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未落的沙場肅冷氣息
一行人直接入了皇宮酒宴之上,面見天聖皇帝。
鳳雅柔一身紅色嫁衣,映出容顏如三月桃花盛放般的迷人絕色,眉宇間落下幾分孤傲,紅衣素手,體態行走間透出幾分瀟洒英氣。鳳冠霞帔,玉手一提,抬腳踏上石階。環佩叮噹作響,人未見,聲先至。
「吳國長公主鳳雅柔拜見天聖皇上!」
她一掀裙擺,肅然拜落,神情不卑不亢,眉眼未動分毫,端的是沉穩大氣之態,毫無新娘子莞爾嬌羞之拘謹,更無戰敗國和親公主的膽怯懦弱。
宴席間歌舞方退,眾人便被這一道清麗嗓音吸引,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殿中跪的筆直的纖纖玉影上,眸中難掩驚艷。
「公主起吧!」頭頂落下一道沉穩威嚴的嗓音,如山頂洪鐘,響徹大殿。
鳳雅柔抬眸,起身,動作不嬌柔,不造作,乾淨利落,帶著一股未落的沙場肅冷氣息。
眾人不禁暗忖:這般冷肅如閻羅的樣子,哪有半分嬌柔女子之態?若是誰娶了她,莫不如將血染沙場的女閻羅供在堂上,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
「公主遠道而來,辛苦了!」天聖皇帝掃了一眼席間神情莫名的臣子,眉眼不怒自威,目光落在下首玄衣男子身上,又明顯地柔和了幾分。
「沈言,鳳公主巾幗不讓鬚眉,與你在沙場交鋒數月也算相熟,你覺得鳳公主如何?」
皇帝此言一出,底下的皇子和世家公子都莫名鬆了一口氣,鳳雅柔雖然是和親公主,可是並未說明是和親與誰,後宮還是皇子府?亦或者是重臣府邸?
鳳雅柔身份特殊,實力又不容小覷,放在哪裡都不能讓人完全放心!
若是天聖王朝戰無不勝的戰神沈言,應付一個手下敗將,還不是綽綽有餘?
鳳雅柔微微側目,眉眼間不如尋常女子嬌羞含嗔帶臊,只含著清冷淡然的打量。
沈言於她,是沙場舊時!
將軍鐵血,運籌帷幄,雖沉默寡言,言出必珍。沈言是個讓人膽寒敬畏的對手!
皇帝給她選的夫婿,莫不是沈言?
大殿之上,男子一身玄衣束體,烏髮束著深藍色絲帶,僅僅以一支素色玄玉簪束著,墨發如瀑慵懶披散。他鼻樑高挺,唇色淡薄,劍一般的眉毛斜斜飛入鬢角,如青雲入九霄,帶出一種凌厲氣勢。
沈言有一雙如深潭般平靜淡漠的墨瞳,深黯的眼底充滿了讓人看不透的神色,眉眼流轉間卻帶著雪山上傾瀉而下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
「回皇上,鳳將軍,甚好。」
沈言無視鳳雅柔打量的模樣,翩然而起,身材挺秀高頎,單單是站在那裡,端的是一副飄逸出塵之態,彷彿天人誤落一般。和那天在御花園同鳳雅柔針鋒相對的男子截然不同!
他言簡意賅,一個『鳳將軍』,便表明此時在他眼中,鳳雅柔也不是千嬌百媚的和親公主,而是與他對戰沙場的敵國將領。
鳳雅柔抿唇,收回淡然的目光,並不在意他說了什麼,只是心中暗忖:沈言退下戎裝,少了肅殺閻羅情態,倒是溫潤清高的仙人一般的男子!
唯有通身的駭人氣場未斂,只站在那裡,便讓人不敢忽視。
這一方面,他們還是挺相似的!
鳳雅柔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夫君會是何許人,心中漫漫胡想,再回過神,便聽天聖皇帝將自己賜婚戰神沈言為夫人。
鳳雅柔掀起眼皮,探視的目光下意識落在殿中長身玉立的男子身上。
兩人是戰場宿敵,如今卻要被強行的政治聯姻綁在一起,按照沈言的性格,他會拒絕嗎?
想到他那天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她跟前,鳳雅柔微微眯起眼睛,莫不是他故意試探?
沈言只沉默一瞬,便淡然接受,「臣,謝皇上賜婚!」
鳳雅柔微愣,隨即低頭謝恩,「鳳雅柔多謝皇上賜婚!」
聖旨已下,幾家歡喜幾家愁,有人慶幸有人憂!
……
大婚那日,賓客雲集戰神府邸,觥籌交錯,歡聲笑語,歌舞昇平。
然而外界的熱鬧和一對新人彷彿毫無關係,他們都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眼中只有一派如死水般的平靜。
即便身披紅衣,神態依舊肅然冷淡。
伴隨著禮官悠長一聲,「禮成,送入洞房!」下人便攙扶著新娘子回了後院夫人新房,沈言本應該大殿中與賓客盡歡。不過待鳳雅柔背影消失在視線中,他便轉身去了書房,面色肅冷。
眾人猜測沈言怕是也不滿意皇帝將這凶神惡煞的女將軍賜婚自己,所以大婚之日面上毫無喜色,反而是如奔赴沙場一般肅殺冷靜。
書房,沈言抬手接過屬下查探的詳細情報,墨瞳輕掃,片刻后,他抿唇,音色清冷,「就這些?」
青玄低頭,一身青衣襯地他冷硬線條多了幾分溫和,面對沈言的肅穆神色,他不慌不忙道:「爺,鳳雅柔未入城門便被吳國小皇帝以戰敗為名卸下官職兵權,然後一刻不留地送往我天聖和親,」
頓了頓,見沈言一語不發,斂眉沉思,他低頭說道,「吳國朝中一直流傳長公主鳳雅柔功高蓋主,小皇帝心生忌憚,這一次,她當是被狼狽驅逐的。」
沈言放下情報,微微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薄唇輕抿,氣勢不怒自威,「鳳雅柔以女子之身保衛吳國邊疆數年不亂,她豈是束手就擒之人?」
青玄愣了愣,低頭,「爺英明!」他跟隨沈言已久,知道自家主子慣於運籌帷幄,對於鳳雅柔這種危險人物必然再三探究審視,斷然不會掉以輕心。
想了想,青玄道:「爺,鳳雅柔本要反抗,後來是被吳國國師白澤鈺勸服的!」
沈言放在腿上無意識摩挲著的手指頓了頓,纖長濃密的睫毛掩蓋住了幽瞳中的情緒。他挑了音調,意味不明,「吳國國師?」
青玄明了,答道:「是……是鳳雅柔青梅竹馬的戀人!」
沈言唇角似笑非笑地勾起,一臉清冷神色瞬間如同春水微漾,柔和了幾分,卻讓青玄莫名抖了抖身體,頭更加低了。
書房中好久都是令人窒息的沉默,沈言不動,青玄也不敢妄動,等著主子發話。
良久,門外傳來小廝的聲音,「將軍,該入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