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馮夫人怒氣

沈湛沉思了片刻，他前世學的是《春秋》，但考學的心思比較重，學起來頗有勢利之心，直到自己在翰林院的幾年，沉心治學，才體會到《春秋》的微言大義。

「池夫子，治《春秋》。」他認真回道。

蘇黎和葉淵對視一眼，又瞥了一眼馮明鴻，道：「池夫子在《春秋》一學上非常精深，他原在國子監任職過，只是因性子過於剛直得罪了人被趕了出來，這才被院長請到咱們書院。」葉淵沉吟了一下解釋道：「所以這位夫子性子有些古怪，而且要求極其嚴格，整個書院也只致遠被他收在門下。」

「不過憑雲清的性情和文才，肯定能打動池夫子。」葉淵笑著補充。

沈湛聞言笑著對馮明鴻行了一禮，「還請致遠跟我透露一二夫子的性情愛好。」

馮明鴻露出一點無奈之色，難得玩笑道：「家母讓小弟認弟妹作姨，你卻要做我的師弟，這關係亂的。」

幾人聞言都是一笑，「不過，這也是你們的緣分，倒不失為一樁美談。」蘇黎打趣道。

笑談間，幾人已經到了學堂門口，正好撞見離開學堂的一個書生，那書生瞧著有些羸弱，一身青衫洗的發白，皺巴巴的，一眼能看出是個出身不好的書生。

他從幾人身邊經過，走到跟前才停下，看了一眼沈湛，低聲問道：「你就是拿了第二名的沈湛？」

沈湛看著他的眼神，心中微微一頓，神色如常的點頭。

那人卻沒說什麼，低著頭走遠了。

蘇黎湊到沈湛旁邊，低聲道：「他叫趙嵐，看來應該是被擠下甲上的那位。」他皺了皺眉頭，又道：「這個趙嵐平日總是獨來獨往，不跟同窗來往，而且整個人陰沉沉的，雲清，小心他心懷芥蒂。」

倒是葉淵不同意的搖頭道：「趙嵐學子雖然不愛言語，但也不見得會心懷歹心，爍之你別將人想的太壞。」

蘇黎聳聳肩，「防人之心不可無，景深你慣會將人往好處想，趙嵐那個小子我瞧著不太正常。」

「我心裡有數，二位不用擔心，夫子要來了，我們先上課吧。」沈湛笑著接過話頭，直言道。

幾人望見夫子正往這邊趕來，眼瞧著快到跟前，趕緊入了學堂，安心上課。

孟青青中午做了一頓豐盛的午飯，留著前來看兒子的馮夫人吃了一餐，吃的馮夫人眼中精彩連連，不住嘴的誇獎孟青青的好手藝，連著這兩日壞透的心情都鬆緩了幾分。

「美食有治癒人心的能力，沒什麼不是吃一頓解決不了的事，如果不能那就兩頓。」孟青青聽到馮夫人的話，笑著回道。

「你這話雖說有幾分粗，但細品一下卻有一番爽朗瀟洒的達觀之意，青青，你這人真是不得了，能綉會醫，還有有這麼好的灶台手藝，關鍵是你這人能將世事皆看透，似乎沒什麼讓你心頭煩愁的事。」馮夫人捧著一杯解膩檸檬茶，感慨道。

孟青青手裡頭正在給沈湛縫一套清爽料子的睡衣，聽馮夫人這樣誇獎，笑道：「夫人你這話說的我都要臉紅了，哪有你說的那般好，不過是尋常日子的過，開心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何必自尋煩惱呢？」

「話雖如此，有些煩惱是避無可避。」馮夫人一嘆。

「怎麼說？夫人可有什麼煩心事，不妨同我說說，怎麼說現在我也是小寶的姨，說來也是你的妹子了，所謂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有什麼煩心事說出來我給出出主意。」

「還不是有人害寶兒的事，不是你姐姐我吹牛，這馮府裡頭原先我一直管的密不透風，乾乾淨淨，也不知道怎麼了這一兩年卻突然出了漏子，尤其是寶兒這事，竟在我眼皮子底下發生兩次。」

「夫人，可是查到了什麼？」孟青青猶豫道，

「我也是將你當親妹子，才願意跟你說這家醜。」馮夫人恨道：「我原先查到府里有個妾室壞了孩子，先是疑到她頭上。結果守了一個月沒發現什麼不對勁，倒是她女兒不是個本分的丫頭。」馮夫人似乎很難啟口，掙扎了半天這才咬牙道：「好好的馮家小姐不當，跑去倚蘭園那樣的樓子當青樓女子，簡直跟她的娘一樣的貨色。」

孟青青一愣，沉默了片刻，這事吧，她還真不知道如何安慰，畢竟在她眼裡沒什麼尊卑貴賤之分，就像她對青蘿一樣，並沒有瞧不起青樓女子的思想。

還好馮夫人也不需要孟青青安慰，見她有些呆愣，只當是聽到這樣駭人的聽聞驚到了，又道：「你說這樣的醜事，我怎麼處理，生怕被外面知道我馮府的小姐當青樓女子，這樣的名聲傳出去，我，我馮府的姑娘該如何自處！真真是害死個人，都怪我家死男人什麼人都往家裡頭帶，瞧瞧生的什麼個玩意兒，竟然還繼承親娘的行當，跑去當風塵女子！」

孟青青聽到此處也明白了，在她看來當什麼職業都是自己的選擇，但在這個人有高低貴賤之分的古代社會，女子的名聲十分重要，真要是宣揚出去馮府有個當青樓女子的姑娘，那對馮家其他姑娘來說簡直滅頂之災，嫁出去的在婆家估計要面對苛責，沒嫁出去的要面臨親事艱難，這個姑娘確實有些自私。

不過，「夫人不覺得奇怪嗎？馮府小姐，就算是庶女也是綾羅綢緞、山珍海味樣樣不缺，是什麼促使她願意放棄這樣的好身份，去當一個被人瞧不起的青樓女子？」

「還有什麼，不過是想男人了。跟她娘一樣，骨子裡頭都是一股子騷氣。」馮夫人面露鄙夷之色，察覺到自己的話語不太對，及時解釋道：「你是沒瞧見那女人，長得一副狐狸精樣子，那容貌出色的不太對勁，你不知道我家老爺生的尋常，她那個青樓出生的娘雖然有幾分姿色，但也不能美成那樣子。那相貌身段瞧著真不像個人，說是狐狸精轉世我都信。」

孟青青見馮夫人越說越不像陽間的話，哭笑不得，忽然想到什麼，猶豫著問道：「夫人府裡頭這個姑娘在倚蘭園，那可認識一個叫九娘子的花魁。」

馮夫人睜大眼睛，拉住孟青青手道：「青青在哪兒聽見的？這個九娘子就是那個不要臉的丫頭，馮盈盈。」

「嘶~」孟青青倒吸一口涼氣，驚道：「竟然就是她！」孟青青原先還有些不贊同馮夫人的過激言語，眼下那她是一萬個贊同、小雞啄米般點頭贊同，敢勾引她相公的都不是個好東西！

孟青青見馮夫人著急，趕緊將上次在詩會遇到的事說了說。

馮夫人又驚又怒，「這可真是不得了了！好個不要臉的死丫頭，竟然還敢勾引旁人相公，勾引不成還誣賴陷害，今個兒夫人我可真是長見識了！」

「青青，你放心這事我頂給你個交代，我馮府斷斷不能留這樣沒臉沒皮的女兒在。」

「夫人，我的事不要緊，只是這個九娘子你還是好好查一查，我覺得有有些問題。」孟青青趕緊給馮夫人順氣，又道：「夫人你當我的直覺作祟，我覺得小寶受害一事恐怕與這個人脫不了干係，畢竟夫人家裡頭眼下就出了這麼一個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