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慰問

第四十二章慰問

太陽拉直了身子的時候,羽隊長開著車,風風火火來到了東大灘集結點,遠遠看過去霧澄澄煙霧籠罩,人山人海,烏泱泱一大片人頭攢動,軍人和老百姓擁擠在一起場面熱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一看緊張起來,心就提在嗓子眼了,難道車隊發生了事故不成?

擁擠的人群,看到烽煙滾滾而來的車隊,自覺地讓開了道路,沒有駕駛室的敞篷汽車,就像怪物一樣慘不忍睹,標新立異,讓所有人都看的驚愕不已,彷彿在觀看今古奇觀,匪夷所思。

這是人們司空見慣的汽車?這樣醜陋的汽車還能開?汽車遭受了什麼樣的不幸?怎麼會弄的這麼凄慘?全國各地湧來的新聞媒體記者們,彷彿發現了可遇不可求的爆炸新聞焦點,不失時機拍照不斷,在閃光燈的閃爍中,汽車緩緩駛進了停車場。

排列有序的車隊,整整齊齊圍成了半圓形,所有的士兵們都列隊在汽車前,接受著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大首長接見。劉曉強看了一眼,激動地說:「隊長——我我,我爸爸——我爸爸來了哦——哈哈哈……」

「啊——在在,在哪裡?」羽隊長一聽,驚駭的說。

魚貫而入的車隊依次停好后,黑子一看殘缺不全的汽車觸目驚心,他的發小和徒弟頭上,都裹著沁著血的紗布,還有一個不認識的女人吊著膀子,就連狼王雪兒的身上,也有暗紅色的血跡,實在是太慘烈了,不顧大首長接見,從隊列里跑出來到車跟前,真情涌動的失聲吼道:「你你你,你們這是怎麼啦?汽車駕駛室怎麼會變成這樣了啊?你你,你們倆不會死吧?」

「師傅——」興高采烈的劉曉強,一蹦子從車上跳下來,撲到他懷裡,神情激動的說:「呵呵——不會死,不會死,我和隊長頭上讓石頭砸開了個口子,昨天就不流血了。」

「啊……昨昨——昨——天?昨天你們去的地方也地震了?哎呦呦——我我,我還想你們會沒事么?」

「師傅——你好嗎?」

「我當然好了,昨天地震時正好在路上,差一點把汽車搖到溝里,看不見你們兩個人,心裡就發慌。」

「哼哼——你們兩個是豬啊?看不見這是啥陣勢?趕緊整理隊伍,接受首長檢閱。」羽隊長下車后一看,容不得話長道短,大首長和地方官員幾十個人,在等待著接見部隊,趕緊的催促。

還是劉曉強機靈,把後到來的軍人們和前面的軍人們混合在一起,幾聲口令就整整齊齊整理完畢,向羽隊長報告了人數車數。炊事班長韓老六送給養已經到了,怎麼還缺十幾個人?其中就不見通訊員張亞夫,他心裡打起鼓來了。

沒時間查明原因,跑步向大首長報告後站在隊列前面,接受大首長檢閱,大首長一個個器宇軒昂,面帶微笑有十幾個人,裡面只有劉曉強的爸爸他認識,楊參謀是老鄉自然認識,還有前天才認識的梁部長也在其中,其他都是陌生人,不知道來自何方?

「同志們辛苦了。」

「首長辛苦——為人民服務。」軍人們異口同聲,山呼海嘯。

說話的大首長是地方官員,劉曉強爸爸那麼大的官,一個軍區副司令都輪不上說話,可見這個官就大的海了去了,還說代表黨中央國務院,那就是國家領導人啊——還沒有弄清楚是誰,大首長就開始排著隊握手慰問了,第一個首當其中就是他。

羽隊長立正敬禮后,大首長握住他的手說:「好樣的,災區人民的災情,牽動著黨和國家的心,也牽動著全國人民的心,有你們這樣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人民軍隊,展現國家力量,災區人民就有了依靠,全國人民就有了希望,我代表災區人民和全國人民,向你們表示感謝,感謝你們所做出和付出的犧牲,希望你們再接再厲,不負眾望,圓滿完成搶險救災的光榮使命。」

「請首長放心,我們保證完成任務。」羽隊長神情肅然的說。

依次過去了十幾個大首長,才輪到了劉曉強的爸爸,首長握住他的手問寒問暖,詢問傷口的狀況,這是幾個月過後的重逢,思念之情不言而喻。後面還有大首長排著隊接見,不能互訴衷腸,只能蜻蜓點水,一閃而過。

劉曉強見到父親后,自然是不能叫爸爸,害怕別人知道他的身份,也和其他人一樣匆匆而過。梁部長過來后,劉曉強悄悄地說:「梁叔叔,讓我和我爸單獨見一面,就十分鐘。」

梁部長不動聲色點了點頭,一聲不吭過去了,什麼都沒有說,讓他無所適從。首長們還沒有接見完,一台車風馳電掣開進來,下車一看是通訊員張亞夫,他慌不擇路跑到羽隊長跟前說:「隊隊——隊長,山體滑坡埋住了兩台車,我沒得法挖出來噻——」

他一聽就是一個趔趄,問道:「啊——人人,人怎麼樣?」

「曉不得噻——看不到車,不不,不知道怎麼樣撒——」

「離這裡有多遠?」

「二十幾公里噻——」

「知道了。入列。」羽隊長緊張地說。

接見的大首長們,看到了匆匆而來的軍人神色慌張,一定是發生了重大的事故,不然的話,這麼隆重的場面,怎麼敢隨便亂竄?此刻的羽隊長心裏面盤算著如何救援的措施。

能埋住汽車的山體滑坡,崩塌下來的方量不在少數,用人力刨挖,等於蚍蜉撼樹,埋在車裡面的軍人生還的希望就渺茫了,豈不是貽誤戰機?如果有大型工程機械救援,就會事半功倍,短時間內就能解決問題。

想到這裡后,他直接跑到梁部長跟前,立正敬禮后說:「報告首長,離此二十多公里的地方山體滑坡,埋住了我車隊的兩台車,車裡面有三個兵生死不明,急需要救援,請指示。」

「呃……兩台車埋住了?」梁部長想了想說:「嗯嗯——二一八工兵團就在那一帶搶險救災,你去找馬曉霖團長協助,就說是我的命令。」

「是——謝謝首長。」羽隊長大聲地說。

接見的大首長們,還在依次接見著,羽隊長心急火燎來到韓老六身邊說:「給養都發下去了嗎?」

「就剩下你和剛來的這些人了。」

「那就好,你在這裡等我回來,我的那一份放到通訊員車上,快點。」羽隊長說完后,隨同通訊員張亞夫上了車,正在拍照的女記者一看他又要出發,跑過來不打招呼就上了車,輕車熟路,好像在坐她們家車似的那麼隨便。

羽隊長想拒絕,卻找不到拒絕的理由,更知道惹不起的記者是無冕之王,弄不好會適得其反,只能敢怒不敢言,不耐煩的瞪了她一眼,她卻喜眉笑臉聳了聳肩,一副無賴模樣。

韓老六提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面袋子,往駕駛室里一放,汽車就駛出了人頭攢動的集結點,向著事發點絕塵而去……

接見完了的大首長們離去后,車隊的軍人們都激動不已,檢查修理起汽車來,相互之間打聽著大首長們是哪一級別?國家領導人是哪一個?以前見過沒有啊?怎麼沒有印象?

劉曉強來到他師傅黑子跟前,說:「嗯——通訊員這臭小子怎麼啦?昨天他不是去最近的地方嗎?怎麼才回來?」

「哦——昨天他是第一個回來,今天早上,又到新的地方去送救災物資,帶了不到十台車,肯定是發生了事故,要不然,怎麼不見了其他車?」黑子憂心忡忡的說。

劉曉強突然想起昨天梁部長的話,嘆了一口氣說:「師傅,大事不好啊。」

「啊——怎怎麼——么啦?你你,你別一驚一乍嚇唬我?我我,我心臟不好。」

「嗯嗯——你記不記得抗雪救災的時候,隊長把當地武裝部的副部長打了?」

「當然記得,那個王八蛋不懂行情,凍傷凍殘了我們那麼多兵,想起來就憋屈,心疼。咦——現現,現在你提他幹什麼?添堵啊?」黑子不明真相的說。

劉曉強吸了口煙說:「唉,昨天我聽說那個王八蛋上躥下跳找關係,想整隊長哩。」

「啊……我我——我們沒有找他的麻煩,他他,他還豬八戒倒打一耙惡人先告狀?還還,還有沒有天理了?」

「唉——那個傢伙總部有人,後台厲害的連我爸爸都應付不來,依我看,隊長前程堪憂啊。」

「啊——你你你——什麼?難難,難道說?」黑子一聽,緊張的不知道說什麼了?狠勁的吸了口煙說:「哼哼——徒弟,隊長什麼樣的人,你不是不清楚?出身低微卻不同凡響,傲氣傲骨集於一身,寧可玉碎不能瓦全,既然部隊上幹不成了,還不如回家種地,也比這拼死拼活干,最後落個出力不討好的強。」

「哼哼——師傅——事情還沒有到那種地步,我得去找我爸爸說說這事情,看看有沒有迴旋的餘地?看情況再說。」

「哦——算你娃有良心。不過我警告你,找你爸爸的時候,要知道長幼禮數,你爸爸是大首長,你是小兵蛋子,禮節禮貌要周到,切不可馬虎,要讓你爸爸看到你的改變進步,你就有希望了,你爸爸就高興了,記住了?」

「且且——知道師傅,我現在懂事了,你放心。」

「咦——你你,你怎麼和他一塊兒受傷了?要不要到醫院裡去看看?」

「唉——師傅,差一點就看不見你了。」劉曉強心有餘悸地說。

在黑子的追問下,他把當時的狀況說了一遍,聽得黑子膛目結舌,心有餘悸的說「哎呦呦——我的天神爺——你看看,你看看,懸不懸?在石頭窩裡滾蛋蛋,你就是一片肉啊,還還,還能活著,都是大慈大悲的老天爺保佑啊——吉人自有天相,逢凶化吉,你娃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咦——哪哪,哪個女記者怎麼回事?我怎麼看著騷哄哄地?是不是想給隊長下蛆?」

「哦——我看差不多。」

「啊——哪哪——哪……你怎麼不讓她離遠些?你不知道大城市的女人,都是一肚子曲里拐彎的花花腸子,把我們鄉里人當猴耍,不牢靠。」

「哈哈哈……師傅,這些事我怎麼管得了?嗯——依我看。這個女記者,是剃頭挑子一頭熱,沒戲。」劉曉強不以為然地說。

黑子一聽不放心地說:「哎呦呦——這這這,這可怎麼好?這個騷狗,走到哪裡都有母狗圍著轉,吃虧已經吃到家了啊,還還,還不死心?哼哼,等他回來,我好好收拾一頓當頭棒喝,讓他清醒清醒,知難而退。」

「呵呵——我支持你師傅,向他宣戰。哈哈哈……」劉曉強火上加油,幸災樂禍起鬨說。

說話的功夫,已經到了吃午飯的時候,大家圍坐在一起有說有笑,好不熱鬧。劉曉強風捲殘雲吃完了大燴菜后,意猶未盡地說:「嘖嘖嘖——韓班長,兩天沒有吃你的飯,就像是如隔三秋啊?呵呵——沒有你,就覺得活不下去;有你在,我們的生活比蜜甜,再苦再累不在話下。」

「呵呵——真的假的?你不要上房抽梯子,讓我下不來哦?我也是『戴高樂』,血壓高啊?嘿嘿嘿……」韓老六得意地說。

「實事求是嘛。哎呦呦,出門萬事難,出門一里,不如屋裡,肚中無食就更難了,這兩天真的是餓壞了啊?前胸貼後背,眼冒金星出虛汗,氣喘吁吁就像在高原上,要不是蜂蜜和野豬肉救濟,我們都見不到你了,不騙你。咦——韓班長,蜂蜜你吃了嗎?味道如何?」

「吃了點,哪可是金貴無比的好東西呀——怎怎,怎麼才弄了那麼一點?不是說有好幾噸蜂蜜嗎?」韓老六惋惜的說。

「咕咚」一聲,劉曉強差一點讓口水噎死,他撐著腫起來的半個臉說:「嘖嘖嘖——韓班長你看看?這就是吃蜂蜜的代價,你還嫌不夠?你不知道馬蜂群有多厲害?多可怕?就就,就聽哪「嗡嗡」作響的聲音,就像重型轟炸機飛過來一樣山搖地動,嚇得人尿褲子。」

「且——你你,你也還好意思呀?哎呦呦——我說你們這些敗家子,哪哪,哪么好的蜂蜜世所罕見,求之不得,是長生不老的靈丹妙藥,可遇不可求啊——曉得不?哎呦呦——就就,就是豁上命,也不能一把火燒乾凈呀?嘖嘖嘖,可惜了了?哪可都是貨真價實的真金白銀,無價之寶啊?嘖嘖嘖——你你,你們——你們這不是有眼不識金鑲玉,傻逼呼呼的暴殄天物嗎?哎喲喲——我的天神爺?可惜死了啊?讓讓,讓我說什麼好啊?」韓老六心痛棘手,捶胸頓足的說。

一聽他的話有失偏頗,被馬蜂蟄了的幾個兵圍過來說:「哎呦呦——韓班長,命要緊還是蜂蜜要緊?你是站著說話腰不痛。你你,你沒有經過那陣勢,不知道什麼叫魂不守舍?亡魂皆冒?那兇險的場面現驚世駭俗,在想想都渾身哆嗦,我們能活著就不容易了,知道嗎?就就,就這些蜂蜜,都是弟兄們拿命換來地,你就知足吧?」

老財迷韓老六,想象不出馬蜂群有多兇險?只知道不可多得的蜂蜜珍貴無比,糟蹋了實在可惜。看看被馬蜂蟄了的弟兄們,一個個腫眉塌眼,鼻斜嘴歪,還有殘留在汽車篷布上馬蜂的痕迹,還是覺得有些慘烈。

他看著劉曉強說:「咦——臭小子,你你,你怎麼沒有被馬蜂蟄了?」

「唉——好我的兄弟,命苦不能怨政府啊。哼哼,隊長一手遮天,讓我收尾,哪有我衝鋒陷陣的機會么?」他惋惜地說。

「哦——你是說?隊隊,隊長又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韓老六蹙眉問道。

「且——這還用說?他把第一個馬蜂樹拉倒,後面的弟兄們才照葫蘆畫瓢以此類推,我們才死裡逃生完成了任務。哎呦呦——此刻回過頭想想,太太,太難了啊——就像噩夢一樣可怕。」

「劉曉強——」他正在說話,遠處傳來了呼喚他的聲音,抬頭一看,是他爸爸的貼身參謀,喜出望外就翻起身就跑。

黑子意識到了什麼,叫他回來說:「把這捅蜂蜜提上。」

「啊——這這這——師傅,這……」

「嗯嗯——韓老六說,這是不可多得的靈丹妙藥,那就錯不了,讓你爸爸嘗一嘗,你不是還要……」

「呃……明白了,就是隊長說的一滴密的功能,病從口入,禍從口出,你是想讓我……」

「住嘴——話就多得很。只能心會,不可言傳,明白就好,趕快去,千千萬萬不能出錯?知道了?」

「哎……知道了師傅,你就聽好吧。」劉曉強提著蜂蜜,一溜煙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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鏗鏘戰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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