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蕭妃不知什麼時候也上前了，和藹的説道：「皓兒，你們先在旁侯著吧。」我下意識的看向李皓，李皓臉色沒有絲毫變化，也不回答，牽著我走到一旁。

我這才有空查看滿屋的人們，面若寒霜的李澤倚靠在牆角，當我的眼神被他發現，他對我射來一道犀利的眼神，我急忙將頭轉開。這是我回京后第一次看到他，一直想上門道謝，卻又不方便上門。李儒站在不遠處，仍是那樣沉靜，娜仁公主沒有來，按她的身份還不夠資格。

忽然我感覺衣角被人拉動，轉頭看，原來是趙靜雅。她臉色憔悴了許多，小腹已經很明顯的隆起。她低低喚了一聲：「歐陽姐姐——」

我點頭示意，低聲説道：「你一向可好？」

她沒有直接回答我的話，反而自顧自説道：「聽聞姐姐回京，靜雅一直未曾登門拜訪，還望姐姐恕罪。」臉上滿是凄苦的表情，看得我生出幾分憐惜。趙靜雅獨自站在我身旁，我眼神立刻在人群眾搜索李唐的身影，結果在門口發現了他。他仍是那副弔兒郎當的模樣，哪怕在這樣嚴肅的時候，他眼睛仍在一群群如花似玉的宮女身上打轉。

我咬緊牙根，幾乎想給他一拳。趙靜雅輕輕拍了拍我的胳膊，説道：「姐姐莫要動氣，一切都是靜雅咎由自取。」語氣里藏著無盡的委屈。

我正要説話，旁邊又傳來一個低低的女聲，「四皇子，皇上醒了。」我順著聲音看去，是李碧媛，她挺著一個大肚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李皓所説的事實讓我對她心中充滿了愧疚，可她卻給了我一個安心瞭然的微笑。

「菲兒，我們上前吧。」

我點了點頭，跟上李皓的腳步走到李世民床邊。李世民果然醒了，微微睜著無神的眼睛，乾裂的嘴唇輕輕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他眼神停在端妃身上，端妃彷彿看懂了他的眼神，兩隻手握得更緊了。兩人對視了許久，李世民移開了眼神，在屋內眾人間搜索，最後眼神停留在我與李皓身上，他用細不可聞的聲音説道：「很好，很好。」接著兩眼一閉，手從端妃手中滑落。

皇后率先流淚哀嚎道：「皇上駕崩了——」

屋內立刻亂做一團，眾人的哭聲一聲壓過一聲。我不敢相信李世民就這么離開了人世，我向前走了一步，想去看個究竟。李皓一把拉住了我，我這才發現屋內眾人齊齊跪在地上，伏身哀嚎。我如在夢中一般，也跟著跪了下來，心裡卻怎麼也抹不去那股不真實的感覺。

足足一夜，明黃的皇宮頃刻間被素錦妝點成白色。天空中那輪明月今夜格外圓，格外亮，清冷的月光照出滿城的悲傷。

我們一直到天明才回去，而端妃守了一夜后，彷彿還守不夠，不論旁人怎麼勸都不離開。她出奇的冷靜，不説話，也不掉淚，一直靜默的守在靈柩旁。而我終究還是掉淚了，這位如父一般的君王的逝世，我的世界也跟著少了一片天空。

李世民先前擬召的聖旨也被宣讀了，太子李儒繼承皇位。一切都那麼平靜，按部就班的進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