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正義來臨

第二十七章 正義來臨

眾人見狀,趕緊從二後生手裡搶奪剛出生的嬰兒,「夢蘭沒了,可這孩子是無辜的呀!再說,這是夢蘭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了,你不能這樣對待啊!」眾人紛紛喊著,勸說著,才總算把孩子從二後生手裡搶奪了過來,再一仔細看,「二哥,還是個帶把兒的呢!」

二後生心已經碎了,根本沒心思去看孩子,而是一個人緊緊地抱著夢蘭的身子,慟哭失聲,「蘭蘭,你醒醒啊!你醒醒啊!我什麼都可以不要,但不能沒有你呀!我的蘭蘭……」

然而,無論二後生怎麼呼喚,夢蘭就像永久睡著了一樣,緊閉著雙眼,再也無法聽到了。而緩過氣來的秀榮,衝到搶救室里一看,就一下子又暈過去了。沒法,曹德雲和二後生顧不上自己的悲傷,趕緊請求醫生護士搶救她,一直忙乎到傍晚,秀榮的心臟才算穩定了下來,但還是哭個不止。

警察不久也趕到了,他們在聽取了二後生斷斷續續的敘述后,非常重視,認真地做了筆錄,決定回到局裡,馬上向領導彙報此情況。同時提醒二後生,回頭如果再想起什麼細節和線索,可以及時向他們反映。

再說二根子,一路步行追著尋找刀疤臉,終於,在郊外的一處廢棄倉庫,找到了那輛滋事的馬車,但刀疤臉已經不知所蹤。在馬車邊等了很久,一直等到快天黑了,也不見有人來,二根子沒法,只得趕緊跑回去,把此情況告訴二後生。此時的二後生,已經止住了哭泣,他發誓,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為冤死的夢蘭討回公道。聽二根子這麼一說,他終於明白這是一場陰謀,於是,第二天一大早,二後生、曹德雲、二根子一行去了當地的公安局,將二根子了解到的一切信息線索向辦案的警察做了彙報。為了防止遺漏,二根子也不在乎自己乾的那些齷齪事了,一股腦都說了。在受到警察的訓誡以後,二根子倒也心安了不少,也發誓以後會好好做人,絕對不再貪戀這些玩意兒。

這樣,警察暫時有了一條較明確的線索,「儘快找到這位『刀疤臉』嫌疑人,馬上進行拘捕和審訊!」

再說「刀疤臉」,本名雷布興,從十幾歲不念書後,就跟著包真出來打打殺殺,搶地盤,正經事沒幹多少,但壞事可是做絕了。仗著包真有錢有勢,雷布興甘願充當馬前卒,帶人打架鬥毆、欺行霸市、收取保護費、強佔國營煤礦、組織失足女玩「仙人跳」,騙人錢財等等,還非法擁有和使用管制刀具和槍支,致人傷殘,乃至性命,甚至威脅人家不讓報警。一些受了欺負的人,懾於他的淫威,怕被報復,最後只得忍氣吞聲,自認倒霉,這無形中更助長了包真、包勇強、以及雷布興等人的囂張氣焰,導致民怨極大,受他們迫害的人們也是叫苦連天。

這一次,雷布興見闖下大禍,心知不妙,便拿著包勇強給他的好處費,按照之前安排好的路線,一路遠走高飛,逃之夭夭了。他本以為會像以前出去躲些日子,待風平浪靜了再潛回忽林河,繼續逍遙法外,然而,法網恢恢,疏而不漏,遲到的正義這次沒有再缺席。警察們根據掌握的線索,發布了全國追逃的命令,而偵查員們經過多日艱苦地布網、蹲守,終於在幾千裡外的西海市將其抓獲,並日夜兼程將其押回,連夜開始突審。剛開始,雷布興因為害怕包真父子的殘忍毒害,三緘其口,拒不交代。最後,在警察的強大的政策攻勢下,為減輕自己罪責,終於吐口了,並詳細交代了因為上一次霸佔二後生工地的陰謀沒有得逞,包真父子懷恨在心,原本打算派他來殘害二後生一家,結果卻只將夢蘭撞死、並製造驚馬假象的整個陰謀過程,和盤托出。

根據雷布興的交代,警察連夜又開始了抓捕,把主謀包真、包勇強父子,以及一些參與者陸續抓捕歸案。在確鑿證據和事實面前,本來想抵賴的包真父子,眼見紙里包不住火,最後才不得不低下了他們那狂妄而又囂張已久的頭顱,簽字認罪。經過公審,數罪併罰,雷布興被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立即執行。而包真父子也分別以尋釁滋事罪、致人傷殘傷殘罪、搶奪國有資產罪、雇兇殺人罪等被判處二十年、十八年有期徒刑,其他的也分別被量刑三到五年不等的有期徒刑,一一被繩之以法。聞聽此消息的人們,真是大快人心,紛紛放鞭炮慶祝,受他們欺壓卻一直敢怒不敢言的人們,也紛紛送錦旗給警察同志,感謝他們還老百姓一個公道和平安。

一九八八年的春天,二後生終於等來了這一判決,他迫不及待地到夢蘭的墳上,隨著燃燒的紙錢,將這一消息告訴了地下的夢蘭,讓她安息。在這之前,他每天都苦悶得很,把孩子也托給了夢蘭父母拉扯,讓他們能有個念想,減少一些思女之苦。而自己,除了在工地上忙碌,雷打不動的,就是每天到夢蘭的墳頭上,和她說說話,把自己思念她的苦,都說給夢蘭聽。二後生或跪或坐,或苦或訴,既是說給夢蘭的,也是說給自己的,只有在這裡,他才能得到心靈上的片刻寧靜。他好希望底下躺著的是自己,而不是自己的妻子夢蘭。他太愛夢蘭了,自從有了夢蘭的陪伴,他才漸漸從自小沒有母親的那種陰霾里走了出來,才感受到了生活的溫暖,然而,如今自己又成了孑然一身,那個曾經溫馨又溫暖的小家,也再沒有了往日的溫度。

二後生常常在夢裡哭醒,想象著如果當初被撞的是自己,而不是夢蘭,該有多好啊!自己一個人孤苦伶仃在世上,和自己至親的人都紛紛離開了,他甚至覺得,這都是因為自己的罪孽造成的,他實在是無法原諒和寬恕自己。原本興緻勃勃、極富有創業勁頭的二後生,如今每天都像失魂落魄了一樣,深陷在喪妻之痛中無法自拔。儘管他答應一定會像夢蘭一樣去孝順她的父母,會把可憐的孩子努力拉扯成人,但每每看到痛失愛女的曹德雲夫婦那愁苦的表情,二後生還是好想狠狠地抽自己幾個嘴巴子,只有這樣,他心裡似乎才能得到一點點寬慰。

人死不能復生。眼瞅著二後生一天天地頹廢,一天天地痛苦不堪,曹德雲夫婦也是心疼得慌,他們在儘可能把孩子照顧好、想法養的白白胖胖,每次二後生來了,都讓他多抱抱孩子,讓他感受到孩子的成長和變化。但睹孩子思人,二後生又控制不住情緒地去想故去的夢蘭,覺得孩子的嘴角和眼睛特別像他的媽媽,他又控制不住地落下淚來。為了不讓岳父岳母看著多聯想,就趕緊偷著把眼淚擦乾,竭力裝出一副開心的樣子。然而,他心裡的苦,卻像黃連一樣,一直苦到了脊髓里,而且沒法說出來。眼見岳父岳母一天天憔悴,他又得反過來安慰他們,陪他們一起散步,一起談心,有空的時候,下廚幫著做飯,偶爾還會陪岳父喝上幾杯。

回到家裡,冷炕冷灶,二後生也不願意燒火,就著鹹菜,邊喝邊哭,把自己灌醉,然後一直哭到迷糊了,衣服也不脫,就蜷縮在床上,湊合一夜。至於工地,他覺得已經沒那麼重要,賺錢賠錢,由著牛志木去折騰了。

終於,二後生還是病倒了,病倒在了工地上。發著39.5℃的高燒,摸著都發燙,嘴裡不停地說著胡話,不停地喊著「蘭蘭,我親愛的蘭蘭」,這把一旁做預算的張秀玲也驚出了一身汗。她同情苦命的夢蘭,為她的不幸暗自傷神,但看著救過自己的二後生,如今苦痛成這樣,而且思念夢蘭到了現在無法自拔的地步,她也是看在眼裡,難過在心裡。此時,看他燒成這樣,擔心他燒壞了大腦,想喊工地上的工人搭把手,但大夥因為回去過年,還沒返回來,只有門衛一個人。實在沒法,她讓門衛師傅搭把手,弄了輛推砂漿的小車,急急匆匆地把二後生送到了醫院裡,並想盡辦法,通知到了曹德雲夫婦。

曹德雲夫婦因為家裡還有嗷嗷待哺的嬰兒,在把二後生安頓好以後,便又急匆匆地回了家。病房裡,只剩下了張秀玲陪床了。本來,她也害怕別人見了說閑話,覺得自己是要急著給亡妻的二後生補空缺,自己是急著要上位,所以,她在二後生輸上液體以後,本想離開。但因為護士也忙不過來,顧不上照看二後生,導致瓶中液體輸完了也沒人管而屢次回血,動了惻隱之心的張秀玲不得不留了下來,幫著他及時招呼醫生和護士換藥。當天夜裡,實在太困了,張秀玲就趴在二後生的床邊迷糊一會兒,然後再趕緊起來,看看輸液瓶,不時地還摸摸他的額頭,看看他退燒了沒有。

偶爾,二後生還會說胡話,喊著「蘭蘭,蘭蘭,你別走!」這讓初入社會的張秀玲特別感動,覺得他是這樣得有情有義。社會變革了,人家都是盼著家中的糟糠妻趕緊完蛋換新妻,而二後生在妻子沒了幾個月以後,依然念念不忘,發燒迷糊了,依然不斷地喊著妻子的名字,這是怎樣的一種愛,怎樣的一種情懷,讓他如此執著?所以,看著病中的二後生,張秀玲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只希望他能儘快好起來。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蒙蒙亮,張秀玲頭也沒梳,臉也沒洗,就趕緊跑出去給二後生買早餐了。回來后,趁熱一勺一勺給他喂下,怕他燙著,還不停地吹一吹。直到當天中午,二後生才慢慢地醒過來,此時,燒也退了些。他發現張秀玲守在自己的身邊,疑惑地問道,「這是哪裡?你怎麼在這裡?」

「哦,昨天你發燒了,燒得直說胡話!曹叔叔兩人也來看過你了,但他們因為家裡有小孩,把你安頓好了,就趕緊回去了。我怕你輸液跑針,就留了下來。」張秀玲沒有講他胡話說的是啥。

「請你趕緊離開!我不希望被同情!」二後生眼見年輕的張秀玲陪著自己,他怕敗壞人家姑娘的名聲,就趕緊下了逐客令。

「郭老闆,那你?我走了,你怎麼辦啊?」聽了二後生的話,張秀玲儘管心裡有些委屈,但她還是遲疑著,不知是否該繼續留下來。

「你一個女孩家家,讓你走你就走!你耳朵堵了?沒聽著我說的話嗎?」二後生見張秀玲還在猶豫,便大聲喊了起來,口氣很不友善。

病房裡,二後生大聲的呵斥,把護士也招來了,「這是醫院,你喊什麼喊?」護士接著說,「要不是人家這個女孩把你送來,你現在不定燒成啥樣了?人家為了給你陪床,幾乎都一夜沒合眼了!你不知道感激,還吼人家?有你這樣的人嘛?」病人再厲害,在醫生護士的眼裡,也是自己的病號,他們必須服從自己的管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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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花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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