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老年人酒會
不管自己有了多少錢,幹了多大事業,畢竟也是老人一個,面臨了夕陽西下的命運,不承認這一點不行啊!放鬆了心態,我才覺得又回到了過去,找到了曾經的快樂。
叮鈴鈴……電話鈴聲響了,一接,是黃玲打來的。
「段廠長,上午怎麼沒看見你?」
「上午到工地有事了。」我告訴她,「黃玲,有事么?」
「晚上高炳列要在他家請病友們吃飯。你來不?」
「我……我……」我不知道怎麼就猶豫不決了。往常,這事兒我是積极參加的。今天也許是心情不穩,就有點兒不知所措。
「如果不能來,就算了。」黃玲知道我現在的身份不是普通老百姓了,也許是覺得與這些病友們一起喝酒有失自己尊貴的身份呢。
「再說吧!」我用了模稜兩可的語言,實際上是拒絕的意思。
因為,我知道,自己的身體是不允許喝酒的。一旦他們不讓自己喝蘇打水,酒桌上喝醉就麻煩了。高炳列醉酒的樣子曾經是病友們取笑的話題。自己可不想丟那個人。
剛剛決定不去參加,電話鈴聲又響了。
電話里的聲音換成了高炳列的大嗓門兒:「段廠長,怎麼了?我請不動你了?」
「不是不是。我的心臟支架了,醫生不讓喝酒。」我連忙解釋。
「不喝酒,就喝蘇打水唄。在我家裡喝酒,你怕什麼?」高炳列立刻反駁了我的理由。
「好了好了,我去還不行嗎?」我立刻就範了。
說是高炳列請客,實際上是一次聚餐。
我來到他家,看到客廳的大桌子擺滿了熟食製品:德州扒雞、哈爾濱紅腸、茶花雞蛋、朝鮮族鹹菜,甚至於連水果也上來了充當菜肴。
高炳列的老伴兒不在,在廚房裡忙活的只有高炳列和黃玲兩個人。所謂忙活,也不是炒菜、做飯,而是將買來的熟食製品切開、裝盤,之後端到桌子,就算是菜齊了。
菜肴不多,人來了不少。科長田、大款紀、蘑菇張,大老周、二老周。除了逝去的中軒,公園裡所有的心腦血管病友都到齊了。
看到這場面,我連忙掏出了一瓶白酒,那是附近一家縣城釀酒廠剛剛創出的新牌子。眾人見了,連連誇讚:「好酒好酒。」
高炳列的臉上卻掛不住了。說道:「段廠長,你來就來唄,帶酒幹什麼?我家供不起酒么?」
「不是你家沒酒。主要這是新牌子,讓大家品嘗品嘗。」我想,我帶來了好酒,你怎麼還挑禮了呢?
「這新牌子酒好哇!市場還沒有賣的呢!」大款紀連忙打圓場,說:「我知道這酒,現在還屬於品嘗階段。要等到春節才往市場上投放呢。來吧,咱們就品嘗品嘗!」
大款紀只是動口不動手。倒是高炳列,伸手將酒瓶子開啟,隨後往嘴唇上沾了沾,咂疤了幾下,連連說:「確實不錯。好像有點兒衡水老白干兒味道呢!」
「什麼老白干兒?你這人願意喝高度酒,喝什麼都是老白干兒。」大老周嘲笑了一下高炳列,說:「高大哥,我看,那一瓶子,你就乾脆吹了算了。」
「吹是可以的。吹完就得上殯儀館了。」高炳列回應了大老周的一句玩笑話,隨後吭哧坐下來,說道:「各位,今天我老伴兒不在,我自由了。藉機請大家來放鬆放鬆。
「為什麼說放鬆呢?因為從中軒的死亡,我一下子體會到了什麼叫人生苦短、人生幾何?他媽的,男人不吃、不喝、不嫖,活著有什麼意思啊?來,哥們兒,喝。今天咱們來個一醉方休!」
「老高,打住!」這時,蘑菇張突然做了個停的手勢,不滿意的說道:
「你說的男人要吃要喝,我沒意見。可是那,你說的嫖,我就不贊成了。你一喝酒就是顧自己的嘴巴痛快,考慮我們女人的感受了么?」
「哈哈,哈哈,對不起。我忘記這兒還有兩位女士了。對不起,小張,對不起,黃玲……」說完,就滑稽地做了個拱手道歉的動作。
「光道歉的不行,你應該打自己兩個嘴巴。」大老周是見過各種酒場的人,知道得罪了女士的男人應該如何懲罰自己。
高炳列一點兒也不含糊,真就輕輕的扇了自己兩個嘴巴。
「好了好了。既然高大哥這樣了,兩位女士別生氣了。來,咱們正式開始。」大老周不知道怎麼就喧賓奪主,自己成了酒桌上的東道了。
可是,開始?怎麼開始呀?人們聽了大老周的話,眼睜睜地看著餐桌。原來,高炳列只顧擺了一桌子熟食製品,卻沒有準備酒杯。沒有酒杯,這酒怎麼喝呀?
這是高炳列明顯的失誤。但是,大老周對這處場面自有辦法,隨即說道:「今天高大哥一片熱情,邀請我們來聚會就是圖個高興。為了高興,喝酒的事兒我們改革一下。
「咱們不用酒杯,就用這個大碗來傳。一個傳一個……」說完,大老周將那瓶酒倒入眼前的一個大碗里,端起來請高炳列宣布「開杯!」
隨後自己接下來喝了一小口,然後傳到大款紀的手裡。大款紀也喝了一小口,隨後傳給我,我知道自己的酒量不大,就稍微咂了一點。
「不行不行。段廠長,你喝的酒太少了!再來一點兒。」大老周發現我應付差事兒,就點名批評,要我再多喝點。
「算了算了,喝酒喝酒,講究個隨意,能者多喝,不能者少喝;喝好為止,段廠長有心臟病,不能喝酒。以水代酒吧!」高炳列見大老周對我不依不饒的,就上來圓場。
「雖然說隨意,能喝不喝也不對。」大老周訕訕的說了一句,隨後一雙眼睛盯死了正在拿著酒碗的黃玲。看看她表現如何?
黃玲本來不想多喝的。但是看到大老周盯著自己,故意的掩住口,輕輕的舔了舔。
「黃玲,你這應付呢!不行不行!」大老周一邊說著,竟然會站立起來,大步走到黃玲面前,故意的使勁拍打著她的肩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