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茼然見茼歐帶著鍋碗瓢盆，油鹽醬醋回來忍不住道：「怎麼去了這麼久？」

茼歐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這些東西不好買，跑了好些地方才湊齊。」

他們諾斯星比不上首都星，像這種東西因為民眾使用率不高貨也不全。

不過萬幸，都被他買到了。

「雌父咱們快點開始吧，我都餓的不行了。」

「那也得等著，我還能一下子變出來，去地里摘些菜，我把鍋刷了。」

平時能偷懶就偷懶的茼歐這會兒一聲沒吭，殷切地拿著剛買來的盆，去地里摘菜去了。

一想到馬上就能吃到香噴噴的炒菜，茼歐忍不住朝藺蘇家的方向冷哼一聲。

茼然將火生上，倒了油，熱了鍋，試探著將茼歐摘回來洗乾淨的青菜丟進鍋里，他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

動作生硬又帶著猶豫，轉頭看向滿眼期待的茼歐：「然後是放鹽嗎？」

茼歐一臉我也不是很確定的樣子：「是不是還要再等等，青菜炒成這種樣子就算好了嗎？」

鍋里的青菜又翠綠變成深綠，看起來著實沒什麼吸引力。

父子倆相視無言，半晌后茼然決定放棄，將手裡捏的鹽丟進鍋里，又翻了一會：「就這樣吧。」

這會兒空氣里飄出一股油膩膩的味道，完全不是從藺蘇家裡飄出的那股香氣撲鼻的味道。

茼歐有些嫌棄地看著茼然盛到碗里像是爛了一樣的菜葉子：「這、這個能吃嗎？」

怎麼看都像有毒的樣子。

茼然聞言立刻不爽起來，將手裡的碗懟進茼歐懷裡：「要吃的是你，現在嫌棄的也是，趕緊吃！」

茼歐捧著碗，知道他雌父脾氣，也不敢拒絕，只能捏著鼻子，夾了一筷子放入嘴裡。

茼然倒的油有點太多了，一入口滑溜溜的糊嘴，閉眼咀嚼了一下，苦澀的味道瞬間在口腔里炸開，茼歐再忍不住，轉身狼狽地：「嘔——」

茼然見他一副快要死掉的樣子，伸手搶過他手裡的碗：「有那麼難吃嗎？」

嘴上說著，手上動作也不慢，油膩的青菜入口，茼然也蹙了下眉，油倒的好像真的太多了，忍著噁心，咀嚼了一下，瞬間苦澀混合著油膩的感覺，讓茼然也沒忍住：「嘔——」

一時間偌大的小屋內，嘔吐聲此起彼伏。

好不容易將那股噁心勁強壓下去，父子倆一臉菜色的對視一眼，茼歐啞著嗓子，眼圈還掛著淚：「這麼噁心的味道，藺蘇他們家是怎麼做到頓頓吃的？」

他現在想起那股味道還反胃。

茼然擦了一把眼淚，吸了吸鼻子：「要麼是咱們做法不對，要麼就是人家的院子里種的菜和咱們家不一樣。」

茼歐從地上爬起來，疑惑的道：「什麼意思？」

「我懷疑他們家吃的是凈化果蔬。」

「凈化果蔬！」茼歐猛地拔高嗓音，「怎麼可能，藺蘇家都窮成那樣了，還能吃上凈化果蔬？」

茼然也只是懷疑，畢竟在第十三號農場，要說誰家的日子過的最差，那肯定是藺蘇家，畢竟他還有一個C級精神紊亂的雄父討債。

可如果不是，就那股苦澀的味道，怎麼咽的下去！

「雌父，要不你去問問他們家怎麼做的，咱們學來回頭再試試？」

茼歐試探著開口，心裡一萬個不相信，藺蘇家能吃得起昂貴的凈化果蔬，如果不是凈化果蔬，那就是做法，興許他們家掌握了什麼不得了的廚藝呢！

茼然一臉不願意的瞪了茼歐一眼：「你怎麼不自己去問，我還不想去他家呢，晦氣！」

茼歐陪著笑：「雌父你就去嘛，去嘛！」

茼然其實心裡也想知道這麼難吃的東西，藺蘇家到底是怎麼弄得那麼香的，被茼歐這麼一磨，忍不住鬆動下來。

「那你把這裡收拾一下。」

見茼然同意，茼歐立刻點頭，要多乖就多乖。

從家裡出來，茼然順手從院子里摘了一把青菜朝藺蘇家過去。

剛好這會兒蘇錦吃過飯正在院子里忙活，現在各家各戶的菜都差不多快長成了，到了第一批收穫的時候，再過幾天諾斯星政府就會派人來收。

注意到茼然過來，蘇錦放下手裡的活抬頭看他：「你過來幹什麼？」

因為茼歐和藺蘇不對付，茼然又向來縱容茼歐，蘇錦以前沒少去理論，導致兩家很少來往。

茼然這會兒抱著菜，臉上又掛著笑，蘇錦下意識警惕起來。

「蘇哥忙著呢，這不是你們家成天做好吃的，那味道老往我們家裡飄，就想過來和你換點地里的菜，順便問問，你們家是怎麼做的呀？」

茼然一邊說著一邊探頭探腦地往屋子裡看。

蘇錦聞言也沒覺意外，畢竟他們開門做飯，味道飄去哪裡都有可能，引起茼然注意，也是遲早的事情：「小孩子好奇而已，胡亂弄的。」

茼然才不信一個「胡亂弄」能搞出那麼香，他剛剛在家才「胡亂」完，那個味道噁心的現在回想起來還反胃：「大家鄰里鄰居的，就別瞞著我了，我們家茼歐被香的在家裡嗷嗷叫，自己又不好意思來問，你們菜都是哪裡買的呀？」

蘇錦指著地里的菜：「就這些菜，你家不也種了一堆嗎？」

茼然望了一眼蘇錦指著的那些和他家地里沒有任何差別的蔬菜：「那我和你換點回去嘗嘗。」

要是做法都一樣亂弄，那問題肯定就出在菜上。

蘇錦不太想換，眉頭蹙起：「這不都和你手裡拿的一樣，換了也沒什麼不同。」

「換吧，換吧，你家看著比我家水靈，鄰里鄰居的別計較那麼多了，大不了我少摘點行了吧。」茼然一副我吃點虧好了吧的樣子，蘇錦盯著他手上動作，見他摘了一把還想摘，立刻道，「夠了吧！」

茼然不怎麼情願地放下手裡的那一把青菜，捏著明顯比自己帶來的少一半的青菜掂了掂，不死心的問：「你們怎麼做的菜就告訴我唄，你們家這些日子開火，那味道成天往我們家裡竄，說什麼瞎搞實在是過分了哈蘇哥！」

蘇錦臉色難看起來：「你可別叫我哥，我擔不起，就是小孩子瞎搞出來的，你愛信不信。」

蘇錦說完再不理他，低頭繼續擺弄起地上的蔬菜。

茼然見蘇錦打死不說的態度，正沒辦法，忽然就看見屋內一個人影走過，當下就喊了一聲：「藺蘇，是你嗎藺蘇？」

突然聽見他喊藺蘇，蘇錦一下激動起來：「你喊什麼，你怎麼還不走，你是不是要我把你轟出去你才肯走？」

一想到藺蘇現在剛好一些，這些又跑來打他的主意，蘇錦那根時刻繃緊的神經，咔噠一下就斷了，就在蘇錦要把茼然推出去，就聽見藺蘇的聲音傳來：「雌父，怎麼了？」

看到藺蘇的一瞬間茼然瞳孔劇烈縮放了下，青年身上穿著簡單體恤，瓷白的皮膚好似會發光，然而讓人驚訝的還是那一雙清澈透亮的眼睛，墨黑的瞳仁像是經歷過泉水沖刷而成的黑曜石，神秘深遠。

「這，這是藺蘇？」茼然開口的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震驚，在他心裡藺蘇始終是那個比不上自家崽子，喜歡含胸，見人也不會叫成天陰沉著臉，彷彿討債鬼一樣的傢伙。

什麼時候開始藺蘇挺直了腰桿，陰翳的眼神消失，唇邊掛起了淡笑，兩個可愛漂亮的梨渦若隱若現地彰顯著存在。

「茼叔，這才多久就認不出我了？」藺蘇上前，不著痕迹地將蘇錦擋在身後，「茼叔過來什麼事？」

蘇錦見他這樣，心裡澀了一下，作為長輩，反倒還要藺蘇護在他面前，他這個雌父當的還真不撐職。

茼然有些恍惚地看著走過來的藺蘇：「是許久不見，你這變化還挺大的，哎呀我就是來問問，你們家裡菜是怎麼做的，實在太香了，這不是茼歐被香的嗷嗷叫，特意讓我過來問嗎，你雌父還不願意告訴我，只說是瞎搞，瞎搞能搞成那麼香？」

藺蘇恍然一悟：「原來是這個事。」

茼然因為這句話以為藺蘇肯說，頓時期待起來：「對對，就是這個事，所以是怎麼做的？」

「我雌父不是已經說過了嗎，就是好奇瞎搞出來的，沒想到還挺有天賦。」

藺蘇臉上噙著笑，露出來的兩個梨渦，讓他看起來整個人又乖又漂亮。

茼然一時間不確定他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狐疑地看了眼站在他背後陰著臉的蘇錦，點點頭：「既然這樣，那我回家試試好了。」

「嗯，茼叔慢走。」藺蘇目送著茼然離開，背對著蘇錦的黑眸里閃過一絲凌厲，很快就恢復平靜，轉頭笑著攬住蘇錦肩膀，「雌父還有什麼活，我幫你。」

「小蘇，雌父真的是……」

蘇錦想說自己沒用，從小就沒有好好護過藺蘇，現在反倒還要藺蘇維護他。

他這個養父當的還真是失敗。

藺蘇卻沒讓蘇錦將話說完：「雌父我現在長大也成家了，該是我保護你們的時候了。」

蘇錦到底沒忍住，紅了眼眶，藺蘇見狀抱住他，拍拍他肩膀，他知道要蘇錦接受這些還需要一些時間，而且比起用說的，他更喜歡用做的。

茼然帶著從藺蘇這邊換來的那一小撮青菜回去，

雖然沒問到具體做法，但也不算白去。

在家裡翹首期盼的茼歐看他回來，連忙迎上去：「雌父怎麼樣，問到了嗎？」

看著自家崽子一臉猴急的樣子，在想到方才見到氣質乾淨的藺蘇，茼然立刻道：「我問你，你見過藺蘇了沒有？」

不明白他雌父怎麼突然問這個，茼歐點頭：「見過了，怎麼了？」

「他變化你沒看見嗎，怎麼你還是這種樣子？」

面對茼然猝不及防的嫌棄，茼歐：「……」

「行了，別再門口杵著，去把菜洗了，這次少放點油試試。」茼然這會也被弄出氣來了，就不信他還搞不出來了！

有了之前失敗例子，這一次茼然沒有放那麼多油，青菜下鍋后，翻炒了幾下，看見變了顏色，才放鹽盛出來。

油少了，看著沒有第一次那麼油膩，但也沒有出來藺蘇家那種誘人的香味。

茼歐盯著那盤青菜，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好怕茼然轉頭喊他過去嘗。

茼然卻彷彿忘了他的存在，夾了一根出來吃進嘴裡，油膩感少了一些，正想著可能成了，結果咀嚼后，苦澀的味道瞬間在他口腔里炸開。

「呸，嘔——」

茼歐趕緊跑過來，殷勤地幫茼然拍背：「雌父沒事吧？」

茼然將人推開，抹了一下嘴：「真見了鬼了，這麼難吃的東西，他們家到底地是怎麼吃下去的，還頓頓吃，真他媽是窮瘋了，不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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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蘇：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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