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海茫茫5
第五章在人海茫茫5
梁伽年沒打算進去。
他的臉隱在地庫的黑暗裡,目光鎖著幾步外的小房間,能看見田至與她聊的很好。
蜀香閣是跟著軟體園一起成長起來的餐館,這個女孩從一開始就扎在這裡,甭看年紀輕,也是元老級的人物,一手Excel做得漂亮,庫里的東西在她手裡從來沒少過,一粒芝麻都能給你安排得明明白白。時間久了,附近各大餐館聞風而動,高薪挖牆角,可小丫頭依舊是北六區30號晦暗潮濕地庫里的一顆矮蘑菇,挪不走。
車裡的人沒好氣,嫌有些人守著一畝三分地,沒志氣!
裡邊,田至說:「一起吃個飯吧小瑩,咱宰你師兄一回。」
他在徐螢拒絕前摁了摁腦袋:「沒必要,真沒必要。」
見小姑娘一臉淡淡的,他嘆了口氣:「我還能見著你倆……是真挺高興。」
因了這句話,徐倉管剛來沒多久又鎖門,打電話給老闆報備,冬姐一聲我靠:「搞撒子喲!你丫又回去躺撒?」
「我師兄來了。」徐螢站在車旁。
田至拍兩下玻璃,梁某人冷艷高貴降下車窗,田至:「走走走,吃飯,你請!勞資要吃龍蝦!」
徐螢捏著手機,等人開口。
另一頭,冬姐莫名其妙:「你還有師兄啊?你哪個學校的?」
冬姐沒念過什麼書,很小就北漂,最不耐煩讀課本,讀個鏟鏟!她以前也從沒聽徐螢說過學校,小姑娘來應聘的時候啥都沒有,就一張身份證,說我成年了,不是童工。後來店裡有不會中文的老外來吃飯,急死接待小妹,她上來送東西順手給解圍,大夥才知道原來這姑娘英文那麼溜。
學校名字響噹噹,沒誰不知道,可徐螢不願說,冬姐也不提,這是頭一回見小姑娘身邊除了那個霸道總裁哥哥還有別人。
冬姐邀請:「要不樓上吃飯?給你留個包間,姐請。」
她很好奇。
徐螢拒絕了。
冬姐有時候覺得徐螢忒無情了,好幾年了,你養什麼養不出感情?你就算養盆草葉子都能往你那兒伸,可這小丫頭就是跟誰都不親。
梁伽年眼尾自然能掃見一旁杵著的矮蘑菇,冷冷一聲:「上車。」
田至殷勤地給小師妹拉開車門,繞過去時冷不丁瞧見車頭癟進去一大塊,男人沒有不愛車的,頓時糟心:「auv!怎麼了這是?」
車裡倆人齊齊沉默。
、、、
說是要吃龍蝦,可車開出去田至又改了主意,聞見了天仙麻辣燙店那一點都不含蓄的香味。
當師兄的扭頭問小師妹:「咱吃這個吧?」
從前一幫人也總一塊吃麻辣燙,憶憶當年。
後座的姑娘可有可無點了個頭,挽在耳後的碎發又落回臉上。
三人找了張角落的桌子,各自去拿菜,靠近櫃檯的地方擺了個巨大的冷櫃,食材一筐筐擺開,自己拿個塑料籃子,想吃的都裝進去,前台結完賬老闆拿到后廚去煮。
田至發現小姑娘筐子里一點青菜都沒有,吃的比貓兒還少。
問她:「可樂喝吧?師兄給你拿。」
這個倒是點頭,要冰的。
梁伽年負責買單,跟絡腮鬍的壯老闆眼神交匯一瞬,老闆沖他笑了一下,他道聲:「謝謝。」
天仙老闆娘湊過來:「不客氣!飲料我請!」
等人走了,沖自家老公星星眼:「哇!近看還是好帥哦!」
庄老闆半真不假:「再讓我看到你請別人喝飲料棒棒糖不許吃了。」
自然是要好的倆人並排坐,某人拉開對面板凳,坐下的時候單手解了大衣扣子,他這一身與麻辣燙格格不入,看著像是要去吃法餐似的。他目光正對著徐螢,小姑娘今日在毛衣里加了一件黑色高領打底,一直遮到下頜,她把尖尖的下巴也藏進衣領里,那麼臉又被遮去一些,五官更集中,白的觸目驚心。
梁伽年著重在她領子上停了停。
桌上光田至話多,其餘兩人都不是熱鬧的。徐螢小動作不斷,一雙筷子擺好了非要再碰一碰,筷子尖一定要對齊才行,吃的東西上來,一人一碗,她揚手拿過辣椒油往本來就紅燦燦的湯里再加許多,叫田至咋舌,問她:「小瑩你血管里流淌的是辣椒嗎!」
她還真嗯了聲,對她田師兄真是有問必答,低頭喝湯。
田至對她的工作挺感興趣,問她幾個倉管啊?上班累不累?我看東西挺多的你都能找著嗎?找不著扣錢吧?
徐螢還沒答,又碰了碰筷子。
一直沒動作的梁某人忽然隔著桌子伸手拉了她一下,力道不輕。
田至說話的聲音停了,看著他倆。
小姑娘也不知道怎麼惹著這人了,被他拉過的手指開始發燙。
「夠出息的。」梁伽年這句說她什麼徐螢很清楚。
也不落下風:「你來,你有本事一根筆都不丟我喊你爺爺。」
「我不用,你要的話送你一打不用謝。」
你來我往,冷言冷語打著機鋒,叫田至頭疼地喊停。
「我做夢都沒想到你倆會這樣,太玄幻了,我一定是沒睡醒。」
是的,
他們倆從前不是這樣的。
梁伽年站起來留了句:「洗手間。」
等他走了,徐螢又擺了擺筷子。
田至勸:「小瑩,甭跟他賭氣,你梁師兄不容易,也是擔心你。」
徐螢辣得嘴唇艷紅,不想提,問師兄的近況:「你現在在哪個律所?」
田至秀了一下自己的二頭肌,邦邦硬,反問師妹:「你看我像?」
徐螢之前沒想過。
一時愣住了。
田至倒是不在意:「我後來去當兵了,現在是消防兵。」
他與師妹講自己開消防車怎樣有范兒,他說小瑩,世界上最簡單的就是滅火,火場其實不可怕,我想救很多人。
……
那場大火讓很多人的人生翻天覆地。
徐螢是一個,田至是一個。
唯有梁伽年,走在原本的那條路上。
徐螢覺得,他是幸運的。
通透的玻璃窗突然有了一道道雨痕,像是流星的尾巴,將窗外的一切蒙上一層,瞧不真切。
田至望著窗外喃喃:「我多希望那天也能痛痛快快下場雨,把火澆了,把人救了。」
「他怎麼不使喚你去考試?」小姑娘雖然自個這樣,卻實在看不過她田師兄突來的低落,關於他消防員的信息一時未能消化,但也壓在心底,聲音聽起來很有些被區別對待的不虞。
田至真心實意地笑,揉揉小姑娘腦袋:「田師兄對你沒那麼多要求,只一點,保護好自己。」
、、、
梁伽年回來的時候田至剛接完電話,說假期結束,緊急歸隊。
他要送,田隊長擺擺手:「哥們搭地鐵還能快點。」
徐螢跟著站起來,手攥著,問:「哪兒起火了?」
「傻丫頭。」田至指指外頭,「降雨量估計不小,我回去做個準備。」
徐螢提著的一顆心頓時放下來,要送師兄去地鐵站,被田至攔住。
他說:「你繼續吃,年子你送我出去,小瑩,師兄下回休假再來找你。」
「嗯。」小姑娘很歡迎的態度,區別太大,叫某些人涼涼卯她一眼。
田至拐到隔壁買傘,順了包煙,遞給身邊人,梁伽年沒接,噴他:「什麼臭毛病?」
田隊長自個點煙:「有時候出任務熬不住就來一根,現在有癮了。」
「戒了。」
田隊長笑他:「我發現你丫現在特事兒,管小瑩就算了怎麼還管上我了?哥們三十了我謝謝你!」
梁伽年轉身要走。
「唉——」田至咬著煙,「我不管你怎麼做,甭把小丫頭惹哭嘍,你們一個兩個現在都變了,勞資心裡不舒服。」
、、、
梁伽年重新返回去的時候徐螢已經把那碗可怕的辣油湯喝完了,倒是面沒吃幾口。對面梁伽年的碗還滿噹噹的。
他也沒心情吃,問徐螢:「我送你回去。」
這次她沒拒絕。
車上,小姑娘主動說話:「我本來以為會傳的很難聽,但是沒有,你做的?」
握著方向盤的男人否認,不怎麼當回事:「強.奸未遂有什麼好避諱的?沒發生過就是沒發生過,別人說兩句就能成真了?」
然後陰陽怪氣:「你都準備獻身了還會不好意思?」
他幾句話,徐螢在家躲了兩天不願面對的事就這麼有理有據的讓人無法反駁了。
「他怎麼樣了?」
梁伽年卻不欲與她談這個,雨太大了,車前頭亮著燈,從雨幕中破出,駛進地庫時宛如一隻鋼鐵巨獸,車內一男一女各自看向前方,好看的臉上光影變幻,徐螢一直不喜歡車輪壓在地漆上的聲響,下車后彎腰說謝謝。
這兩個字包含了很多重意思,梁伽年能聽懂。
她喚了他一聲:「師兄。」
叫男人眉心一跳。
「謝謝你還惦記著我,你也看到了,我就這樣,別在我身上費時間,不值當,往後……咱們別再見了。」
有些人屬於光明,有些人註定要在黑暗裡掙扎。
……
真是……
梁伽年笑了笑。
這丫頭頭一回好好說話,說的東西卻更叫人生氣。
「不好說,我就住這兒,遇上也沒奇怪,不是專門為你。」
「也是。」徐螢點點頭,「那下回再見我就不打招呼了。」
這天過了凌晨田至一身泥坐在路邊給哥們打電話,另一手點著支煙,問:「怎麼樣啊?」
「喂不熟的傢伙,狼心狗肺的東西。」梁伽年把筆記本一扣,無情的眉眼間什麼都瞧不出。
田隊長嘎嘎笑:「那咱也不理她了。」
有人嗯了聲,聽著是挺乾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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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咱梁律到底有沒有拜託天仙麻辣燙店夫妻倆引導輿論尼?嘎嘎嘎他好可愛!
So……大家春節有時間追文么?很怕氣氛冷場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