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梧桐綠意濃,松鼠躥下樹蹦到草叢中叼起漿果便如煙般消失在樹葉間,只聽索索幾聲,梧桐葉便從枝幹上落下,落在排球場欄杆處的鬆軟細發上。
一隻蔥白的手指輕輕從一頭柔滑的細發上把樹葉夾起。手的主人正是林清許。
林清許把玩了一下樹葉,便把樹葉放到了一旁的樹根處,隨後手指又伸向白玉臉龐,把散落在柔和臉頰處擾人美夢的碎發別在耳後。
靠著林清許肩膀小憩的正是沈一安。
林清許看到沈一安眼瞼處的青黑忍不住心疼。
她原本可以軍訓第一天跟著安安一起訓練,但晉江和安安都不允許,在實力上她干不過晉江,在情感上她扭不過安安,只能妥協。
終於在最後一天,她才來陪安安來軍訓。
可她見到安安時,她卻一臉的疲憊。她一問身邊的學姐,這才知道軍訓是五點起床,睡覺得晚上十一二點。而沈一安一向嗜睡,這樣一來比高中還要疲倦。
林清許這才趁休息時把沈一安拉過來,讓她靠著她肩膀睡覺。
這邊是美如畫,另一邊卻暖意消散、如墜冰窖。
顧如青嘴唇泛白,手腳冰涼,血液像是停止流動,明明是烤地滾浪的熾熱,他卻感受不到一絲溫度。
林清許!這個名字、這個人就像晴天霹靂,啪地一聲打在顧如青身上,要了他半條命。
那天晚上的話像是回放一般,又在耳邊迴響。顧如青大腦一片空白。
人生三大錯覺之一便是認為別人喜歡你。當年,林清許說他毀了一個人,他下意識地認為是他毀了林清許自己,但現在看來,事實並非如此。
顧如青望著含著笑盈盈看向沈一安的林清許,內心百味交雜。
一開始,他以為沈一安和林清許交好是在《看見》劇組,可如今兩人的親密,卻在彰顯兩人起碼相識多年。
怎麼會這樣!林清許怎麼和安安是好友!顧如青頭疼欲裂。
所以,所以她才知道折枝有原型,所以沈一安與林清許後來出現裂縫,所以林清許才那麼恨他,那她到底為誰而恨,他到底毀了誰……
「學長」一個學弟拿著相機有些手足無措,他踟躕地看向顧如青,被顧如青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略顯猙獰的神色給嚇住。
「如青」晉江皺著眉頭看向顧如青,他那天回來就聽留銘跟他八卦,說顧如青遇到了他的夢中情人,他問留銘怎麼這樣想,留銘努努嘴示意他看顧如青,他順著留銘目光望過去,結果的確有些大跌眼鏡:顧如青一臉傻笑,全身冒著粉紅泡泡,心情比當年寫出自己獨立譜曲填詞唱出還要愉悅。
的確像是深陷愛河,不可自拔。
但晉江的第六感告訴他,顧如青和他一樣,他們都是單相思。
這次,他看向兩人歲月靜好的氣氛,心中有些悲涼。他神情複雜地看向顧如青。
顧如青聽到兩人的聲音,這才從虛妄中掙脫出來,他勉強集中精力,「林清許是你那個她嗎?她和沈一安到底是怎樣的關係」前世的你,又充當著什麼關係
晉江心裡一跳,他很驚訝顧如青是怎樣認識的林清許,但很快這絲疑惑被他埋藏在心裡。
晉江又恢復他原來面癱臉,「林清許是我繼父的女兒,也是我的繼妹。沈一安和林清許因為某些原因自小長大,但後來因林叔叔原因被迫分開,我只知道她,所以開學第一天是我第一次見她。」
是嗎?顧如青內心苦笑。兩人竟是這樣的關係。
顧如青倏地產生強烈的危機感,「那你知道譚晚嗎?」今世他才知道沈一安是他學妹,而林清許與沈一安自小長大,那譚晚呢?
這世晉江對沈一安態度應該也是前世的態度,所以他一直不知道晉江竟然與林清許是這種關係。那前世的沈一安鐵三角家人群就不包括晉江,那個人估計就是譚晚!
前世沈一安如果與自己是大學相識,而譚晚第一次見面就說自己早該認識他,那這樣的話,譚晚要麼也是與沈一安從小相識,要麼就是大學相識……
「譚晚」晉江感到顧如青很奇怪,他好像隱瞞了很多事,但他並未說出口。
「譚晚這個名字我沒聽說過。」晉江答到。
顧如青心下一沉,的確,如果譚晚和沈一安從小長大,林清許生病也不會拜託晉江照顧安安,那就是大學或者工作以後.......
「學長,你們說得是譚晚學長嗎?」學弟好奇問道。
顧如青猛然一驚,「你認識譚晚」
學弟點點頭,他舉了舉手中的攝像機,「譚晚學長是我們攝影社請的外援,他是修美術和攝影的,一直在教我們攝影。」
學弟說完擺弄了一下攝像機,「學長,我們不是來拍攝採訪學弟學妹們關於軍訓的嗎?我們該去了,要不他們就要開始軍訓了。」
顧如青忍不住批評自己,這次有篇推送,學生會希望可以搞一個配樂,顧如青便建議這次推送可以關於軍訓。顧如青不否認自己有私心,但他的點正好與學生會近期規劃不謀而合。但這次遇到林清許,他全身血液倒流,關於這次採訪拍攝的事情都忘掉九霄雲外去了。
「我們去吧。」顧如青點點頭,三人朝著林清許和沈一安方向走去。
沈一安根本沒有睡著,但小眯一會兒也恢復了不少精神。
她的頭從林清許肩膀上抬起,伸手給她按摩一下肩膀。
林清許感到肩膀重量減輕,抬頭輕輕碰了一下沈一安的頭,一隻手從背後穿過去,指尖在沈一安脖頸處力度適中的揉捏著,「醒啦,不再眯一會兒。」
沈一安一邊倚著林清許的頭,斂著笑,一邊手上力度不減,「嗯,醒了,再眯下去可能就要睡過去了。」
「學妹。」「阿許。」
兩人一聽,立馬收回手,從欄杆底座上站起來,抬起頭看向來人。
顧如青含著笑,「學妹,好久不見了,近來軍訓還好嗎?」
沈一安收回笑,疑惑地看向顧如青,不知道他為何來這裡。但她點點頭,「嗯,最近還好。」她看了一眼晉江,又看了一眼後面拿著相機的學長,然後又轉回顧如青身上,「學長,你們這是……」
相比較沈一安對顧如青的客氣,林清許對晉江就沒有好臉色,她翻了一個白眼,「你來做什麼?」
林清許說完,帶著審視的眼光看向顧如青,「你就是上次晉江拜託照顧我家安安的人。」
林清許對待幫助沈一安的人語氣還算好,雖然帶著審視,但並未讓人感到過於失禮。
但對於顧如青而言,前世林清許就經常挖苦他,而剛剛一幕……總之顧如青覺得十分刺耳。
新仇舊恨疊加在顧如青身上,讓他忍不住在心裡冷笑,但面前畢竟有沈一安,他再認不出前世今生情況不同,也知道現在在沈一安心中林清許比他高太多,維持表面和平還是十分重要。
顧如青瞥一眼保持面癱的晉江,心道:以後有人收拾你。
顧如青點點頭,「嗯,我是上次帶安安去體檢的人,你好學妹,我叫顧如青。」
沈一安聽到體檢,本來如白藕般的膚色瞬間染上淡淡的粉色。
沈一安臉色發燙,她沒想到都過去兩周了,她聽到顧如青提起體檢,自己記憶就跳到避|孕|套上,依舊是忍不住尷尬。
林清許一聽是顧如青,這才把面前這種臉和晉江給她發的照片重合在一起,本來因為見到顧如青真人還有些驚訝,但見沈一安的雙頰微微泛紅,人把頭低了下去,瞬間驚訝消失變成濃濃的警惕。
林清許不可避免的想去那個近似真實的夢,心中警鈴大作,她眯起眼,「聽聞學長已經臨近畢業,怎麼還有時間來看我們軍訓呢」
顧如青聽到如此濃濃的諷刺聲,忍不住感嘆:林清許還是那個討厭他的林清許。
顧如青因為前世已經習慣,因此面不改色,依舊帶著笑意。
但晉江的心卻猛地一跳,他不露聲色瞧了一眼炸毛的林清許,又看了一眼面不改色的顧如青,心中的怪異感俞加強烈。
林清許的脾氣暴躁是對他和林叔叔,溫和細膩是對沈一安,但很多時候通常維持一概的淑女面具,但她明明不認識顧如青,一見面就表現出如許惡意……
沈一安一聽林清許語氣中的敵意,微微扯了一下她防晒服的袖子,身體前傾,擋著了林清許大半兒的身子。
「學長應該是有事情吧。既然如此,那學長先忙吧,我和阿許就先走了。」說著,沈一安便拉著林清許的手準備走。
「等等!」沈一安聽到聲音下意識回頭看向顧如青。
顧如青無奈道:「剛剛學妹說得對,我們的確無事不上三寶殿。」
顧如青轉身介紹身後的那位學弟,「這位學長是我們學校大學生工作部的。今天不是正好是軍訓最後一天嗎,我們正好有個推送有關這個,想了一下我們不是相互認識嗎,所以就請你來幫忙了。」
身後那位學弟拿著攝像機笑著跟她們打招呼,「你們好啊,我是W大大學生工作部的.......」
林清許轉身:「認識就要一定要幫忙嗎?」林清許看向拿著攝像機的那位學長,冷聲道:「你們現在拿著機械,其實是來通知我們的吧,你們這是來逼迫我們必須同意嗎?」
林清許咬牙看向晉江:「我這人,一輩子,最討厭有人逼我答應。」
※※※※※※※※※※※※※※※※※※※※
學弟(撓頭):我還沒介紹自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