慧。
正是有了這反面教材,所以漢人才會進步,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嘛:「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有了高級的反面勢力,正面勢力才能被激勵,才能不斷進步。而反面勢力發現自己的行為又跟不上對方的思想了,就又消費腦袋想出更高級的辦法,努力尋找番邦人用的辦法來抵抗正面勢力,這就是漢人文化為什麼如此能包容旁人文化為己用的原因,為什麼只有漢文化沒有斷代。彼消此漲交替之下,有一天,天終於被漢人給盜竊下來。
糜菁雖然話這樣說,但王廷還是感覺到她內心其實是有一絲害怕的。
畢竟糜凱是她的侄子,雖有恨鐵不成鋼之愁,但也有擔心之意。
「菁兒,今日你和二哥說,此事不可罔私,不夠殺頭的,該如何判決就如何判決,如糜凱一流就流放到外州去開發大漢新土地吧!」王廷突然想起自己設立的惡軍來,這幫作惡的傢伙,殺了其實也就是殺了,但如果趁著這次許丕和賈訪出海的機會,把他們放置到海外遙遠之地,未嘗不會像劉姓宗室那樣給漢人一個驚喜。
「夫君!你不殺糜凱啊?」聽了王廷的話,糜菁有了些喜意,畢竟保住了侄兒的一命。但瞬間她又想過來道:「夫君!律法皆是夫君親定,如此罔顧私情,以後夫君如何面對天下?」
話說回來,糜凱雖然是自己的侄子,但關係上還是和王廷近,畢竟糜菁已經是王家媳婦,死了在墓志銘上也會王字再前,稱之為:王糜氏。
更何況這天下是王廷的,說白了也就是自己家的,這等於自己看著壞人破壞自己家的所有,而且做這壞人反而是自己的侄子。
「菁兒!記住,法不可廢!任誰也不能破壞即已形成的法度,否則一切皆為空!就連我們家裡人也不例外,否則殺人越貨成了常事,國則不存了!此事你就不用操勞了,我自會通知旁人,但此事要由大兄親自把這小子抓了來才好!」王廷又擁了擁糜菁,給了她一個放心的傳遞,自己則起身穿衣外出去了。
事情雖然牽連人眾,除了一開始知道的時候王廷非常氣憤震驚外,到現在他也放下了,天要下雨,這不過是對地下污跡之物的一次漂洗,征戰天下都沒能難住自己,更不用說區區幾個小人了。
有了王廷的話,糜菁心情也安定下來,看看身邊的王笑和王夏,給他們倆兄妹裹裹被子,笑笑摟著倆個孩子繼續睡去。
王廷雖然沒有說放過他們,至於流放到哪裡糜菁也不關心了,她知道侄子保住了命就夠了,這也算是給兄長一個交待了。至於王廷所說的讓糜竺親自帶來這糜凱交待此事,那是讓糜竺做個榜樣,既然無可赦免,不讓糜家因此被和王廷一眾打天下的弟兄而有所輕視,這是王廷的愛護。
說起來,這一句話才真正是糜菁安心睡下的原因。
「夫君!汝可是來晚了!」王廷一到院中,就見狐女滿目生盼的看著自己說道。
「你今天怎麼也起來了?」狐女的修鍊一般是不需要的,王廷問過她,這修成人形再進一步非常困難,剩下的是需要不斷的積累,然後進一步的磨練自己的心性才能緩慢的有所收穫積累。
不知道狐女其身有異的原因,反正王廷覺得和狐女是很難有個帶著尾巴的兒女了。
不但是和她,愫兒和雨凝同樣也是如此,王廷雖然和她們結成了百年之好,同渡之約,但沒有什麼血脈留下,還是讓王廷覺得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當即王廷來到狐女跟前,輕輕的抱著她道:「是不是因為昨夜夫君未曾陪你而埋怨了?」
「有是有些,但也不至於如此小氣!吾想和找些事情做了,否則在家無所事做也甚是無聊的!」狐女輕輕偎依在王廷的懷中說道。
「哦!這事啊,容易啊!你和愫兒還有雨凝去7384吧,正好我要給婁琦加些旁事做,你們去了就協助一二吧!」狐女也入的塵世,看來也動了心思要活動入世經歷一番了。
不過這樣也好,人活著就是要做事的,不管修鍊也好,其它也罷,總歸不能老是閑著,既然狐女如此說,王廷也樂的給她們安排個事情讓她們高興充實起來。
「那一會服侍夫君吧!」狐女說完臉一紅,脫離開王廷扭頭回房去了。
「嘿嘿……真是早起的蜂兒有蜜采啊!」王廷再也顧不上修鍊了,扭頭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