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沈安諾只覺得渾身發冷，止不住地輕顫，似乎預感到些什麼，但是始終不敢相信。
「這是最後一批了。」縱使是章博學，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畢竟那麼多條活生生的生命，就這麼消失了。
「什麼意思？」沈安諾有些獃滯地道。
他跟她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這些，都是跟隨著沈墨出國的那批人，無一生還。」章博學將這幾天調查的結果與她說明了，擔憂的視線在她的身上流轉。
沈安諾此刻的極其的緩慢。
甚至有些聽不懂他所說的話了。
無一生還？是什麼意思？
沈安諾搖了搖頭，很是堅定地看著章博學，一字一字地道，「他說過，會回來的，就一定會回來。」
而這麼多天的搜查，章博學都有些絕望了，但聽到沈安諾這麼一說，似乎也重新燃氣了希望。
「到現在還沒找到他，不過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禍害遺千年，沈墨怎麼可能就這麼沒了！
沈安諾囔囔地道，也不知是說給章博學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他一定不會又是的，他現在肯定是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只不過是暫時不能回來而已。一定會沒事的……」
章博學臉上有著動容，不忍心破了她的幻想，跟著附和道，「嗯，一定是。」
他們都清楚，若是沈墨現在在什麼安全的地方，一定會通知他們前去接應的，而不是好幾天，都沒有音訊。
沈安諾的眼睛游移，卻有些躲閃，她無法面對這一切，「我想回去了。」
她跟他保證過，不會亂跑，會乖乖的在家等他回來。
他若是回家了，看不見她，肯定會著急的。
所以，她要回去等他。
沈安諾動作有些機械地往外走去，此刻她的鼻間全是血腥與臭味的結合，而她的雙眼獃滯得厲害，毫無光亮。
忽然有一個人，上前將手裡的東西交給了章博學。
章博學一看，猛地睜大著雙眼。
這是沈墨的手錶，全國限量版的。
他下意識地想要收好，不被沈安諾看見。
但沈安諾忽而轉頭，目光直直地看著那隻手錶。
章博學動作僵硬，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
沈安諾上前，拿過了那個手錶，伸手去摩挲著上面的灰塵，她扯了扯唇角，艱難地扯出了一抹比哭還難看的弧度，「這是墨墨的表，他留下它，肯定是想告訴我，讓我等他回來。」
一定是這樣的。
章博學有些震驚地看向她。一時之間也搞不懂，她現在的狀態，是好，還是不好。
沈安諾死死地握緊了手錶，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他們說了，所有的人，都在這裡了。
但是墨墨沒在，那就代表著他沒事。
他肯定會沒事的。
他從來沒有騙過她，她相信，這一次，他也不會騙他的。
一步——
兩步——
三——
沈安諾的身子毫無徵兆的，就這麼軟了下去，雙眼緊閉，但那隻手錶卻還是死死地握在了掌心裡。
章博學看著她的動作，震驚地衝上前，接住了她，才沒讓她倒下。
……
沈安諾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沈墨迎著光朝著她走來，卻在距離一米的長度停了下來。
他惡狠狠地瞪著她的腳，「鞋子穿不上你的腳了是吧！」
忽然，他頭也不回地走了，「你這麼不聽話，我不要你了。」
她追上前，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卻始終發不出任何一個音節。
她聽話的，她聽話的，別不要她。
可是無論她怎麼追，都追不上他的步伐。
她伸手想要抓住他。
祈求他能回頭看他一眼……祈求上帝能夠聽到她的祈禱。
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身子變得越來越透明，直至完全消失不見。
全世界在那一瞬間，變得空蕩蕩。
「墨墨～」
沈安諾從睡夢中驚醒，喚出聲。
習萱正在低頭削蘋果皮，聽到動靜，手一抖，差點就劃到了。
「你終於醒了。」習萱鬆了一口氣，而後將那隻削好的蘋果遞給她，「先吃個蘋果。」
沈安諾的視線，急切在病房裡搜索了一圈，而後搖了搖頭，情緒很是低潮，夢境里的那種絕望感還在，更多的是，她發現，她不是在做夢，這一切真真實實地發生了。
習萱忽而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你現在情緒可不能起伏太大，你是有寶寶的人了。」
沈安諾的反應有些慢，慢動作地低頭朝著自己的肚子看完了一眼，正以0.25倍的緩速消化著習萱的話。
有寶寶？
她的意思是……她有寶寶了？
跟沈墨的孩子？
習萱扶著她坐直，勸道，「所以啊，我們要好好吃飯，好好休息。你都揣著他們沈家的孩子了，還怕沈墨跑了嗎？他一定會回來的。」
「……」
沈安諾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這裡已經孕育了一個小生命……
而此刻得知沈安諾醒來了，章博學帶著醫生走了進來。
醫生給她做了一個簡單的檢查，「沒什麼大事，但是你現在懷孕了，一定要注意情緒的，不然會影響到寶寶的。也要注意飲食，注意休息，不要太過於勞神……」
沈安諾全程都是懵的。
章博學不動聲色地朝著習萱眨了下眼睛，示意她出來。
「怎麼了？」習萱性子急，不放心沈安諾一個人待在病房裡。
「有消息了。」習萱望向那扇門的視線猛地一下收回了，屏住呼吸看著他，等待著他的下文。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現在在ICU病房裡，醫生說了，醒過來的幾率不大。」章博學下意識地伸手去掏身上的煙，但是一想到這裡還有兩個孕婦，便作罷了。
他也是在沈安諾昏迷後接到的消息，找到人了，但是在ICU病房裡，身上有不少傷，但是最嚴重的還是頭部受到重創。
醫生說了，能不能醒過來，全靠他的造化了。
現在的情況就是要不要告知沈安諾。
畢竟她現在有身孕在身，經受不起任何的打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