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上)
連喬不是客套,她包里只有幾套輕便的常服和一些便攜裝的護膚品,是真沒帶多少累贅的行李。
從前連夢喬也鬧過一次離家出走,起因她已經記不太清楚了,好像是因為連夢喬一直不肯去上學,連國偉覺得二十一世紀了家裡產出一個文盲也是很夠嗆,於是頭一回給連夢喬上了緊箍咒。
那天晚上連夢喬光打包自己的衣服首飾就花了四個小時,又額外花了兩個小時寫了一封長長的「訣別信」,放在客廳最顯眼的地方,聲勢何其浩大,於是在她拖著兩個大行李箱出門后沒多久,連國偉夫婦就發現了。
鄭薇簡直嚇掉了半條命,尖叫著要報警,還發動全家去尋找,連喬看著他們心急火燎的樣子就覺得好笑,她跟自己打賭連夢喬跑不遠,並且一個小時內就會被找到。
果不其然,二十分鐘后,他們就在小區的羅馬雕塑下面發現了扭到腳的連夢喬。
連夢喬哭哭啼啼的坐在那兒,兩個大行李箱在腳邊大喇喇的攤開著,昂貴精緻的首飾和衣服散落了一地,在黑夜裡一閃一閃的,與噴泉交相輝映。
連國偉夫婦心疼的不行了,爭先恐後的上去道歉安慰,連夢喬就坐在那兒扯著嗓子大哭,上氣不接下氣,那場面悲壯的,讓連喬精準的想到一個成語:如喪考妣。
那三個人抱成一團溫馨了好久,最終連國偉把連夢喬背了起來,鄭薇在後面草草的收拾了一下散落的行李便疾步跟在後面連聲安慰著,連夢喬一邊抽噎一邊虛弱的說她的什麼幸運手鐲丟了,一直找都找不到所以才逗留在小區里的,要不然她就要去到天涯海角孤獨流浪,鄭薇覺得心肝兒都被揉碎了,一個勁兒的說回去重新給她買,還不停地催促連國偉趕緊把連夢喬背回去,別讓她受涼了。
連喬就慢吞吞的跟在他們後面,看連夢喬戲精上身大演特演,她跟前面大部隊之間的距離越拉越大,忽的在草叢邊停下了腳步。她蹲下身,在略濕潤的泥土和草葉之間撥弄了一下,撿出了一個亮晶晶的碎鑽手鐲。
還真是被首飾耽誤了。
她輕輕的將沾在上面的塵土拂落,對著路燈照了一下,笑著搖了搖頭,自此將連夢喬的這次出走計劃當成了經典的反面教材。
連喬對自己目前的定位非常明確,不是度假,不是鬧著玩兒,是正兒八經的逃難,既然是逃難,自然是越輕便越好。
她甚至還思考過如果鄭薇中途派人開車來攔截她,她需要扔掉哪些東西撒丫子跑。
在宿管站辦完了手續,連喬背著包拿了鑰匙上樓。
在漢林住校的學生不算多,因此宿舍樓就一棟,六層高度,男女生分樓層,約莫是連喬來辦住宿的時辰不對,二樓和四樓都住得滿滿的,阿姨只好給她新開了一間四人間宿舍,單獨在六樓。
進門后,連喬才發現,宿舍跟快捷酒店還不一樣。
酒店裡乾淨整潔,生活用品齊全,要什麼有什麼,與之相比,漢林的宿舍就簡陋多了,四套一看就被頻繁使用過的床櫃,牆上還有各種海報貼紙沒撕乾淨的痕迹,屋子裡充斥著一股間雜了灰塵的霉味兒,連喬被嗆得直皺眉,二話不說先把窗戶和門都給打開通風。
清爽的風灌進來,將她鬢邊的碎發拂動,連喬抬手捋了捋,覺得有點兒口渴就出門去找水喝。
每層樓的走廊盡頭都配了一台飲水機,不得不說,漢林雖然名聲在外,但是住宿條件還處於非常落後的水平,飲水機居然還是那種需要倒扣一個大藍桶在上面的古董款。
連喬踮起腳沖藍桶底部望了望,果不其然,見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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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瑜徒步走到宿舍樓下便被門禁給攔住了,他看了眼在宿管站里瘋狂沖他投來死亡凝視的宿管,忽的就喪失了看熱鬧的興趣,轉身準備離開。
適逢一個藍白相間的影子從了樓梯上跑下來,寬鬆又沒型的校服穿在她身上蓬蓬的多了些萌感,沈瑜不由得多駐足了兩秒,看見那少女小跑著進了宿管站。
過了一會兒,那少女踢著一個裝滿水的藍色純凈水桶在宿管站門口冒了頭。
沈瑜饒有興趣的歪了歪頭,看連喬用踢的、用拖的,使出渾身解數終於把那捅水往前搬動了兩米,停在了上樓的台階跟前。
連喬對著樓梯足足發獃了一分鐘。
「同學,你喊你室友或者隔壁宿舍的同學來幫個忙呀!」宿管從宿管站里探出頭來道:「這水搬上去也不是你一個人喝啊?」
連喬:「啊……」
宿管似乎也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她沒有這兩樣東西,又道:「那你喊你們樓下認識的男同學幫幫忙!」
連喬:「。」
……認識的男同學……
腦海里就蹦出一個吃小孩臉的沈瑜,沒了。
這時她聽見背後一人渾不怕死的嚷嚷道:「沈大佬!你在這兒干看啥呢!看好半天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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