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幸福與地獄

紅色，刺眼難忍，來來回回的白色上，沾滿了令人揪心的紅。

「噠噠、噠噠噠——」

凌亂匆忙的腳步聲響起，椅子上的一個個「雕像」終於動了起來。

「小乖，你二哥怎麼樣了！」

蘭雪梅上氣不接下氣，眼裡布滿了淚水卻硬生生沒有讓其落下，她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哭，她還要等著自己的孩平安的從手術室里出來。

「媽媽，醫生已經在搶救了，你先坐一會兒。」

蒼白的臉扯著慘白的淡淡微笑，不好看，也令蘭雪梅更加心痛。

她很想問情況是不是很嚴重，是不是生存的機率很小，是不是……

「媽媽，不要想太多。」

此刻的墨傾城也不知道怎麼勸慰，當看到倒在紅心水懷中的墨珏，她的心臟有一瞬間的停止，前一秒還是鮮活的人，還在鬧騰上場殺敵的二哥，下一秒就這樣毫無聲息，再看著蹲在手術室門口失魂落魄的紅心水，責備的話一句也說不出口，若是墨胤出現危險，自己也會毫不猶豫的替他擋下。

「哼，媳婦兒，那個混球不會有事兒而，你就別浪費感情了。」

墨雋臣的話雖然難聽，但只要仔細觀察，雙眸里隱藏著擔憂，只是他身為男人、一家之主，若自己不撐著點兒，想必蘭雪梅將會更難受。

無聲點頭，緩慢的靠在他的肩膀上，試圖尋找一抹堅強。

輕輕拍著她的背，目光落到角落跟，輕嗤一句，「媳婦兒，咱們這些做家長的還沒有別人難過呢。」

蘭雪梅順勢看了過去，完全是下意識的心痛，對於紅心水這個人，她還是很喜歡的，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和墨珏在一起了。

起身，慢慢的走到他的面前蹲下。

「心水，他會好起來的。」

埋在雙臂中的臉抬起來，空洞的雙目有了一點焦距，聲音沙啞，「你，不怪我嗎？」

要不是自己，墨珏不會受傷，要不是自己，現在的他應該還在自己面前活蹦亂跳的喊著自己媳婦兒，要不是自己，他的父母應該也不用擔心了……

蘭雪梅看著紅心水滿臉的愧疚、怨懟自己，輕輕將他摟入懷中，安慰著：「心水，你不用想太多，我很高興珏兒做出這樣的選擇，因為他是個男人，所以他有義務保護自己心愛的人。」

隨著這一聲聲溫柔的勸慰，紅心水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

啪嗒、啪嗒！

一滴滴濕潤了蘭雪梅的肩頭，也讓一直守候在他身旁的老王落下了一把辛酸淚。

自己的樓主好不容易找到喜歡的人在一起，可是還沒幸福多久，就遇到這樣的事情，幸好、幸好墨家人明事理，不然他完全想不到自己的樓主將要承受怎樣的自責。

「吱呀——」

手術室的燈突然熄滅，醫生和護手推來了沉重冰冷的大門。

摘下口罩，醫生露出一絲遺憾，「對不起，請節哀。」

轟隆！

外面的天空滑下一道閃電，狠狠的撕裂天空，也撕裂了眾人的人。

「不！」

紅心水慘叫著，他不相信，不相信一直纏著自己的墨珏就這樣捨棄自己而去，他不相信！

「你一定是在騙我！那個傻瓜怎麼捨得離開我，怎麼可能！」

揪著醫生的領口，充滿血絲的雙目惡狠狠的瞪著他。

「請你冷靜些，我知道這樣的事實難以接受，但傷者已經走了，我們已經儘力了！」

「庸醫！你是個庸醫！」怒吼兩聲，轉身對老王說，「老王，你給我找最好的醫生，我不相信墨珏走了，絕不！」

「是。」

帶著沉重的神色，即使知道這是在做無用功，可若是這樣能令樓主心裡舒服些，自己做什麼都可以。

「站住！」

墨雋臣呵斥住老王的腳步，沉著臉來到紅心水面前，從他手中將醫生放了下來。

「不好意思，他太激動了。」

「沒、沒事。」

醫生也理解他的心情，滿臉歉意，示意了身後的護士，先行離去。

墨雋臣嘆了口氣，他不是不心痛，只是有些事情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有所預料了。

「紅心水，我知道你愛著那個臭小子，但是事實就是如此，你也不是自責，想必，他不希望你這樣。」

扶著陰森冰涼的門緩緩跌落在地，紅色的長衫顯得刺眼無比，潔白的雙手上隱約還能看到當初在墨珏倒入懷中時那沾滿鮮血的樣子，他從來都不知道，有一天自己會覺得那血是如此的令人窒息。

「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是我、都是我……」

嘴裡一遍遍重複著自責，淚水像是不要錢般一顆接著一顆的滑落。

「哎。」墨雋臣蹲下身體，將他拎了起來，「你若是還愛著他，就擦乾眼淚，去看他最後一面。」

轟！

紅心水整個身體僵硬住。

最後一面……最後……一面嗎……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最後……可是怎麼辦，他好想，好想再聽他喊自己一句媳婦兒啊……

腦袋一片混亂，意識拖著身軀推開了那扇門，看著手術台上被白布籠罩著的身軀，顫抖的手指緩緩掀開……

一年後。

同樣的一天，墨傾城迎來了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

「哎，你們快點兒啊！」

「新娘子的珠寶呢！在哪兒？」

「在這裡，接著！」

「黎安安，你先別著急，主角兒還沒到呢！」

陶奚苒拽著還處於昏昏欲睡狀態中的墨傾城來到了化妝台前。

黎安安拿著珠寶盒，一臉氣不成鋼，「墨傾城，今天是你的大日子啊！你竟然不緊不慢的，等下車子就要來了！」

揉揉雙目，悶悶道：「不就是一個婚禮，有必要這麼早起來？」

其實她更想說婚禮其實不重要，這幾年來，她和墨胤一直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不過就是形式上的東西，又或者沒有對她來說都無所謂，況且她覺得婚禮真的很麻煩啊！

可惜家裡人沒有一人聽自己的意見，甚至黎安安為了改變自己的想法特意發起了V博行動，不僅是大莊園的人，可以說是全國的百姓都知道自己要結婚了，而且還不想舉辦婚禮！

這下好了，自己手機炸了、公司郵箱炸了，就連郵政公司也炸了。

深深嘆口氣，墨傾城覺得自己這次的婚禮就是一大群人操辦，而自己，就是那個被觀摩的猴子。

「傾城，把結婚的日子定在今天真的好嗎？」

黎安安想到一年前的事情，還有些心悸。

一年前的今天，墨家失去了墨珏，國家失去一位出色的軍人，一號也特地給墨珏辦法了勳章，而紅心水也在那一天徹底銷聲匿跡，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裡。

「安安，不要想太多，今天這個日子很好，二哥也能親眼看到。」

那天當紅心水從手術室出來以後就帶著老王直接走了，而墨珏的「身後事兒」落在了墨胤身上，一切都回復了原狀。

黎安安也不多說，想起那時候軍訓，很多學生在墨珏背後叫他魔教官，雖然如此，但在他出事兒以後，很多人多落下了眼淚，就連自己，也時不時的會想起來。

只是，也不知道墨胤他們是怎麼想的，不僅不設置靈堂，就連牌位都沒人知道，恍若這個人還存活於世一樣。

「你們在聊什麼呢？」

蘭雪梅一身得體的紫色旗袍，顆顆飽滿的白色珍珠環繞領口一圈，肩上一條白色的貂毛披肩搭在其上，長發盤起，雙眸從醒來的那刻起，笑容沒有消失過。

「媽媽，你怎麼來了？」

今天的客人到底有多少，她雖然不清楚，但大概還是知道的，所以天還沒亮的時候，墨家就開始燈火通明，忙碌起來。

蘭雪梅拿起化妝台上的粉撲，認真細緻的在那張乾淨潔白的臉上「裝飾」著，「樓下有他們在呢，今天啊，什麼事情都比不過我家女兒重要。」

墨傾城感受到她渾身散發的喜悅，心裡的石頭放下了些，婚禮定在這天，其實她很擔心蘭雪梅的心態，幸好，她不再像那事後幾天那樣傷感了。

「媽媽，我不想嫁了。」

不舍之情來的很快，家裡在確定婚期后就開始準備，其中關於婚房的問題爭論很嚴重，墨雋臣不想他們分出去，而墨胤堅持要搬出去，最後還是墨屹大掌一揮，直接在他們公司旁邊一個高檔別墅里買了套別墅。

蘭雪梅撫摸著她的髮絲，笑道：「傻丫頭，要是不嫁了，等下胤兒不會上來和我急。」

「他敢！」

本來上來看看小乖準備怎麼樣的墨雋臣聽到她的話立馬衝進來，不嫁才好，他養了十幾年的小乖，就這樣被人搶走，簡直不能忍！

「小乖，你不想嫁就不嫁，爸爸還是有養你一輩子的能力。」

蘭雪梅沒想到他在這時候跳出來，直接揪住耳朵，「墨雋臣，你剛才說什麼？」

墨雋臣齜牙咧嘴，嘴上卻不鬆口，「媳婦兒，這怪我嗎，是小乖自己不想結婚的，這不也挺好的，留在家中隨時能看到，況且我們又不是養不起他。」

蘭雪梅簡直哭笑不得，小乖又不是嫁給別人，嫁給胤兒多好，不用擔心被欺負，最關鍵的是還是墨家人，雖然分家了，但只要他們想，隨時都可以見到人，況且他們平時工作也忙，能見面的時間也不多，所以分家不分家意義不大。

墨雋臣一臉憋屈，從來沒有反駁蘭雪梅的他就是在這個問題上法波了一次。

「媳婦兒，這哪裡一樣，以前我們是一回到家就能看到小乖，要是真嫁走，以後別墅里要多空曠。」

蘭雪梅想了想，這個問題是很頭疼，本來他們就是因為墨家太過大並且上班不方便才搬出來的，現在等墨胤他們搬走，別墅里就只剩下他們兩人了……

墨雋臣看著蘭雪梅的神情，心裡一陣激動，媳婦兒這是想通了？

誰料下一秒，蘭雪梅手上的力氣加重，「墨雋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鬼主意，你啊，還是給我老實下去招待客人吧！」

「媳婦兒！」

墨雋臣哀嚎著，當初定下婚期就沒有管自己的意見，現在連這點小小的要求都不滿足自己，天啊，他怎麼感覺自己的世界一片昏暗！

蘭雪梅完全不理睬失去人生色彩的墨雋臣，一把將他推出房門並關上。

墨傾城看了看，對房間里的黎安安等人道：「你們也先出去吧。」

「好。」

她們知道墨傾城想和蘭雪梅單獨聊一會兒，很自覺的出去。

「小乖，你有什麼想和媽媽說的？」

蘭雪梅站在墨傾城的身後，透過鏡子看著裡面美的不真實的小乖，微微一嘆，孩子都長大了，他們也老了……

墨傾城將手附在其上，咬咬下唇，「媽媽，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

這一年來，知情的人只有她和墨胤，他們親眼看著家裡人沉浸在悲傷的氣氛中一段時間卻什麼都不能說，每每這樣，她張嘴就想告知真相，卻又什麼都不能說，這種保守秘密的感覺，真是太差了。

蘭雪梅恍如知道她要說什麼，抵住她的唇，搖搖頭，「小乖，有些事情我們大家心裡都清楚，當初你們不讓我們準備靈堂什麼的，我們就已經清楚了。」

自家的兒子女兒什麼樣，他們怎會不知道，三個小孩一起長大，感情之深是無法想象的，但事情發生以後哦，他們竟然能很鎮定的要求不擺設靈堂，心中的疑惑就存在那了，只是他們不願點破，有些事情他們心裡清楚，所以她打心眼裡認為他已經「死」了。

墨傾城先是一愣，隨後才反應過來，「媽媽，你們都知道了？」

這樣一想，什麼事情都變的合理了。

「是啊，猜到了，小乖，這種事情你們還瞞著我們，該打！」

想當初她背地裡流了多少眼淚，在他們眼裡，墨家人就這麼不明事理？雖然說兩個男人在一起可能有些奇怪，但他們身為父母、身為家人，只希望他們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媽媽，對不起。」

將頭埋在她的胸口，撒嬌著，而心中一直沒有落下的石頭完全落了下來，整個人輕鬆了許多。

「傻孩子，你們都是我的孩子啊。」

十月懷胎、呱呱墜地，二十幾年的教養，就算自己再忙，也改變不了身為一個母親了解自己孩子的那份心，正因為此，她才會莫不知聲的看著這些孩子聯合起來瞞著他們。

「好了，讓媽媽好好看看，我家寶貝女兒穿婚紗這麼漂亮，一定迷倒世上所有的男人！」

噗嗤一笑，傲嬌的抬眸，裡面流光滿色，「錯了，是男女通吃！」

蘭雪梅亞認識小，想起她大莊園裡面的粉絲們，可不是男女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