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羽毛球友
陳思思實在是個無敵啰嗦的女孩,我必須強調這一點。
陳思思是班裡家住得最遠的同學,每天早上她總是和芳芳一起來得很早(當然,肯定是沒有我來得早的,我可是寢室里人肉鬧鐘),六點十分就坐在位子上喝奶茶。
這天早上我來到教室,搖搖晃晃、睡眼惺忪地將早餐摔進抽屜后,就習慣性地立刻趴在桌子上睡大覺,卻不安穩,耳邊充斥著陳思思對女寢宿管的各種抱怨。
「芳芳,我跟你說,那個老妖婆沒收了我的電寶,我去找她要,她還拿出學校領導和校規來壓我,那怎麼不見她把209那堆女生的電寶手機沒收掉呢?」據說女寢宿管對209的女生青睞有加,女生們中午回寢室午休(玩手機)時總能看見209女生送宿管兒子棒棒糖吃,大概原因就在於此。
「我哀求一樣跟她說能不能還我電寶,她第一句就吼起來,這還是不是個女人誒,我看她時步入更年期了吧,她一定是八字合五行相剋!氣死老子了。」
陳思思總是在六點五十早讀開始前,把握機會滔滔不絕地跟眾人說她昨天又碰到了什麼奇葩事,事無大小,雞毛蒜皮的小事情陳思思都能說得很高興。
而這時,芳芳總會一邊吃早餐一邊靜靜地聽她說,有時會不斷吐槽。大多數情況下慌慌並不對陳思思所說之事感興趣,她更關心的是時下最流行的口紅色號是什麼,看到胡瑤瑤和楊可可進來,她就會興沖沖地開啟話題:「你們看了昨晚那一集嗎?」
我在朗朗書聲中被班主任叫上前去,心中充滿忐忑,他知道,底下一定又有人幸災樂禍了。
「老師,你找我?」
班主任蓋上筆蓋,然後合上備課本:「不要緊張,我這次叫你來呢是有一件事情想要徵求一下你的同意,別擔心,是好事情。」
我深深鬆了口氣:「老師你說吧,只要我能辦到就一定不會不同意。」
「下個月十六號縣裡有一個朗誦比賽,學校把它交給我辦,我已經找好了三個人,還差一個,你願不願意嘗試一下呢?」
我很願意表現自己,自然爽快答應了,順便問了一句一同參賽的同學。這次朗誦比賽需要兩男兩女,兩個女生分別是璐瑤和八班的鄒綺綺,我的初中同學,初一時完全是路人甲,扔進人群里馬上消失的那種,如今越來越女神范了。而另一個男生竟然是宇滔,問其原因,班主任竟然坦言說「單純覺得你哥哥的聲音好聽」!
接下去的一個月,幾個人就跟著班主任開始練習了。
我咬著一片乾裂發硬的麵包推開辦公室的門。
班主任鼻孔噴氣:「你又是怎麼回事啊?」
我就著一大口礦泉水咽下麵包,憋得難受,眼睛微微發紅,像剛剛哭過一場一樣,但還是從容應答:「我剛剛在邊吃午餐便看瑞雪和淑希她們圍在一起你講題目。」
「什麼題目?」
「數學。老師你也知道的,上次期中考成績出來,我的數學那麼爛,當然要上點心了。」我的數學整個爛到翻掉,肇因於他連負負得正這種基本觀念都無法理解,對因式分解……除了數學,同樣需要腦袋的理化生也是搖搖欲墜,只要試題稍作變化,就要死給出題者看。
班主任沉默了一下:「進來吧。」
我進去站到宇滔身邊,低聲說:「昨天那場半決賽贏了。」
宇滔心中大喊一聲yes,表面還是波瀾不驚,看來定力比我好得不是一點點。
班主任發給四人各一張紙,上面印著王懷讓的代表作《我驕傲,我是中國人》,然後在電腦中調出一段高糊的不知幾百年前某公司的朗誦視頻,說:「你們先看幾遍,學學他們的語音語調,揣摩一下整首詩歌的整體情感,可以試著先讀一遍,找找感覺,我去開個會,馬上就回來。」
在無數藍色的眼睛和棕色的眼睛之中,,我有一雙寶石般的黑色的眼睛,我驕傲,我是中國人。
美術班的學生對畫畫這件事總是特別認真,比如阿鮑,雖然沉默寡言,存在感不高,不過他上課下課畫的一些連環畫,以連載的形式在班上傳閱,在畫畫這方面還是小有造詣的。我對美術就沒有一點興趣了,根本就不在乎美術成績。不在乎,毫不在乎。三班的大多數同學在文化成績上也不是很想得開,總括來說,全段三百五十多名學生,同學們常常在三百名邊緣遊魂似地徘徊。
歷史課。同學們在歷史課上的狀態,和那句名言所述一般無二:請前面玩手機的同學告訴中間說話的同學,小聲點,不要打擾後面睡覺的同學。歷史老師老成古板,往往能坐在電腦前盯著電腦講一節課,學生絲毫沒有被點名回答問題的恐懼。
然而這節課,歷史老師竟奇迹般地站了起來在班裡遊盪,走到家超身旁時那兄弟還在呲溜地吃泡麵!老師徑直走到他身邊也不是毫無道理的,畢竟後排坐著一個冒煙的同學很吸引人過去一探究竟。
老師板著臉:「好吃嗎?」
家超剛塞進嘴裡的一團泡麵重新滑回碗里,他轉著眼珠:「味道還不錯。」
老師顯然是生氣了,無奈智障超有眼無珠看不出來。
老師單手奪過逸超放在腿上的那桶泡麵,有幾滴湯汁濺到逸超手臂上:「上課吃泡麵也就算了,還發出那麼大的動靜,你知不知道全班同學的注意力都被你吸引過去了,誰還在聽課?」
家超身子一震:「那……你和我說一聲就行了,我會立刻放起來,你這樣搶走我的泡麵還灑出湯汁是不是不太好?」他小心翼翼的解開盤在凳子上的腿。
老師整張臉都給氣白,他一把拽起他:「你上課吃泡麵還有理了?」
每個睡覺的同學都睜開眼睛盯著這一幕,全都處於緊張的邊緣。
家超拳頭攥緊,掙開束縛他的別人的手:「我沒說自己有理啊,都是你在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聽過沒有?」
微風吹進教室淡淡的綠色香氣。
老師忿忿不平,氣到連呼吸都很急促:「我教了十幾年的書,從來沒有遇見過你這樣無法無天的學生!你走,馬上去政教處!」
家超超不爽:「好,去就去!順便說一句,我讀了十幾年的書也沒見過你這麼蠻不講理的老師!你根本就不配當老師!」他摔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