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螣蛇
第二十二章螣蛇
我正在水下遊走,忽然後背被人拍了一下,我一轉過身去,便看見水下一個高度腐爛的赤水鬼齜著一嘴森白的牙齒在對著我笑。
根本沒有任何猶豫,我就被這傢伙往後猛地一推,忽然一股激流便到了,我被這股激流卷得整個人就跟要死了似的,頭昏腦漲之間差點失去意識。
漸漸地,不知過去了多久,跟上次的感覺一樣,水流在一點一點地變緩,整個眼前都是黑的,我緩緩從這激流當中跳出來,手中的手電筒往前方一照。
果然!
這次到達的位置跟上次的位置差不了多少,手電筒光一照,那座散發出光芒的水晶宮依舊矗立在原地。
我再次輕輕推開那道沒有一點壓力的大門,在空蕩蕩的宮殿深處找了找,這裡的東西都沒被動過,宮內並沒有什麼新的痕迹,但不同上次的是,幾顆珠子卻已經擺好放在那張石桌上了。
一樣的石桌,一樣的藍色晶體,但這次不是一顆,而是五顆,原來它早就準備好等我來拿了!
我將五顆藍色珠子全部裝好,一點一點退出來,同時四面尋找,但我並沒有找到這頭禁忌的身影,這四面都是光禿禿的石頭,極其巨大,手電筒照射不到的地方則是黑壓壓一片,根本不可見。
而我的腳下,厚厚一層細沙格外乾淨,周邊就只有這一座孤零零的水晶宮矗立在中間。
不久,那股沖我而來的激流終於折回,我被這股激流捲走,就要往外面去,這時的我幾乎已經閉上了眼睛,可這股激流頓時被一股強烈的水流從中打斷了!
前方水中,我雖然看不見,但能感受到遠處一股劇烈的水壓正向我逼近,就好像金槍魚在水中吐出的一道水箭,直接將我擊飛出去,頓時一口血噴在了呼吸器上。
遠遠地,就在前方黑暗之中,我忽然看到兩個巨大的燈籠放射出強烈的光芒,一閃一閃正向我這邊而來。
我赫然回神,這哪裡是燈籠?分明是朝我衝過來的一對巨大的眼睛!
我急了,可現在根本沒辦法,那股激流現在還在盤旋,並未帶我離去。我正要再一次嘗試往激流最劇烈處移動,忽然間,遠處那龐大的傢伙竟以極快的速度朝我游來。
這次,我真的看清了!
這東西是類似於海里的電鰻一般的東西,但它長著四隻爪子,如同一隻身軀龐大的蝌蚪或者大鯢,渾身裹帶著魚鱗,遠遠看去只怕不下十幾二十米。
我忽然醒悟,這不就是第一次我跟秦聖坐著充氣閥,突然在聲吶探測器上發現的那巨無霸嗎?
天啊,怎麼這玩意兒偏偏跑到這裡來了?
這傢伙張口,嘴裡忽然凝聚出一種發光的東西,看著就跟電鰻準備發電似的,那東西在這怪物嘴裡一閃一閃,就連湖底的黑暗都被這光芒照得一亮一暗,我知道不好,這肯定是大招,挨上了只怕不死也殘。
我一急,心說這玄武就在其中,何不出來救我?
這一瞬間,我慌忙用盡全身力氣往激流最深處猛地一撲,道道漩渦將我飛快地包圍,終於趕在那龐然大物趕來之前,啟動了。
迷迷糊糊當中,不知道過去多久,我覺得很難受,因為噴出的血堵住了呼吸器,空氣越來越少,我更是擔心背後的東西追上來,這樣難耐的時間不知過去多久,我終於浮出了水面。
黃隊他們早趕在這個位置先一步把我拉了出來,而我已經快沒了知覺,只記得用手死死捂住腰間,因為那裡有禁忌留下的五顆道行珠,不容有失……
直到晚上八點多,我才緩緩轉醒,秦聖說道:「你是吐了血,加上呼吸器被堵住的陣陣缺氧窒息以及五臟輕微移位,造成的昏迷,你在水下究竟發生了什麼?差點掛掉?」
我這會兒艱難地喘了幾口氣,倒水先漱漱口,把一喉嚨的瘀血全部吐出來,過去好一會兒,才把自己在水下的經歷說了出來。
「真沒想到,探測器上查到的那種恐怖東西竟然讓你遇見了。我有個猜想,或許這種龐然大物正是控制這黑冰大峽谷之中食物鏈的東西,地人留下抑制玄武的死敵。」
我看冰窟窿臉色不好,頓時也覺得這種可能性極大,倒是冰窟窿這會兒沒再多問什麼,他輕輕地說:「你先好好休息。」
我看了看手中的這五枚藍色珠子,交給冰窟窿小心保管。
反倒秦聖原本有說有笑的,這時臉色突變,他緊拉住冰窟窿就叫道:「窟窿哥,我有大事跟你商量,這次估計事情大了!」
沒承想,冰窟窿卻一擺手:「不用商量,今晚可能就要來了。」
我不由問道:「什麼要來了?」
「對決,玄武的藏身之地暴露了。」冰窟窿淡淡地說。
我似乎明白了,今天……出現意外了!
按照秦聖的預測,今天遇到的那怪物就是黑冰大峽穀食物鏈的控制者,那麼毫無疑問,那些死魚、毒魚都是它們乾的,這樣的東西自然是地人們留在這裡數年的先手,它們既然全是一夥,那怪物看見了我,發現了水晶宮,地人跟螣蛇應該會在不久后發動襲擊。
冰窟窿這一晚上就坐在外頭,哪裡也不去,任憑潮風將自己吹得渾身濕透,他說:「螣蛇今晚可能會出現。」
秦聖從遠處端了幾塊石頭,給我跟冰窟窿、代號C一人分了一塊,坐下來后他說道:「前面我們說螣蛇有所忌憚,我猜想,螣蛇屬土,水土相衝,它忌憚的正是這水,加上它不知道玄武的藏身之地所以不敢妄動,不然只怕等不到現在,地人們早在數年前便帶著他們的禁忌把玄武搞定了。」
冰窟窿也點點頭:「它在水下應該一直隱藏著,藏匿得很好。」
秦聖接著慢條斯理地說道:「水晶宮的位置我們已經掌握,的確很隱蔽,在湖底深處的某個湖洞裡面,要是它不來主動找我們,只怕我們來這裡潛水一年都發現不了這水晶宮的位置。」
聽到秦聖的分析,我心說這玄武究竟選了多麼隱秘的一個地方啊,那些怪物在水中這麼多年,都沒能發現它的所在地——水晶宮,看來,它真的是十分聰明。
冰窟窿說道:「水中怪物是地人們的眼線,不出意外馬上就該我們下水了。」
我們幾個怔怔坐在外面,就連吳智深他們聽到我們的話也都出來坐在一旁等待起來,劉清風在一旁閉目打坐,但我能清晰聽到諸多的心跳聲,即便是這陣陣湖面上吹過來的潮風都不能消磨掉這要命的聲音。
大家都很緊張,除了冰窟窿,他似乎已經見慣了這樣的大風大浪,此刻依舊只是淡淡看向遠方那片閃著波光的水域。
三個小時后,在我們前方的位置,毫無徵兆地開始了一陣轟鳴巨響,夜色里漆黑一片,看不清楚,但我們勉強能看到一座百米高大的山影忽然之間全部支離破碎,倒進湖中。
隨著這陣轟隆隆的聲音,整個大地都在震動,一陣山呼海嘯,我們腳下當即不穩起來,整個湖面的水開始嘩啦啦捲起大浪,不停地往岸邊拍打。
這一汪死水終於不再平靜,隨著這陣顛簸,遠處另一座山頭突然之間也全部垮塌,我現在真有些害怕,這就是螣蛇控土的力量嗎?一頭成長到巔峰時刻的禁忌,真是不可想象!
就在這時,遠處幾道數丈高的浪頭拍打過來,我們趕緊就往山上跑。突然間,一聲恐怖的嘯聲就跟打雷似的,我們一面往遠處的山上爬,一面回頭看去,只見遠遠地,一道蛇形身影忽然自半空中疾速掠過,大概兩秒鐘后,轟隆一聲便扎入了水中。
那就是螣蛇嗎?真是好大的身軀!
秦聖嘆了口氣:「力量懸殊太多,我無法下判,但這頭玄武的智慧如此之高,我有預感,說不定這次我們不會輸呢。」
秦聖嘴角揚起一絲笑意,不知道這傢伙在如此危機的情況下是根據什麼下的結論,但還是選擇了相信。
黃隊站在一邊搖頭驚嘆道:「這……螣蛇這麼厲害,胡師父的情況只怕不容樂觀!」
此刻,湖水當中捲起滔天大浪,水中開起來一個巨大的漩渦,天上的烏雲不知何時已然散開,露出一絲月光,使原本漆黑的天色終於多出一點亮光,只是此刻距離太遠,我們也只能看見有限且模糊的一些景象。
在湖邊緣的位置,一道巨大的漩渦不斷順時針旋轉,隨著漩渦快速擴大,最後達到二三十米的直徑。
突然,漩渦當中噴出一道數十丈高的水花,那條螣蛇被激烈的水柱從湖中頂飛出來,倒飛向空中。
只是距離過遠,我們無法看清楚,只見一個影子在遠處的天空中不停擺動翅膀。
面前的景象毫無疑問,必定是螣蛇吃了虧,但它根本不氣餒,身體綳得筆直,猶如夜空中一道離弦的冷箭,我們只聽得空中嗖的一聲,那螣蛇一閃,便沒影了,就連湖水都來不及泛起水花,這禁忌之物便又沖了下去。
這次螣蛇似乎鉚足了勁,不多時,湖中頓時大亂,大浪接著一浪,浪頭最後翻起來,整個湖中像是沸騰了一樣,大湖中間同時捲起三個漩渦,湖中心的水位因為漩渦的原因快速下降,邊緣的水位快速上升,並且疾速旋轉。
短時間內水位竟上升了十多米,我一陣后怕,眼見湖邊的小山頭一會兒便被淹沒下去,每一次沖刷都席捲了大量的泥土樹木,不多時我們腳下的山體已經被這巨大漩渦沖刷下去好大一層泥土,腳下的山石快速地崩裂,繼而墜落,驚得我們不斷後退。
場面實在太過於壯觀了,秦聖用設備不斷拍攝著記錄下這壯觀的一幕,這麼驚虛的場面簡直秒殺了鎖龍台不知道多少次。兩大禁忌之間的對決所引發的景象引得我們目不轉睛,早已經忘記了周邊的危險,幸好代號C不斷提醒,拉上我們躲避打上山頭來的水花。
湖水徹底變成橙黃一片,混濁得厲害,水中漂著一層層的樹木。不多時林中一群渾身是水的赤水鬼驚恐地向更遠處的山林當中跑去。秦聖說道:「這些東西往往能先知先覺,它們預感到危險不斷逃命,咱們也要逃,別看了,快跑!」
我們拔腿就往外跑,連續爬了上百米的高坡,突然,剛才我們眾人站立的那個山頭沒有任何徵兆,眨眼之間四分五裂,塵土飛揚,無數岩石以及樹木被捲入湖中,這座山頭便就此垮塌,只剩下少半。
我們根本來不及回頭多看,趕緊就往更遠的地方跑。
同時,湖中又是一聲巨響,霎時兩物騰空出來,然後各自墜落而去,一股森冷的寒氣忽然之間四處亂竄,那螣蛇瞬間便鑽進土裡,不遠處的山頭上冒出一道黑煙,兩隻近乎探照燈一般的眼睛四處掃射,呼吸完畢重新紮入土中,再也不見了身影。
這場變故到此終於結束,此刻再看這四周的山頭,我才知道這些東西為何被稱之為禁忌。
我們絕大多數裝備都丟了,就連帳篷、充氣閥都沒能搶救回來,而這周圍將近百米的山頭全被螣蛇驅開了龍脈,導致山石崩裂化作大湖的一部分,這整個大湖當中的漩渦足足轉了一晚上還未能平息。
黃隊震驚當中把這邊的情況報告給了龍王,還好這地兒太過於偏僻,不然這麼大的秘密可就給泄露出去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十點多,這裡的動靜才算徹底平息下來,湖面終於穩定,波浪平復。
但水中一片渾黃,別說下水了,看來湖底損毀得已經不成模樣,螣蛇遁走,玄武不知道怎麼樣了,而我們則束手無策。
但秦聖這會兒堅決說道:「玄武未死,螣蛇雖然遁走,但不像是達到目的而離開,它離開前那一次呼吸,看模樣是準備再次隱蔽下去。」
冰窟窿也同意秦聖的話,說:「螣蛇需要再一次做準備。摧毀這些山頭並不是說干就能幹的,它必須提前潛伏下來,在土中操控龍脈相衝,然後在關鍵時刻發動,才會令山峰土崩瓦解。螣蛇只是利用風水龍脈而已,但下方龍脈損毀,這一戰玄武倘若受傷,龍脈短期之內無法恢復,同時……」
秦聖接著說:「湖底鎮壓的風水被破,只怕冀圖毀壞,封印之物將會提前復甦,大概就在這幾天,形勢對我們來說,十分不妙。」
我心裡一陣陣糾結,但代號C安慰眾人說道:「好的一點是,這次湖水必定要平靜之後,地人們才會有所行動,所以,這段時間我們可以再次準備,做最後的一搏。」
「的確,兩大禁忌決戰的時候,只怕也將會是我們同地人拼生死,擊殺鎮封物的時辰。」秦聖說完,代號C搖頭嘆息道:「我發求助信息到了華中方面,但組織里現在人手緊缺,這一次估計騰不出手來幫我們。」
這無疑是個壞消息,但秦聖說距離湖水清澈至少需要半個月,甚至更久,或許這期間會有轉機。他們一邊跟總部要一些必要的裝備,一面留下人觀察這湖中情況,剩下的人回到額日布蓋蘇木鄉繼續等待。
我跟冰窟窿還有秦聖選擇留了下來,黃隊他們負責去迎接物資,但偏偏這時候,不知胡老道怎麼辦到的,竟然買通了巴根,而巴根上來則送了一封胡老道親筆寫就的書信,師父在信里說希望可以再見我一面,剩下的則是他留下的一些離火擊煞符。
這種符咒所產生的符火威力很大,師父突然送上這些東西,無疑是雪中送炭,這可是對付哲那羅最得力的東西。
我不知道胡老道當晚是怎麼擺脫了螣蛇的追殺,更不知道他老人家離去之後的蹤跡,所以我問了巴根關於師父最後出現的地方,打算趁著回蘇木鄉休整的時機,過去看看。
額日布蓋蘇木鄉招待所往東,有一片很是嫩綠的草原,遠遠看去藍天白雲,清綠一片一直延伸向遠方,直到前方的地平線上依舊是這般的景色,那騎馬的牧人手裡拉著草原特有的馬頭琴,悠揚的絲弦聲令人的思緒不由飄向了遠方。
我朝前走去,在巴根說的那個破爛蒙古包前停下來,可以看見,遍地牛羊正在藍天白雲下悠閑咀嚼,而這個破爛的蒙古包當中,炊煙徐徐升起,我聽到了裡面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響。
這時,我的呼吸忽然沉重起來,不知道為什麼,在即將見到師父的一刻,心裡竟然莫名地緊張起來。
此刻,蒙古包被打開,師父穿著一身青衣道袍,裡面的桌案上整齊擺放著他剛洗好的碗筷。
「師……師父,你怎麼也來了這裡?」看到胡老道,我竟然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師父則跟以往一樣,他一見我來了,笑了笑:「徒弟,你來了就好,來了就好。」
此時的師父看到我也是十分激動,從他那晚正式收我為徒算起,這一年多的時間當中我們只見過一次面,就是上次太白碾子溪附近,而且還因為種種原因,我們都沒有好好說會兒話。
「最近遇到麻煩了吧?那條螣蛇正值壯年,這邊的玄武已經是壯士暮年了,你們的劣勢很大啊!」
聽到師父的話,我點點頭,看向他:「師父,那條螣蛇,您究竟是怎麼擺脫掉它的?」
「這個說來話長了。」胡老道嘆了口氣,才數月不見,我看他臉上的皺紋又加深了,看得出來師父每天都很疲憊,黑眼圈嚴重,他最近睡眠應該不好。
「徒弟,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待空下來,我有機會再跟你細解釋吧,我知道有人在暗中調查我,這當中包括地人,而且你加入了這個組織或許已經知道了我以前的事情。我現在唯一能告訴你的是,你們組織提供的消息的確屬實。事實上我也是從華老最後送來的文件當中回想起了自己的以往,所以我活了很多年,僅僅這道士就當了數百年,往事歷歷在目但太多難以跟你說清楚,但這些年的沉澱我倒是創出一些自己的東西。」
師父說完了話,最後拿出一本用筆墨寫好的道書,將它交給我:「你是我徒弟,就要傳我衣缽,我這些天將自己的東西總結體會,最終造冊記錄,你要勤學苦練,既然已經捲入了這趟渾水,就要儘力讓自己一路走到最後。」
聽了他的話我有些疑惑不解,但我依舊接過師父遞過來的書冊,這時,胡老道一聲長嘆,將手背在身後。
他轉而說道:「我們現在做的事情,是為那個時代畫上終結的句號。」
「那個時代,是個沒有記載,甚至屬於神話傳說中的時代,雖然不是恐龍、怪物橫行的遠古,但依舊有著種種的未知。那個時候的人很強大,壽元很長,能力也很強,他們可以合力捕捉到禁忌之物將其馴化為己用,部落間的戰爭甚至也以自己的禁忌之物數量來衡量,我們的祖先抓住玄龜將其馴養,地人同樣可以抓到螣蛇讓其屈服。徒弟,你們探尋的,是一段失落的歷史,被掩埋在塵埃當中的人族變遷。」
「師父,我還是不明白!」我轉頭看向胡老道,眼中依舊是不解與迷茫。
「往後你會明白的。我們是他們的後人,無法改變什麼,只能順著他們當初的足跡繼續走下去,把事情辦好。」
師父說到這裡,便又鑽進蒙古包將自己的東西背在肩上。看到他這一舉動,我便知道他老人家又要走了。
可是,我攔不住他,我拚命地朝他喊:「師父?您要去哪兒?我們還希望您能加入進來,幫我們解決黑冰大峽谷的事情!」
但胡老道搖搖頭:「我有自己的使命,你替我轉告那小哥兒,我發現了蹊蹺,要去探察一個特殊的地方,那裡面住的全都是地人!」
說完話,他回頭看了我一眼,從破爛蒙古包前離去,逐漸消失在地平線上。
師父跟冰窟窿之間,究竟有著怎樣的關係?
似乎這一切都跟地人有關!我在回去的路上一而再再而三地回味著他老人家的話,隨後也收起了迷茫,決定一直追隨他們走下去,了解事情的真相。
冰窟窿一直在草原外面等我,我將師父胡老道的話和盤托出,最後轉告了師父留給他的那句話。冰窟窿點點頭,隨後轉身往回走去。
我們在蘇木鄉休整了一晚,第二天傍晚背上物資連夜跟冰窟窿上了山,畢竟留秦聖、劉清風他們在死山之中,時間久了我們不放心。
走在半路上,我問冰窟窿:「窟窿,你很久以前就認識我師父了,是嗎?」
冰窟窿回答了我:「算是吧,從某方面來說,胡不傳跟我是一類人。」
冰窟窿忽然停下來略一沉思,他對我說:「整件事情,很快你就會知道!」
我跟冰窟窿回到峽谷已經是凌晨三點多,秦聖在我們剛到帳篷外面便醒來了,他見我們一臉疲累,也沒再扯什麼亂七八糟的事,直接進入了正題:「今天湖裡的死魚又冒上來了,上次兩大禁忌之間的對決波及嚴重,下午時分湖中漂出大量浮屍,數以萬計,其中便有五條羅晨所看見的怪物,它們的體長最小的十二米,最大的二十五六米,只怕睡醒,會有更多的魚屍從中漂出。」
果不其然,我們一覺醒來,到了天明時分更多的死屍冒了上來,各種死去的魚類成片浮出水面,又從湖底翻出了三條那種巨大的怪物,正是我在水下所遇見的東西,其中一條身上還有傷,漂到岸邊我們看了個仔細。
今天是禁忌對決過後的第五天,然而,湖水依舊很是渾濁。
忽然,水底出現一個巨大的漩渦,緊接著一股巨大的吸力從那漩渦之中而來,很多細小的魚蝦都被吸進這漩渦當中,大約十來分鐘的時間,湖面上消失足足一大片的死魚,從水下冒出兩個巨大的氣泡,似乎是吃飽了食物的東西打了個飽嗝兒。
冰窟窿說:「它終於有機會進食了。」
秦聖點點頭:「看來下方的怪物死完了,不然哪怕有一條還活著,食物都會被控制,玄武也不敢進食。」
「別說這麼多了,魚屍時間一長肯定發臭,這湖裡的魚也太噁心了,咱們最後還得下水,現在要不要清理清理?」我剛問了一句,只見,從水底忽然騰出幾道巨浪,連續幾次拍打竟把這些魚屍全部順向了一個方向,陸陸續續沖著下流而去,水面在這些巨浪拍打過後,只剩下零零散散的不多魚屍。
那個漩渦消失了,但一股更大的浪潮被拍飛出來,對準的位置赫然是山頭上的我們。
我們趕緊躲避,但跑起來依然沒那浪潮快。玄武的力氣極大,一時之間大量水浪直衝天際,朝我們這山頭上湧來,直到把我們全部拍翻在地,一身衣服、帳篷全都濕透了。
我正要罵幾句,卻忽然發現腳底下似乎有什麼東西極其硌腳,定睛一看,竟然是四顆深藍色雞蛋大小的珠子,這不正是玄武一身道行所在嗎?
我之前已經從水下帶出了六顆,冰窟窿隨即撿起地上四顆珠子,對我們說道:「十顆聚齊,現在全了。」
水下的漩渦徹底停止了,而我的使命似乎也告一段落了,現在十顆珠子全部到手,剩下的時間都是在等待中度過。
轉眼,進入五月份。湖面重新變得澄清,也因為前幾天下了一場雨,魚屍被沖得差不多乾淨了,同時,我們該準備下水了。按照秦聖的測算,時間定在三天後。
我曾經問過冰窟窿一個問題,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們這個地方,那個時候趁螣蛇不在,徐子良他們還沒有到來,直接悄悄下去殺了那些邪人不就什麼事情都了了嗎?更不會有這麼多的麻煩。
同樣,黃隊也問過相同的問題,反過來徐子良他們也可以帶著螣蛇趁我們不在進行突然襲擊,為什麼每次都是在一個特定的期限,最後我們都會相遇,繼而引發大戰,搞得傷亡慘重。
為此,冰窟窿給出了解釋:「第一,只有在期限要到的數十天內,那些東西才會徹底被淡化能力,達到可被殺死的狀態;第二,只有期限快到才是封印最薄弱的時候,我們才有機會進入,對方才能最大限度地成功攻入,進行營救。」
我們跟隨後趕過來的黃隊還有代號C他們,聚集在一處,開始了新一輪下水任務的布置,明后兩天先下入水中探明情況,第三天沒有異常便可下水。就在這時,我們也發現了哲那羅的行跡。
赤水怪們再次在我們帳篷外作祟,我們被引過去很快便發現了哲那羅的影子,種種現象表明,它們就在附近。那麼,徐子良他們隊伍的人應該也到了。
吳智深跟劉清風在第一天和第二天同時下水,跟隨代號C他們一同下到了湖底。秦聖發現,這湖底的很多地方都被山石所填埋,但他們還是憑藉精確定位,在那座崩塌的山下順利找到了水晶宮的位置。
奇異的是,這座宮殿竟然沒塌!
序幕便在第三天的午夜,全部拉開了……
如果不出意外,我們下水之時或許便是哲那羅們出動的時機,螣蛇會在這時候引開玄武,這是它們的機會,也將是我們的機會。
然而,事情卻突兀地發生了,就在我們始料所不及的時候,忽地,一聲巨大的吼叫聲從遠處傳來,猶如天雷滾滾,震耳欲聾。
我們趕緊走出帳篷,天空當中一個巨大的長影在一對碩大翅膀的帶動下,盤旋在天空,併發出猶如颶風撕裂一般的聲音。
冰窟窿說:「它在對它宣戰。」
「玄武會應戰的。」秦聖說,我跟黃隊、代號C側耳傾聽他的解釋。秦聖解釋道:「想來現在已經到了封印即將瓦解的時辰,以玄武的能力自然可以在封印虛弱之時衝進去先殺了那些東西,但螣蛇在外肯定會令它無暇分身,那麼,對付邪人的任務自然會落在我們身上,我們的擔子很重啊!」
果不其然,那螣蛇在水面叫著,玄武並不出去,但那螣蛇也不下水,僵持兩個多小時,天開始變亮的時候,下方忽然騰起一股巨大的水浪,從那水面當中,一個龐然大物忽然夾雜著滔天巨浪快速在湖面行走,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空中的螣蛇此刻被我們看得一清二楚,那是一個渾身布滿漆黑鱗片、長著一雙土黃色巨大翅膀、額頭無角但長著肉冠的玩意兒,粗略一看其身長不下二十米,而那水下巨大的玄龜終於也出來了,它的背上全都是砂石、青苔、水藻,纏著諸多東西,整個身軀像個圓盤,直徑超過七丈!
空中的螣蛇一聲嘶鳴,忽然飛向遠方,這玄武果然如秦聖所料,緊跟了出去,在遠處的淺灘處猛地上了岸,那旁山頭的樹木以極快的速度在崩塌,兩方似乎交上手了。
我明白,螣蛇屬土,正好克制玄武。但玄武現在也只能放棄水中的天然屏障,上岸暫時與其周旋,為我們贏取時間,儘快滅掉鎮封物。
此刻也不管什麼別的事情了,我們趕緊下水,同時,一群赤水怪迅速鑽入水中,不一會兒,便有數具哲那羅的屍身從湖中漂了出來。
「它們先我們一步下水了。」代號C說完。秦聖說道:「我們也下水。」
「走!」吳智深一聲吆喝,便跟著跳入水中。我們所有人都跳入這清晨冰冷的水中,湖中還有上次未曾沉底的細沙在不斷落下,極其影響人的視線,但有吳智深他們帶路,速度倒是極快。
大概下潛到十多米的位置,冰窟窿發現了大片哲那羅的身影,那些東西竟然可以殺死赤水鬼。在不斷激斗當中,倒下了大片的哲那羅,湖底也落下一片赤水鬼的身軀。
我們一直潛到一個暗坑邊緣,沿著暗坑往內穿過層層石洞。此刻嚴格來說已經算是進入某座山腹當中的地下水道了,而我則感覺到一點異樣,這條路自己之前似乎走過。
吳智深帶著我們連續穿過數個洞口,那些哲那羅被纏在外面,暫時進不來。大約五分鐘后,我們從洞中出來,下方是一道巨大的海溝,一座藍色發光的建築正不停地散發出光芒。
代號C沖冰窟窿打手勢,意思是位置到了,冰窟窿隨即點點頭,打手勢示意我們從後方跟上他。
而這時黃隊在那水晶宮下方不遠處發現了異常。那邊的山石赫然缺了一大塊,缺失的部分正好像極了我們剛才所見玄武的模樣。
我大吃了一驚,這頭湖底禁忌原來一直在沉睡,一動不動到最後就連自身都跟山石長在了一起,以至於我來這裡兩次,竟然沒有發現它其實一直就隱藏在附近看著我。
冰窟窿率先往前趕,推開這水晶宮的門,黃隊、代號C他們一個個被當中的景物刺激得睜大了眼睛。
冰窟窿就像是來過這裡似的,只是略微分辨,隨後就來到一處位置,將牆壁上一顆夜明珠摘下來,放到一個看似莫名其妙的地點。
隨後開始了等待,其間黃隊跟吳智深、劉清風四處查看間掀開一塊爛石板,竟發現了一具奇怪的骨頭。
這骨頭遠遠看去像是人骨,但比現在人類的骨架要稍微大那麼一些,並且,這副骨架的腿骨位置,長出了許許多多新的骨頭,遠遠看去,竟然有了向人魚變化的徵兆。
看到這一幕,秦聖不由一陣驚奇,但現在大家說不了話,無法交流。倒是我忽然想到了什麼,冰窟窿說每一個這樣的鎮封地,都有他們的族中先人發下咒令誓死守衛,這裡的這具屍骨不會就是冰窟窿的族中先祖吧?
難道是因為他的先祖犧牲自己死去,最後變成粽子守衛這裡,不斷進化,加上屍身被泡脹腐爛,最後只剩下骨架?
這個念頭只是一瞬便被拋開,大家在這水晶宮中只是略做等待,很快,這水晶宮中開始冒起了氣泡,四周的燭台全部傾翻在地,一屋子的金銀財物開始伴隨著震蕩散亂在水中。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