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兄妹相依

楊家寨，距凝霜城四十餘里，位於一個偏僻的山谷之中。

楊家寨只是一個小村落，僅有幾十戶人家，都以採集材料和狩獵為生。因為多數村民實力低下，僅能採集普通材料，獵取普通獸類，所以生活較為清苦。

楊蕭頂著漫天風雪步行了四十餘里，天色漸黑的時候才回到楊家寨。

遠遠的，就見楊家寨的的松木圍牆下，立著一個小小的雪人，雪人旁邊還有一隻瘦得皮包骨頭的小黑狗，不時抖動落在身上的雪花。

看到那個小雪人，楊蕭莫名心酸：

「素素，我回來了！」

雪人動了，積雪從斗篷上抖落，露出一張蒼白卻異常清秀的小臉，年僅十歲左右。

「哥哥。」

小女孩臉上露出喜悅的笑容，宛如清泉般讓人舒服，但她那雙美麗的眼睛，卻根本沒有神光。

楊素，楊蕭的妹妹。由於源脈閉塞天生失明，每日必須服用一粒二星丹藥「元陽丹」續命。而一金幣一枚的元陽丹，也是楊蕭不斷冒險出入凶地的原因。

這幾年，每月楊蕭依靠採集材料可以賺下數十枚金幣，這樣的收入甚至比凝霜城不少小富之家還高。如果不是所賺之錢都需要給素素買葯，兄妹倆早就可以搬離楊家寨前往凝霜城安居，根本不用在這天寒地凍的山谷小村中受苦。

「還是因為自己能力有限，讓素素跟著受苦。」

楊蕭有些自責，單臂抱起楊素，心疼的替她撫去頭髮上的雪花，溫暖的說道：

「素素，以後別出來等我了，你身子本來就弱，這麼冷的天，很容易生病。」

素素微微一笑：「不怕的，我有穿得很厚啊，哥哥，我們快回家吧。」

「笨蛋。」楊蕭舉步，抱著素素走進村寨大門。

那條小黑狗立即撒開步子，緊跟在楊蕭的腳邊。

楊蕭一腳把小黑狗踹開：「笨狗，不是讓你別帶著素素出門嗎，回去就把你宰了燉肉吃！」

「哥哥，別欺負小黑了，是素素自己要出來的。」素素拉著楊蕭的手替小黑狗求饒。

「嗚嗚！」小黑狗從雪堆里爬出，抖了抖身上的雪，重新跑回楊蕭腳下，討好的蹭著楊蕭的褲管。

楊蕭捏了捏楊素的小臉：「都是你把它慣壞了。」

小黑，是楊素的導盲犬，也不知道是什麼品種，不像土狗也不像獵犬，反正長成這個醜樣肯定不會是什麼名狗。不過，在遇到素素的時候，小黑就跟在素素的身邊，可以說除了楊蕭之外，小黑是素素最重要的夥伴，楊蕭當然不可能真把小黑宰了。

「以後別再出去等我了，好好在家裡呆著，現在已經入冬，天氣會越來越冷的。」楊蕭向素素叮囑著。

「嗯。」素素點頭。

「每次都這樣回答，就沒見你聽話過。」楊蕭輕聲責備。

「下次一定聽哥哥的話。」素素保證道。

楊蕭苦笑一下。

這樣的對話，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素素每次保證過後，依然會跑到村口等外出的楊蕭回家，楊蕭也拿她沒辦法。

「今天婉兒姐做什麼好吃的啦？」楊蕭問道。

「木薯野豬肉，還有漿果湯，不過都沒有哥哥做的好吃。」

「小饞貓。」楊蕭捏了捏素素的鼻子：「晚上給你燉雪熊肉。」

「好！我最喜歡哥哥燉的雪熊肉了。」素素一臉高興。

婉兒，也是楊家寨人，雖然今年才十七歲，但永凍之地上的人都早婚，她已經在去年就嫁給了楊武。而楊武，則是楊蕭從小玩到大的朋友，楊家寨護衛隊長楊海的長子。因為素素雙目失明，楊蕭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裡，出門採集材料或者進城的時候，都會拜託婉兒照顧素素。

素素突然抬頭說道：「對了，今天聽婉兒姐姐說楊武哥哥已經好多天沒採到值錢的材料了，現在天氣這麼冷，楊武哥哥還穿著前年做的破皮襖呢。」

「這樣啊。」楊蕭思索一下：「今天我賣材料還剩五金幣，明天你全給婉兒姐吧。」

「嗯。」素素高興的點頭。

楊武在十歲時就覺醒了賢者英靈「徐達」，不過因為源力修行緩慢，雖然今年已經十八歲，也才達到一星源力，再加上楊家寨的人哪有餘錢購買好的符紋，楊武平常採集狩獵的收穫非常有限，和婉兒結婚後獨自成家，家裡生活非常拮据，楊蕭不時會資助一下他。

入冬嚴寒，積雪盈尺，走了好幾分鐘，兄妹倆才回到村子西邊角落的家中，一棟用松木精心搭建的小木屋。

「呼，總算到家了！」

楊蕭將素素放在椅子上，給素素倒了杯熱水。

「謝謝哥哥。」素素乖巧的道謝。

楊蕭微微一笑，來到火爐旁撥動了幾下爐火，又投入幾塊松木。不一會兒，松木在噼哩啪啦的輕響中燃放著火光，淡淡的松脂清香散發開來，屋內迅速暖和起來。

「汪汪汪！」小黑跑過去緊挨著爐子取暖，看來在外面凍得也很難受。

楊蕭笑罵道：「死狗，讓你以後還敢帶素素出去。」

「汪汪汪！」小黑偷偷看了素素一眼，委屈的用狗語回復著。

楊蕭沒理小黑，從院子里的雪堆中取出一塊雪熊肉，剁成小塊扔進鐵鍋中，架在火爐上燉起來，這才來到素素身邊，從胸前掏出一個丹瓶，小心翼翼的倒出一粒淡橙色的丹藥。

元陽丹，二星丹藥，一粒價值一金幣，是源脈閉塞的素素續命的根本。僅止一粒，就相當於楊家寨很多村民一家一月的花費。但這樣的丹藥，素素卻每天都需要服下一粒。

「來，張嘴。」楊蕭將元陽丹送到素素的面前。

素素閉嘴搖頭：「哥哥，我已經好了，別再浪費錢了。」

「笨蛋！」楊蕭揉了揉素素的小腦袋：「快張嘴。」

「哥哥……」楊素語氣低了些：「我真的已經好了，還是存錢給你買通靈丹吧。」

「傻瓜。」楊蕭捏了捏楊素嬌小的鼻子：「以哥哥的天賦，覺醒英靈怎麼可能需要通靈丹呢！」

「可是……明明都已經五年了，這已經是哥哥最後一次機會了……」楊素搖頭。

「哥哥這叫厚積薄發，懂不懂！」楊蕭叉著腰：「今年哥哥一定會覺醒成功的，而且一定是創世英靈！」

英靈，是大陸上古偉人遺留下來的知慧傳承，按其對大陸的貢獻分為賢者、聖人、無雙、傳說、創世五種層次。創世偉人，是傳說中大陸天地的開闢者，僅止三位，被稱為「創世三神」，擁有最為強大的傳承。

不過，至少在大陸近五千年，從未聽說有人覺醒過創世英靈，就算如江秋雪那樣能覺醒無雙英靈，在凝霜城中也已經是鳳毛麟角。

素素當然知道楊蕭是在哄自己，有些哽咽：「哥哥……」

「好啦好啦！」楊蕭蹲了下來，拉著楊素的小手：「別擔心啦，哥哥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哥哥已經找到辦法讓你真正的好起來了，還能治好你的雙眼喔。」

「什麼辦法？」素素一喜。

「九竅丹！」楊蕭得意道：「哥哥今天接了江家一個委託，酬勞就是九竅丹，只要有了九竅丹，就可以疏通你閉塞的源脈，治好你的眼睛。」

「真的嗎？」楊素驚喜的拉著楊蕭的手。

「當然是真的！」楊蕭點頭。

楊素突然想到了什麼：「可是，這樣的委託肯定非常危險吧？我聽說九竅丹可是八星丹藥……」

「笨蛋，你哥哥是什麼人？」楊蕭：「我可是凝霜城最厲害的採集者，這種委託怎麼可能為難到我！」

楊素撇嘴：「才不是，你才排到七十多名。」

「這你就不懂了，那是哥哥懶得與那些大叔老頭們爭名次。」楊蕭拿起那粒元陽丹塞到素素的小嘴裡：「先把元陽丹吃了，等哥哥拿到九竅丹，就可以攢錢買通靈丹了。」

「嗯。」

小孩子還是好騙，楊素點頭，終於將元陽丹服下。

很快鍋里燉的肉塊也熟了，屋內飄蕩著肉香。原本縮在火爐旁裝死的小黑，也瞬間復活圍著楊蕭的雙腿團團轉。

吃完飯，素素有些困了，楊蕭將素素抱到鋪滿獸皮的床上，塞進被窩裡。

「哥哥，我想聽鳳犧大帝的故事。」素素從被窩裡探出頭來。

「好，哥哥這就給你講鳳犧大帝的故事。」楊蕭替素素壓了壓被子，開始講了起來：「在很久很久以前，遮擋在大陸天上的罩子突然破了，數不清的源獸從天而降，最小的都長達上千米之巨，遮天蔽日，鳳犧大帝仗劍天下……」

楊蕭還沒講完，素素已經睡著了，傳來平緩的呼吸聲。

「呵呵，傻丫頭。」楊蕭輕輕在素素額頭上吻了一下，嘴角露出溫暖的笑容，想起八年前見到素素時的情形。

八年前，一個風雪交加的傍晚，七歲的楊蕭如往常一樣，到村口等候出門採集材料的爺爺歸來。剛到村口，一條骨瘦如柴，只有家貓般大小的賴皮狗突然從不遠樹叢跑了出來，咬著楊蕭的褲管不放，「唔唔」的低叫著往樹叢里拖。

楊蕭好奇的跟著賴皮狗來到樹叢，才發現草堆里縮著一個兩三歲的小姑娘，被凍得臉色發青昏迷過去。小姑娘的身上粘滿狗毛，看起來應該是賴皮狗用身體給她保暖所致。

那個小姑娘，就是素素，而那條賴皮狗，就是小黑。

到現在，楊蕭都很憤怒，究竟是哪對狠心的父母，竟然將年僅兩三歲的素素給拋棄在冰天雪地里，就因為素素天生失明，源脈閉塞。

將素素撿回家后，楊蕭擔任起了照顧素素的責任，還給她起了個名字，楊素。

楊蕭到現在還記得當初爺爺採集材料回來的時候，見到自己撿回個小孩的情形：

「楊蕭，你確定要收養她？」

「嗯。」楊蕭一臉堅定。

爺爺點頭：「那你就得肩負起照顧她的責任。」

「我會的。」楊蕭挺起胸膛：「我是男人！」

「好。」爺爺拍了拍楊蕭幼小的肩膀：「既然你要肩負起這個責任，那你就得自己賺錢養大她，從明天起，你就跟著我一起出門採集材料賺錢，我會請村裡的阿嬸幫忙照顧素素的。」

也就是從那天起，楊蕭成為了一名採集者。從最初只能採集最普通的礦石、挖掘冰雪下覆蓋的草藥根，到現在已經能輕鬆攀上寒風山，採集到二星甚至三星的材料，在凝霜城也算小有名氣。

一晃已經過八年，四年前，楊蕭的爺爺去逝之後，這個家就只剩下兄妹倆相依為命。

在楊九爺臨終前，楊蕭才知道，原來自己也是棄嬰！是爺爺在山裡採集材料時撿到的棄嬰！

「哥哥，不要拋棄我……」

耳中，傳來素素的聲音，將楊蕭從沉思中驚醒過來。

楊蕭連忙走到床邊輕聲哄道：「不要怕，哥哥不會拋棄你的。」

素素只是在說夢話，也許是夢到了什麼可怕的場景，在楊蕭的輕哄下很快又安穩下來。

「素素，哥哥一定會治好你的。」楊蕭看著素素露出被子的小臉握緊拳頭：「就算那些狠心的人拋棄了我們又如何，我們一樣能好好的生存！還能比他們更好的生存！總有一天，我們要站在大陸的巔峰，讓他們不管在什麼地方都會聽到我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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