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善良1
白靈風已經找了張桌子坐了下來,桌面上還擺著一套茶壺,但沒人敢動了。沒東西吃還能再堅持一下,但沒水喝就要命了,這邊這麼污濁,就算下雨的水都不能喝。
白秀累得不行,挨著白靈風落座的長凳一邊也坐了下來:「道長,能不能先給我來一杯肥宅歡樂水?」看到陸仟還筆直的站著不動,順腳勾了勾另一邊的長凳,「師兄,先坐下吧!」
「肥宅歡樂水?」白靈風當然不懂,他要是懂就恐怖了。
「哎,隨便吧,冰的涼的就行,再給我來碗面來個雞腿。」白秀餓得快崩潰了,就算是假的也要騙騙自己。天啊,這項功能要是擱在原來世界,還不瘋了啊,既能滿足口腹之慾還不長胖還不要錢還想吃什麼就有什麼!!!
「不行!」陸仟立即阻止了。
白秀抬了抬眼,本來秀長的眼眸瞪得有些無辜,白靈風也挑了挑眉,嘴角勾著似笑非笑的弧。
陸仟趕忙收回失態的心神,又道:「戒葷!」
「戒什麼葷,我昨天已經開葷了,師兄你不知道嗎?」白秀指的是昨晚吃的那杏子,想想又噁心又來氣,師兄明明能看見,竟然不提醒他!
可陸仟……無動於衷的表面下是快要按捺不住內心的風起雲湧,又想鑽地縫了。
白秀本想質問師兄為什麼不告訴他,可是無辜的眼角像是突然被刺了一下,睜的更大了。咦,師兄的耳尖犯著紅暈,迎著光都能看見裡面的脈絡。眼神再一瞥,目光就跟師兄對上了,陸仟慌忙避開,凜然的臉赫然間有些發亂。
見陸仟如此,白秀忽然覺得很好笑,想到昨夜他咬他的時候那受用的神態。總是滿滿禁慾感的人一時綳不住慾望,那種隱忍克制抵觸掙扎,以及最後終於從心底迸發的悶哼聲,實在銷·魂。
白秀沒那麼偉大,往往更在乎自己的感受,睜眼閉眼尋找的都是自己想要的感覺。還是少有的從對方的反應里獲得滿足,尤其是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前提下。難道這就是makelove,而不僅僅是單純的sex?
「哦,那算了,還是來碗面吧,就昨天那種!」白秀妥協,既然師兄遵章守紀剛正不阿,那麼也就別當面挑釁他了。
其實他們琅玕山這種小門派沒那麼紀律嚴明,甚至連個正經的規章制度都沒有,除了掌門師兄嚴於律己,白秀往下的都是散漫的。
但每個入門弟子還是要先給立個規矩的,大方向不能歪,比如必須要有斬妖除魔匡扶正義之決心,不能破殺戒(只針對人,偶爾想改善伙食抓條魚烤來吃沒那麼罪不可赦,只要不是掌門,全都當沒看見了)不能亂對普通人施法,不義之財不可取,不能同邪魔為伍……因為沒有明文規定,大概就這樣口口相傳了,基本上就是比君子的準則再高一點。
「不行!」陸仟又給義正言辭的拒絕了,「明知幻象,豈能上癮!」
白秀看著陸仟,原本心頭盪起的漣漪瞬間消失,這人真是一點都不可愛。「強詞奪理」這四個字差點奪口而出,深吸一口氣,強制給忍了回去,當著外人的面,好歹給點面子。
「讓開,擋著我喝西北風了。」這客棧是南北通風的,他們坐在大廳里確實有穿堂風而過,白秀不能跟師兄翻臉,只能把火撒在白靈風身上了,紫薇劍戳的他很不留情。
白靈風扭曲的臉忍的也很幸苦,他要爆發能一招就把白秀解決了,然後再將陸仟困住,任他自身自滅。只是他雖面帶邪氣又散漫不羈,但畢竟是大宗之身,正統至尊,年紀雖比他倆都小些,位份卻極高,跟個小輩計較會顯得他很沒風度。所以即便被他倆捆了兩次,他也只怪自己學藝不精城府不深。
「這個天哪裡來的西北風,想喝也要有人給你刮啊!」白靈風的臉只扭曲了一小下,隨即又展開成漫不經心的神情。
「哎算了,我什麼都不吃了,師兄你快過來坐。」白秀把腳從勾出來的那張長凳上拿開,「老頭你也過來,一五一十把你知道的都交代清楚,那黃梅大人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他是怎麼到這黃梅村的,黃梅村現在又是什麼狀況,還有木槿說端午會是他的難關,怎麼個意思?還有道長,是不是你一個人就能輕鬆搞定?」
陸仟:「我不坐了,就這樣說吧!」
另外三人:「……」
老頭:「說來話長,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講清楚的,爸爸你問的問題太多,兒子需要慢慢的回答。」
另外三人:「……」
白靈風:「輕鬆搞定不了,小道只能獨善其身,還有你要是再敢對我動手,我就先遁了。」
另外三人:「……」
白秀忽然明白師兄不肯落座的原因了,呃,雖然挺累的,但還是起身陪著師兄一同站著了。
另外兩人:「……」
「哦我忘了,我們師門的規矩,你們坐你們的,我們站著。」白秀不想廢話,指指老頭,命令道,「長話短說,撿要緊的,煽情故事不要講了,誰都知道黑化都是被逼無奈。」
陸仟:「……」
另外兩人:「……」
前頭陸仟已經說過,這黃梅村的人不務農桑,世代靠表演百鬼戲為生。百鬼戲就是更加玄幻的戲法,背後有一套不可言說的技術,所以收徒很嚴格,幾乎都是自己人。整村人就是一個集體,同出同進,村長即班主,有當紅的幾個主力演員和表演項目,也有一堆的後勤供應著。
但百年來一直都這樣,沒什麼改變和創新,加之不怎麼與外界通婚,所以就越來越不行了。大約也是管理上有很大的疏漏,村民們都有很大的惰性,因為錢都是大家平分,可吃的苦卻有多有少,時間長了也就沒人想再多下苦心。
班主是繼承製的,並非是能者居之。前幾任都是固守著祖制,但到了這一任發現弊端實在是太多了,村民們生活也太過困苦,所以他想要改變,讓人們能過上好日子,也讓百鬼戲能登上大雅之堂。
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村莊,一個還算得上規格的戲班子,但管理起來也並非易事,就像是病入膏肓的王朝,再英明神武的聖主也是無力回天。年輕一代里都疏於練藝,小孩子更是各家護著不願其受苦受累,老一輩又都走的走,或者年紀大了使不上力,或者矜才使氣作踐小輩,不肯輕易教授技法。
新班主每推行一項策略,響應者寥寥無幾,便是同他一樣有些清醒的,激起的熱血也在不斷挫敗中淪喪。人窮志短,村民們的怨氣已累計擠壓了幾輩,這一任無能卻又如此的不安分,讓他們更加的怨聲載道,不光不再服從他的命令,甚至還暗中使壞,寧願損人損己。
然後故事就有些老套了,新班主越挫越勇,並沒有因為村民的惡意打擊而氣餒,他堅信只要自己做出點成績出來了,也就會得到大家的信服。可是事實總證明他先前的想法太過樂觀,一次又一次的無用功,他已然失去了村民最基本的尊重,就連原本溫良恭順的妻子都反目相向。
他老婆後來在一次演出後跟人跑了,寧願給人做小也不願再跟他回黃梅村,他去追還被人家打了一頓,差點咽氣。病好后他還是不死心,又帶著孩子去勸。他老婆是他的表妹,整個村都是近親通婚,好多小孩生下來都帶著殘疾。他兒子也不幸,腦袋不好,都三四歲了還不會講話,整天就傻笑,一笑就流口水。
他老婆也是遇人不淑,跟著跑的那男人對她並不好,原本答應納她做妾,可是家主母不點頭,那男人就作罷了。但即便這樣無依無靠,班主來尋她,她也沒肯回來。回來也是死路一條,還不如自己給自己謀個出路,對這個男人她是不想指望了。
她本就是個戲子,身份低賤,做起皮|肉生意心路歷程並沒轉變的多艱難。就在水仙鎮上,接觸的不過是些不入流的下等人,做苦力活的人沒錢娶老婆成家,不過花點小錢瀉火或者嘗嘗鮮,也沒那麼挑剔。所幸她還年輕,長的不錯,又有些手段,時間長了聲名都做了出來,十里八村的人許多都認識她。
她名聲大了,人家也就知道了她的根底,竟是嫁了人的,她男人也就更被人調侃了。孩子總歸是娘的心頭肉,就算是個傻的也放不下,賺了些錢,反倒是她開始接濟班主了。他又不能不要,苦啥不能苦了孩子。
男人活到他這般窩囊也是沒誰了,在黃梅村,他身為一村之主,不僅沒了威信和尊重,甚至成了個大大的笑話。但他們家能主持這個村近百年,也並非一無是處,相反,而是因為太過神奇。
他家有一個獨門技藝叫請神入夢,就是白秀他們入夢境的初級版。施者為尋常人,受著也為尋常人,而夢境也都是統一的幻象,一個世外桃花園。入夢者在劃定的範圍內短時間於桃園內享樂一番,當然,也可以作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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