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燈火闌珊處
沈湛一行人下山回到玉顏坊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沈父沈母見他們回來晚，拉著細細問了一番。沈湛只說寺裡面有香客丟了孩子耽誤了時間，別的沒再多說。
許氏和林氏一起齊齊的感嘆了一番，也就過去了，一大家子去對面飯館吃了個晚飯，晚飯結束回到鋪子里，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
街上各色的花燈齊齊燃著燭火，一路碗沿流長，星星點點的像天上的銀河。今日的秋桐縣也比平日里熱鬧，街頭巷尾處處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猜燈謎的、放花燈的、甚至還有唱曲舞獅耍雜技的，真是熱鬧得不得了。
孟青青和沈湛只兩個人一塊出來，家裡人都默契地沒有跟上，三三兩兩的出去玩，並不打擾這對小夫婦。
大寧朝的風氣比較開放，對女子雖苛刻，也看重名節，但也沒到將女子關在閨房裡，一步都不讓出門的地步。所以這種年節、燈會還有那花朝節、游春的日子，女子都可以出來玩，只是要小心安全。一般未婚的女子會蒙上一個面紗，當然那些大膽的不戴也無妨。而像孟青青這種已經成親，並且跟著夫君出來的，就沒什麼講究。
孟青青是第一次看見古代燈市的樣子，別說的確非常熱鬧漂亮。就見那些紮成各式各樣的花燈用紅線穿過，一路拉過去懸挂在空中，而那些街頭的大梧桐樹也掛著各色的花燈，有紮成動物的，也有花型的，甚至有那種半人高描繪著美人的。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孟青青心想古人詩句描繪的倒也沒誇大其詞，果然很美很詩意。
有的人在看風景，而看風景的人在看她。
沈湛低頭看那些燈火落孟青青的一雙琉璃眸子，映在裡面乾淨澄澈，像一片星空那樣漂亮。
沈湛嘴角帶上舒心的笑容，拉著孟青青去猜燈謎。猜燈謎的鋪子散落在滿大街，是每個鋪子前面都有不少人，沈湛拉著孟青青隨便挑了一個鋪子，丟了十個銅錢贏來兩個花燈。
其實若是沈湛認真想猜，怕是要把鋪子老闆贏到哭。不過沒有那個必要，贏兩個哄媳婦高興就可以了。
孟青青左手小兔子燈，右手蓮花燈，開心的看向沈湛，提議道：「相公，我們去河邊放花燈吧。」
孟青青剛剛就看見秋水河兩岸有不少年輕男女在放河燈、放天燈，河面上漂浮著燃著明亮燭火的蓮花燈，隨著水流的方向飄遠，也有的擠擠攢攢的挨在石拱橋底下。而天空上也飄著載著人們美好願望的天燈，映著半邊天空都亮了。
「好。」
沈湛自然沒什麼不願意，攬著小妻子的肩膀護著她從人群中擠出來，走到秋水河石橋那邊，花幾個銅錢在河邊小販那裡買了兩個蓮花燈，借了兩支筆。這些小販生意也做的很熟悉，每年都會來一次，因此筆墨呀、花燈呀都備的足足的。
沈湛帶著孟青青坐在石橋靠近河水的第二個台階上，這兒平日里是婦人用來洗衣洗菜的地方。靠近河水，放燈很方面，沈湛孟青青兩人也是運氣，這個時候恰好這個位置沒人。
孟青青將手上的花燈放在兩人中間，接過沈湛買來的小蓮花燈和毛筆。這兩個蓮花燈中間放著小蠟燭，比孟青青手上拿的那隻蓮花燈小很多，而且沒有燈罩，所以放在河面上被夜風一吹，也容易熄滅，不過這些都沒有什麼，大家都圖一個熱鬧和喜慶，也不是真希望這花燈永永遠遠的亮下去。
兩人肩挨著肩，認真的拿著筆在花燈上寫願望。
孟青青已經會寫不少的字，雖然字看起來像小學生寫的，不過不至於不會寫，只是不好看罷了。
孟青青剛收了筆，就見沈湛已經將花燈放進了河裡，隨著水流飄遠，「哎哎哎，你寫了什麼，都不讓我看一眼。」
孟青青表示有小脾氣了，於是幼稚的將自己的花燈飛快的放進河裡，還划拉幾下水催著花燈飄遠，「你不給我看，我也不讓你看。」孟青青噘著嘴目送著自己的花燈走遠，一開始還能看著，但是稍微一走神，自己的花燈已經和別人的混在一起，分不明白誰是誰的。
「哎呀，都不知道哪個是我的了！」孟青青伸著脖子眺望，努力的辨認自己的花燈。
沈湛看著小妻子的樣子，眼裡含笑，心想娘子這般嬌憨的樣子真可愛。他伸手將人攏進懷裡，輕聲問道：「想知道我寫了什麼願望？」
孟青青被一打擾，將注意力從花燈上轉回來，抬頭看他，「你寫了什麼？」
「要不你先猜猜。」
「嗯......」孟青青沉吟片刻，猜道：「和科考有關嗎？」
「錯了。」沈湛搖頭。
「唔，和爹娘有關嗎？」
「也不是。」
「也不是這個啊...」孟青青嘀咕一句，仰頭看見沈湛的一雙眸子，在燈火映照下滿滿都是自己的身影，孟青青福靈心至，湊近他悄聲道：「是不是和我有關？」
沈湛這下滿意了，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低頭親了一下她的鼻尖。
「我只願妾心似我心，年年歲歲長相隨。」
情話太過於動聽，又在這樣燈火搖曳浪漫的情形下，孟青青感受到自己胸腔里似要要噴涌而出的暖流，一抹紅暈從她的耳根爬上兩頰，連著眼角都染上幾分粉紅。
她主動依偎進沈湛的懷裡，聽著沈湛心頭的心跳。想這個人怎麼這麼會呢，原以為自己只是有一點喜歡他，而現在這一點喜歡早在日日相處中成為了很多的喜歡。
「吶，只要你待我始終如一，我自然願意一直陪著你，直到你我都變成老頭子老太太。就算到時候你走不動道了，我也陪著你，扶著你一起慢慢走。」
白頭到老啊，這個許諾太美了，沈湛覺的自己要醉在小妻子的溫柔鄉里，他用力將人攬緊了。心想白頭到老這樣幸福的事情，這輩子一定要品嘗到，才不白費自己重走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