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希曼德與格拉

早在百餘年前，烏坡郡被分成了五片區域：

東北的川村，西北的鸝阜，西南的西蒼，東南的東谷，和中央的萬險嶺。

這五片區域面積相仿，各有領主。

北部的川村和鸝阜，一直被妖族掌控。

人族侯家盤踞西蒼。

東谷和萬險嶺是獸族的領地。

雖然近幾年戰爭不斷，獸族在萬險嶺的控制力在逐年下降，但從名義上看，萬險嶺仍是獸族的地盤。

想讓他們就這麼拱手讓人，絕非易事。

再加上卡拉尅也只是萬險嶺的大將軍，並非獸族族長。

所以，像這種「割地」條件，他是既不敢答應，也沒能力答應。

只能帶著文右的要求，連夜趕回東谷，踏入了族長格拉的帳房。

格拉，是一位年邁的牛頭人，今年已經91歲。

（嚙鉄族的平均壽命在120歲左右，91歲算是中老年人）

此人膚色漆黑，毛髮花白，身穿藍底紅紋長袍，手持木杖，表情威嚴。

在格拉身邊，還站著一位紅臉的牛頭人。

他的名字叫希曼德，今年46歲，是嚙鉄一族的丞相，也是格拉最為信任的謀臣。

見紅角卡拉尅到訪，格拉立刻顯出期盼之光，用他那低沉的嗓音問道：

「怎麼樣？武左答應了嗎？」

卡拉尅一邊遺憾搖頭，一邊將武左的條件如實的告知了族長格拉。

「什麼？你說他想要萬險嶺？這個傢伙的胃口還真不小啊！」

格拉的左拳砰的一聲落於桌上，顯然對此條件甚為不滿：

「那你是怎麼答覆的？」

「此事事關重大，卡某不敢定論，尚未答覆。」

「哼！這有何不敢？直接拒絕就是！」格拉略顯不滿道：

「難道你以為，老夫會同意這麼丟臉的條件嗎？為了結盟，竟將自己的領地送給別人？我們嚙鉄一族，乃是榮譽一族！豈能如此下作？去！你這就去告訴姓武的，想要萬險嶺就自己來取！我們絕不會拱手讓人。」

為了守住萬險嶺，獸族這幾年是征戰不斷，死傷極大。

即便形勢不利，他們也從未放棄抵抗，始終在與敵人周旋。

現在，讓他們白白把此地送給別人，別說是族長，就算是普通百姓一時間也無法接受。

所以格拉想都沒想就回絕的文右的要求。

而身為大將軍的卡拉尅，其實也很贊同族長的決定。

抱拳領命后，剛要轉身出帳，卻被一旁的紅臉牛頭人希曼德攔住了：

「且慢！此事我倒認為是件好事。」

「什麼？送人領地是好事？那這些年的仗，咱們都白打了？」格拉一臉不解道。

「族長您先別急，讓我慢慢給您說道。」

希曼德是位謀臣，不僅善思，性子也比格拉沉穩。

幫卡拉尅搬來座椅，又為三人倒滿水酒後，他才繼續說道：

「卡將軍，我先問你個問題，希望你如實答覆。如果三日前，武左沒有攔下人族兵士，會是何等局面？」

「他若沒出手，那我軍定會殊死一搏，直至拼盡一兵一卒。」卡拉尅堅定道。

「這個我當然相信。但最終……能擊退對方嗎？」

卡拉尅皺眉思量半天，口中只答了一個字：「難！」

為了抵禦北境妖族，卡拉尅派了三千兵士駐於北方。

在偷襲當夜，大本營里只有不到兩千戰士。

而人族來了五千兵力，單從人數上看就相當吃虧。

再加上對方是趁夜偷襲，若武左不出面的話，也就沒有山民能提前告知，獸族定會被偷襲重創。

所以客觀地講，若沒有武左幫忙，當晚獸族定會大敗而歸。

由於人族的目標是獸族的大本營。

此戰一旦敗落，獸族在萬險嶺的根基便會被連根拔起。

不僅營內兩千兵士會因此陣亡，就連境北的三千人馬，也會因後繼無援而命喪沙場。

所以話雖不好聽，但不得不承認，是武左的存在，才讓獸族保住了如今的五千戰士和萬險嶺的控制權。

「我承認，那晚是武左幫了咱們。可就因此事，咱們就得把萬險嶺送給他嗎？」

雖然認可武左的恩情，但一想到要丟掉那麼大片的領地，格拉仍是一臉不悅。

「族長，他對我軍有恩，只是我贊成此事的一小部分原因。更重要的，是為咱們的將來考慮！」

「將來？」格拉與卡拉尅均面露不解。

「沒錯！倘若結盟失敗，我軍仍要獨自面對妖、人兩族，本就力不從心。倘若武左再向我軍攻來，那可真是雪上加霜啊！」希曼德一臉擔憂道。

「這個……丞相多慮了吧？人族已被禁足在萬險嶺外，對我族再無威脅。至於武左，就算不結盟，也不一定非得變成敵人吧？」卡拉尅不太認可道。

「將軍此言差矣！據我所知，人、妖兩族早有接觸。就算不走萬險嶺，人族也可繞道北方入侵。整整三年時間，我才不信人族會安逸度日。再說那武左，我剛聽將軍說，侯暘的女兒目前就在武左身邊，可有此事？」

「沒錯！她被當做人質留了下來。」

「她現在雖是人質，但時間久了，誰能保證不發生變化？我早有聽說，那侯霜在人族眼中也是位靚麗之女。萬一武左被此女策反，那後果可不堪設想啊！」

說到這兒，就見希曼德眼中生出濃濃的畏懼：

「只憑單身一人，武左便將人族五千兵士轉瞬抹殺，此等威能我軍有誰能及啊？況且我還聽說，他能自由操控這世間的所有植族，這是何等恐怖的戰力啊！族長、卡將軍，在萬險嶺和東谷之內有多少植族，你們可比我清楚。一旦與之為敵，到時丟的可就不只一個萬險嶺了，怕是整個東谷都難以保全。所以在我看來，這位盟友咱們必須全力爭取，絕不能讓他演變成人族的朋友，和將來的敵人！」

聽丞相這麼一講，格拉和卡拉尅才終於意識到這場盟約的重要性，眼中也劃過了頓悟之色。

此盟不僅是收穫盟友那麼簡單。

更重要的是，它還能阻止武左成為敵人的朋友，始終站在自己一方。

「另外，從索要領地一事不難看出，武左也是有雄心之人。」希曼德再次補充道：

「拿下萬險嶺后，他定會抵擋北境妖族，並防範人族入侵。不僅能幫我軍對抗強敵，還能讓咱們暫時脫離戰線，休養生息。所以我建議，是時候把這塊燙手的山芋丟給別人了，咱們再拿下去，只會讓我軍越陷越深！」

雖然心存不舍，但格拉也知道希曼德言之有理。

一聲悠長嘆息過後，他最終還是點下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