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暗夜逐迷
我同賈富貴探討案情的線索,正直興奮時,我突然聽到前屋診所里傳來了田芳的聲音,她老遠就對我喊:「師傅,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我從田芳的口吻語氣中,了解到田芳似乎有些緊張,這也讓我聯想起田芳剛才趴在門口處,偷聽我和賈富貴的談話,不小心掉落東西發出的聲響。據此我推算,田芳要把我和賈富貴討論的秘密話題,轉告給他人,當然我只是猜測,但是從我第一次見到田芳,再到如今田芳成為我的徒弟,她那詭異的口吻和舉止,一直讓我感到困惑,甚至徘徊在憂心忡忡的思想漩渦中,從那時我就格外「高看」田芳,我認為田芳這個年輕人,內心埋藏了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是罪惡?還是逼不得已的墮落?誰也不知曉她以前到底經歷了什麼,才變得性情多變,時而多愁善感,時而話語狠毒,舉止暴躁。
但從今日田芳的異常舉動來看,她確實因為我和賈富貴所討論的敏感話題,而變得有些憂心焦躁,不然她向我告別的語氣中,為什麼帶著隱隱地顫抖?這一點是不能掩飾的。於是,我趕緊回應前屋診所里那喊話的田芳。
我說:「好的,你回去吧,我這邊沒什麼事了。」
我聽到田芳只是「嗯」了一聲,接著傳來了漸漸遠去的腳步聲,直到診所之門開起而又閉合的聲音戛然而止,我知道田芳已經離開了這裡。於是我立刻向就坐的賈富貴說明:「賈所長,我認為田芳剛才聽到了咱們的對話,她會不會......」
我看到賈富貴皺了一下眉頭,他反問我:「剛才我也聽到門外有東西掉到地上的聲音,她可能真是因為聽到了咱們的話題,嚇壞了。難道您認為她會去通風報信嗎?」
我點了點頭:「我已經觀察她很久了,她很有可能是非法買賣器官組織的成員,咱們何不跟蹤她,這是一個機會。」
賈富貴卻莫名其妙地說:「他可是您的徒弟啊。」
我一嘆氣:「可惜他做我的徒弟是為了掩飾自己,我知道她可能雙手沾滿了鮮血,我不能包庇她。」
賈富貴立刻站了起來:「那就事不宜遲,不然就追不上了。」
我和賈富貴什麼也沒帶,直接跑出了診所,鎖上門,借著冬夜裡的冷漠月光,看到田芳的背影,正往雪原的下坡大步走去。於是我和賈富貴邁開大步,躲躲藏藏地跟蹤著田芳,下了雪原。一路上,田芳時而左顧右盼地警覺查看,顯然田芳已有防備,我們只能找掩體暫時躲避,等田芳走出老遠,我們才繼續跟蹤。這樣做真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但為了得到更多更有力的線索,我們是在所不惜。
終於,我們看到田芳從寬闊的馬路上一拐彎,進入了一條衚衕,我突然醒悟,這條路正是通往啞巴曉雪家裡的路徑,莫不是田芳要和曉雪接頭?我認為有八成的機率。索性我們也進入了衚衕里,在一個牆角處停住,作為掩體,探頭窺視著繼續向衚衕深處走去的田芳。
果然,田芳來到了啞巴曉雪家的院門口,急匆匆走了進去,我這才如釋重負,面向還在探頭窺視的賈富貴,我說:「看來曉雪這孩子不簡單啊,她很有可能是中間的傳話人,而田芳就是執行器官摘除的操作者,這種利益模式,真是太可怕了。」
賈富貴也收回了目光,看向我:「田芳和曉雪接頭,那麼曉雪跟誰接頭呢?」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思緒紛亂中,我下意識探頭,看了一眼曉雪家的院門口,發現曉雪同田芳一起走了出來,她們二人又在原地嘀咕了幾句,我聽不到她們在說些什麼,但是從她們二人比比劃划的手勢,和用力跺腳的急切表現中,我體會到她們是非常認真的。
很快曉雪和田芳分道揚鑣了,兩人背對背分離,我和賈富貴趕緊躲到了一棵粗壯的大樹後邊,由於這是冬天,老樹不在枝繁葉茂,光禿禿枝幹的樹梢,隨著西北風搖擺,把殘留樹枝上的雪片一掃而下,落到了我的眼睛上,害得我揉起了眼睛,等我揉完眼睛再看去,發現田芳已經不見蹤影了。
我給家富貴一使眼色,迅速朝曉雪離去的方向追蹤而去,由於我們倆跑得很快,估計也就三四分鐘的功夫,追上了疾步走向九公里山的曉雪。這條路我很熟悉,賈富貴也應該有所記憶,因為很早以前,賈富貴去過九公里山上,那胡女士的別墅里,搜查過郭寶田的女兒郭婷的下落,不過那一次賈富貴是一無所獲,想必賈富貴對於這一次失利,記憶應該比我更加深刻。
我們踏雪蹣跚,繼續跟蹤著曉雪,賈富貴就在我身後,他低低地聲音對我說:「這不是胡女士別墅的方向嘛,說來也奇怪,田芳為什麼不用手機跟胡女士聯繫?」
我猜測:「也許田芳根本就不知道胡女士是她的上司,而曉雪也很有可能不了解胡女士的上級是誰,這很有趣,很狡猾啊。」
我身後的賈富貴又傳來了聲音:「侯大夫,這一次咱們可要查個清楚,我認為傳喚曉雪是有必要的。」
我慎重地回應賈富貴:「可是沒有證據,打草驚蛇就不好了。」
賈富貴用謙遜地口吻,請叫我:「那您覺得該怎麼辦?」
我想了想回應他:「你是警察,曉雪會對你保持警惕的,她那麼倔犟,是不會跟你說實話的。不如讓我來,她還是聽我話的。」
賈富貴的口吻摻雜著質疑:「你有把握?」
我哪有把握,也只能辯解地回應:「試試看,我相信我的感覺。」
我們聊到這裡,已經來到了九公里山的山腰處,眼前就是胡女士的別墅的院門口,我們趴在雪堆里,像破壞敵人堡壘的爆破員,我能切實感覺到,身邊的白雪已經被我的皮膚融化了,我渾身被涼氣襲入,但雙眼始終沒有離開那進入院門的曉雪的瘦小背影,直到她進入別墅的房屋裡,我才收回了眼神,提醒賈富貴:「咱們是不是該回去了?萬一被她們發現了,對以後的計劃很不利啊。」
賈富貴點了點頭:「嗯,回去。」
我和賈富貴剛一站起來,就發現賈富貴朝我嘆氣了:「侯大夫真是太辛苦你了,後續盤問葛國強的事情,就多多有勞你了。」
我沒有回答賈富貴,我更不敢說「包在我的身上」,因此我只是點了點頭回應賈富貴:「我會儘力的。」
就此我和賈富貴分開了,在茫茫的夜色中,我踩著堅實而滑溜的雪地,返回了診所,醞釀著下個星期六參加葛國強的婚禮上,如何說服葛國強棄暗投明,提供從失蹤到回歸那「死去活來」的所有細節,我知道這個任務很難完成,但我了解葛國強這孩子的心理,我還是有些把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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