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這次玩大了
二後生天天在工地上忙碌,把兩個工地項目安排得井井有條,張秀玲看在眼裡,欽佩在心裡。從沒有談過戀愛的她,不知不覺地想為他做些什麼。特別是看到他一個大男人,忙完工地上的還得忙乎家裡的,幫老人帶孩子,然後一個人洗衣做飯,心裡不免多生了些憐憫之情。
經過工地上的磨練,張秀玲看著雖然依舊那麼質樸,但也出落得大大方方,麗質可嘉,氣色也好了許多。白裡透紅的臉蛋,異常嬌嫩,像一顆煮熟剝掉殼的鵝蛋,也如羊脂一般光潔透亮,雖很少用些化妝品,但卻透著一種天然的美。淡淡的嘴唇,粉粉的又不失紅潤,尤其是下嘴唇,嘟嘟的,像聚焦綻放的花瓣一樣,道道紋路清晰可人。而身形也得到了很好的發育,高挑的身段很顯苗條,但又不失豐滿,前胸也是飽滿的,把家做的粗布胸罩撐的鼓鼓囊囊的,走起路來,像兩個成熟的蜜桃不停地上下顫悠著。
張秀玲出身農家,平日里很少刻意裝扮自己,儘可能讓自己顯得傳統,但卻不失典雅。她上衣的扣子,一般都會扣到最上邊那一顆。然而,女大十八變,樸素的衣著,還是無法遮掩她那渾身的青春氣息。工作漸漸穩定了,自己也逐漸勝任了這個節奏,在下班之後,或閑暇之餘,她也常常會想著一個人長久地發獃,有時候,她也會把他帶到自己的夢裡,在廣袤的呼盟草原上,迎著風,一起騎著馬盡情地馳騁……
又出來快一年了,張秀玲有些想家了。趁工地不忙的時候,她請了幾天假,回了老家。看著媽媽的身體和氣色好了不少,弟弟在學習上又拿了不少獎狀回來,作為女兒,作為姐姐,張秀玲特別開心。在家裡的這些日子,她很少出門,只願意陪在媽媽的身邊,給媽媽洗衣做飯,然後陪著媽媽說說話。見女兒也大了,媽媽除了關心她的工作,也不斷地詢問她的感情情況,「玲,你也不能光顧著家裡,必要時,也該為自己考慮考慮了。和媽說說,現在遇到個合適的後生沒有?」
「媽,別問了,你就那麼著急要把你閨女嫁出去嗎?」此時的張秀玲總是一臉含羞,低著頭,不停地梳理著自己的長發,一遍一遍地將頭髮編成辮子又展開。
「玲,媽媽尊重你,相信你的選擇錯不了!」見女兒害羞了,張秀玲媽媽也不便再多問,但她相信自己的女兒,能把自己的事情處理好。
媽媽不問還好,這麼一問,張秀玲嘴上沒說,但心裡也泛著圈圈漣漪,抿抿嘴唇,略帶些淡淡的咸澀,「郭凱,你知道我在想你嗎?你為什麼就不正眼看我一眼呀?」張秀玲不僅同情二後生,而且更是欣賞他的為人,欣賞他的正直善良,還有那積極向上的事業心。特別是在她了解到了二後生的身世后,和自己很是相像,就像是兩棵瓜藤上分別結著的兩個瓜,年少時二後生早早失去了母親,而張秀玲失去了父親,與他人相比,賴以生存的瓜藤給予的營養不足,只能靠自己的後天去努力生長,勇於面對苦難、磨難,儘力涉過苦海之岸,感受幸福的樣子,哪怕是一絲絲也好。
臨近傍晚時分,張秀玲把晚飯做好,把媽媽和弟弟安頓好了以後,一個人漫步到田野,沿著熟悉的地埂邊,聽著塞上的風刮在耳邊,慢慢地走著。她好想將剩餘的半輪殘陽留住,讓它好好照耀照耀自己,特別是照耀到自己的堅強,照耀到自己芳心上那塊最柔軟的地方。但她也知道,自己惦念的那個人,現在還沒有完全從痛苦裡走出來,他需要時間,而自己更要給他足夠的時間,讓他療傷。現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手裡的工作干好,讓他少操些心,然後慢慢等待。至於他比自己大的這幾歲,還帶著孩子,張秀玲倒覺得無所謂。
二後生在工地上沒日沒夜地忙碌,牛志木去工地上露個頭,就借口甲方那邊找自己有事,獨自溜出去了。事實上,他並沒有去甲方那邊,或者去甲方那邊說上幾句話,便匆匆地走了。要說,他也夠忙的,近些日子,他在同學的介紹下,又認識了幾位包工頭,其中也不乏一些無所事事的交際女子,整天穿梭在男人堆里,濃妝艷抹,既抽煙,又喝酒,渾身透著一股妖媚氣。這些人聚在一起,除了喝酒吃飯,就是打牌玩麻將。在人家虛偽的奉承話語里,牛志木也習慣了享受這種讚美,自感洋洋得意,「牛老闆,你真是年輕有為呀!這個歲數,就能幹出這麼大的產業,實在是前途無量啊!」
也不知是這些人有意的,還是牛志木的手氣就是好,前幾次總是牛志木贏錢,這讓他更感春風得意,覺得這幾個人簡直就是來給自己送錢的。贏了錢,牛志木更是闊氣,帶著這些牌友下館子,去卡拉OK,選擇的飯店也都是忽林河市比較高檔的,這樣多氣派!
在那個很多農村裡「萬元戶」還是象徵財富的年代,城裡的「大款」、「款爺、款姐」已經成為少數富起來的人的代名詞,他們開轎車、下飯店、西裝革履、走路胳肢窩夾個包、出門時有人前呼後擁,已經成為出行的標配。牛志木就是這樣,整天把自己捯飭得油頭粉面,脖子打的領帶隔三差五就換一條,有屬於自己的越野車,還能經常聽到對自己的誇耀聲,心裡那叫個「帶勁兒」,愛慕虛榮的心理也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所以,覺得和這些「成功的人士」在一起下下館子,打打牌,是很有面子的事,這樣不但可以讓自己拓展人脈,還可以躋身於上流社會,風光無限。
牛志木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時間久了,他覺得自己已經屬於上流階層,內心裡甚至有些看不起二後生,覺得他太老土、太落伍了,光知道埋頭幹活兒,卻不知道和當下的社會與時代同步。
俗話說得好,贏錢有癮,輸錢也有癮。連著出手幾次,牛志木見自己總是贏,不知不覺地,就有些忘乎所以了,玩得也越來越大。這一次,他包裡帶了兩萬塊錢,從上午九點就坐到了牌桌前,剛開始幾把,還是連著贏。這可把他高興壞了,咧著大嘴,大把大把地往回扒拉,那種勝利在望的喜悅,洋溢得滿臉都是。此時,坐在他對面的一個牌友毛代,也是一位包工頭,說話了,「牛老闆,你的手氣真好!要不,咱玩把大的吧?一局定輸贏?」
「好呀好呀!」勁頭正足的牛志木,想也沒多想,就連聲答應了下來,他覺得自己是勢在必得,「毛老闆,玩多大的?」
「咱來把十萬的,如何?」毛代不動聲色地說道。這時,在旁邊看的,也跟著一起起鬨,「好好好!這才叫刺激!」
牛志木聽了,短暫地愣了一下,看了一下自己手裡的錢,共計有七八萬,又翻了翻自己的包里,約摸著有兩萬多,便毫不猶豫地應了一聲,「沒問題!」
於是有人開始發牌,而牛志木和毛代也相繼將自己的十萬塊錢推到了牌桌的中央。說老實話,此刻的牛志木,心裡還是有些發虛,「萬一這把輸了,這麼一大堆錢,可就不屬於我了。」然而,轉念一想,「勝率每人是50%,如果是我贏了,那這一堆錢,在幾秒鐘后可就全進了我的腰包了!這可比我干工程掙錢來得快呀!」
要說,所有賭博的人,從走進牌場的那一刻起,都是奔著贏錢去的。說是為了娛樂,都是騙人的鬼話,也是愚弄他人的借口。然而,人性是貪婪的,贏了還想贏,輸了卻想贏回來,於是深陷在局中無法自拔。不過,現實當中,所有賭博的人,又有幾個是最終的贏家?無論時代怎麼更迭,愛好賭博的人從摸第一把牌開始,結局其實已經定了,那就是「若不及時收手,最後等待自己的便是家破人亡!」
年輕氣盛的牛志木,最開始也是抱著「玩玩」的心理,但玩著玩著,眼睛就紅了,便有了癮。這次也是,幾秒鐘的忐忑過後,不出所料,牛志木輸了。至於是怎麼輸的,他沒想太多,他只是覺得自己手氣突然有些背,覺得那麼多錢歸了人家實在有些可惜。
而贏了錢的毛代,臉上有種不易察覺的微笑,而且表情一點兒都不顯得張揚。懊喪的牛志木,一根接著一根,不停地抽煙,但能感覺得出,他鼻孔里呼出的氣很熱、很燙,而且呼吸的頻率明顯地不如往常那麼勻實。他開始後悔自己那會兒不該那麼衝動,後悔自己剛才贏了錢,該馬上拔腿走人。然而,現在一切都晚了,願賭服輸,現在輸得渾身上下連買包煙的錢也沒有了。
「真他媽晦氣!不玩了!」牛志木狠狠地捶了一下牌桌,拔腿要走。
「哎哎哎,輸贏不在這一把!你之前不是還光贏了嘛?可以再玩一把呀!沒準這一把,就都贏回來了?」旁邊看熱鬧的不嫌事大,和毛代偷偷地對了一下眼神,慫恿牛志木再玩一把,而對面的毛代卻依然不動聲色。
「我身上的錢都輸光了,拿什麼玩呀?」牛志木嘴上這麼說著,心裡卻有些動搖了,要走的腳步也有些遲疑了。
「可以從毛老闆那裡借呀!你贏了可以再還他呀!」旁邊看熱鬧的,不失時機地給牛志木遞上一支煙,並用打火機給點上。
牛志木有些難堪地瞅了瞅毛代,似乎在問,「毛老闆,這樣真得可以嗎?」
「我這錢來得也不容易,你要借可以,但必須付利息。」毛代依然不動聲色,不緊不慢地說著。
「多少利息?」牛志木見有門,就趕緊問了一句,臉上也很顯得不好意思。
「3分錢的利益!」毛代揮了揮自己手裡大把的票子。
「3分錢?怎麼說?」牛志木不解地問道。
「也就是說,借我一塊錢,是三分錢的利息,那一萬塊錢就是300塊,十萬塊錢就是3000塊!」毛代嘴裡叼著煙,頭也沒抬,慢條斯理地說著。
「3000就3000!拿給我十萬塊!」牛志木也是輸急眼了,也不管那麼多了。
「咱可提前講好,你如果輸了,還不了,拿什麼做抵押?」毛代早已把牛志木的心理琢磨透了,可以說,把此刻的他拿捏得死死的。
「我有的是錢,還怕還不了你?這是我的越野車鑰匙,可以先押給你!」牛志木有些著急了,他要儘快拿到錢,趕緊開始下一把。
「好!」毛代快速扔掉嘴角含著的半截煙頭,大喝了一聲,「牛老闆真是爽快人!你們也都看見了啊,這可是牛老闆自願的啊,我可沒逼他!」說完話,毛代從牛志木手裡接過了車鑰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