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水落石出(完)

第68章 水落石出(完)

我引領賈富貴率領的一眾警員,進入了田芳家后屋的地窖,查獲了大量的醫療手術設備,並且抓獲了一批二十幾人為團伙的販賣人體器官的嫌疑人,並解救了最近鎮里失蹤的十幾位男男女老少,尤其獲救的苗剛夫婦使我的印象最為深刻。在臨別之時,我和苗剛夫婦寒暄了幾句,接著就乘坐警車,跟隨賈富貴去向了位於九公里山上胡女士的別墅。

夜路就像萬惡的源泉,在黑暗和緊迫的氛圍里,警車是開足馬力一路狂奔,向九公里山的山下挺進。西北風還在繼續鼓動,吹得道路兩旁的光禿的楊樹其樹梢隨風招搖,我透過車窗看到這一幕,不知道為何,一種難以言表的感想由醞而生,那搖擺的樹梢,如同一隻大手,抓住了我的心緒,好似告訴我時間就是生命,時間就是追逐元兇的根本源頭。

正在我的大腦里迸發著稀奇古怪的想法之際,警車就停在了白雪皚皚的九公里山的山腳下,這裡是那樣的荒蕪,好像是與世隔絕的地獄世界,狼嚎聲響起了,風聲巨大而剛猛。我和賈富貴走下警車的一霎那間,被這勁風吹得縮進了身子。

我看到賈富貴踩著雪地「嘎吱嘎吱」作響,他走到了我的身邊,湊到了我的耳畔,和風聲對抗著,大聲說:「侯大夫,這山坡到處都是雪,劃得很啊,我看您還是在警車裡呆著吧,萬一滑倒不太好啊。」

我知道賈富貴這番話是為了我好,可我的身子骨還是很硬朗的,最多是耐力上比不了賈富貴這些年輕人了,而說到賈富貴年輕,他也有四十五六歲了,他真的年輕嗎?他也進入了中年晚期了,這都是我一瞬間的思緒,不值一提,我還是倔強地回應賈富貴:「不不不,這條路我以前經常走,那時候上山采蘑菇,挖野生人蔘沒少翻山越嶺,老是老了,但功夫還在嘛!」

賈富貴看了看我,猶豫了一下,說句「那就走吧」,賈富貴一馬當先,趟著厚厚的積雪,一路蹣跚而上,我就跟在賈富貴的身後,我暗中和賈富貴較勁,自己絕對不能因行動遲緩而掉隊,警員們都是年輕的小夥子,他們就跟脫韁的野馬似的,狂放不羈地馳騁在雪山陡坡上,速度是真快,把我和賈富貴竟然落在了後方,看來賈富貴也是拼了,竟然邊擦汗邊急速前行,這大冷天的能出汗也真是難得,估計賈富貴那顆火熱的核電站心臟,已經超負荷運轉了,而我在賈富貴的身後,大聲叮囑了他一句:「賈所長,我現在突然想到了一點,事情好像沒那麼簡單啊,曉雪這麼輕易說出田芳的位置,會不會是提前預製的應對方法,咱們找田芳,而田芳卻在別的地方,萬一他們暗度陳倉可就麻煩了,是不是咱們應該在火車站和公路設卡啊?「

賈富貴突然停住了,面向我回應了:「剛才我已經打了電話,交通指揮中心和火車站的鐵警都在提高警惕,他們已經得到了田芳的所有數據信息,她想跑沒那麼容易。」

我沒有再多說些什麼,和賈富貴繼續努力地向九公里山那胡女士的別墅進發。五分鐘過去后,我們停在了胡女士那鐵質的冰冷的黑漆院門前。

賈富貴朝一名警員使眼色,警員抬手,揮動手掌,宛如一把堅硬剛猛的鐵鎚,錘擊著鐵門。很開院子里傳來了狗叫聲,這隻狗的叫聲就像喪心病狂的歹徒,無時無刻都在觸動著我的心緒,我真的害怕胡女士會做出一些極端反應。

院子里傳來了腳步聲,是一個女佣人的聲音:「誰啊,這麼晚了幹嘛啊?」

我看到賈富貴手握著槍,回應著那個女人:「我是胡女士的朋友,有些事找她談談,很快就走。」

我聽到那個女人一嘆氣,接著她的腳步聲在院門裡戛然而止,接著聽到了大門門閂被撥開的金屬摩擦聲。就在院門被女佣人敞開的一瞬間,賈富貴是推門而入,邊對女佣人說:「我是派出所所長賈富貴,來搜查田芳,胡女士在不在,讓她來見我。」

女佣人竟然脫口而出:「不在不在,他們都走了,帶著大包小包的,坐上商務車不知道去了哪裡,你們來晚了。」

「什麼!」賈富貴突然停住了腳步,望著神情顯得有些緊張的女佣人,愣了片刻,接著賈富貴看向了我:「看來您說的沒錯,這個胡女士和田芳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早在此之前就做好了逃離的打算,問題是找不到她們,也就不能破解幕後的真兇是誰,有些棘手啊。」

我說:「他們是很狡猾的,一定知道會被通緝,就算逃跑也不一定坐火車或者走公路,如果沒猜錯的話,她們會以逃離為誘餌,誤導咱們,其實暗中她們可能還在鎮里,她們在伺機逃跑。」

賈富貴緊鎖著眉頭,一旁的警員們已經進入了別墅內,展開了搜索。賈富貴站在原地,不知為何原地轉圈掃視而去,他很快停止了轉動,他用冷峻地背影對著我,低沉地說:「她們會隱藏在哪裡呢?」

我繼續說:「如果公路上交通部門和火車站的鐵警都沒有回復,可以確定她們就在鎮里,至於說隱藏的位置可能就在她們的親人家,比如說葛魁那裡,別忘了胡女士的外甥女張若男和葛魁的兒子葛國強剛剛結婚,親家一時間可能不會舉報胡女士,你認為呢?」

賈富貴猛地回頭看向了我:「分析的很有道理,我這就去,至於您.......還是回去休息吧,我堅決不能讓您疲勞工作了,身體重要,我送您回去。」

我已經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了,也只能點頭同意了。

就這樣我坐上了警車,被送回了我的中醫診所里。賈富貴在門口處,目送著我,我拿出鑰匙剛要開門。發現門上的三環牌的鎖頭開著,就掛在門鼻子上,賈富貴也看到了這一幕,隨口說:「您也是太著急了,臨走沒鎖門,我都疏忽了這件事,沒提醒您,這要是丟了東西,我可是過意不去啊。」

我朝賈富貴慚愧地搖了搖頭:「我老了,老糊塗了。」

賈富貴說句「我走了」,一轉身上了警車,我目送著警車離去,隨即我進入了診所里,剛一打開燈,發現診所里的水泥地上儘是雪水化成的腳印,顯然這是有人經過雪地,把雪水帶進了這裡,我突然想起來了,我臨走的時候是鎖上門了,我不由得驚恐起來,突然聽到門口處傳來「咣當」一聲的關門聲,和插上門閂的摩擦聲。

我趕緊回頭望去,發現竟然是胡女士和田芳,她們就擋在門口處。那黑紗罩面的胡女士用冷酷地口吻對我說:「我們在這裡先住一晚上,只要你聽話還是可以商量的,我們準備明天離開,而您在鎮里很有聲望,沒有人會覺得您會違法。」

我盯著胡女士,心驚膽戰好半天,才回復胡女士:「田芳的住處已經被搜查了,那些人被營救了出來,你們沒有了財路,逃亡之路不樂觀啊,還是及早......」

「住口!」胡女士打斷了我的話語,又說:「我銀行里有很多錢,早就轉移了,你還是趕緊睡覺去吧,快去!」

胡女士迅速掏出了手槍,威逼著我,我只好向後屋走去,但嘴裡沒閑著:「你們為什麼要替真正的幕後真兇去死呢?他逍遙法外,而你們卻要亡命天涯,這很不公平的。」

胡女士卻陰笑著說:「他很快就會來了,給我們送很多的現金,你能不能活下去,還要看他一句話。」

我沒什麼可說的了,進入了后屋裡,沒脫衣服直接躺在了炕上。我根本就沒法入睡,這就好比刀架在脖子上,誰會進入甜蜜的夢鄉?我偶爾聽到了前屋診所里傳來了敲門聲,接著門閂被拔下的聲音響起,偶爾聽到了一個男人的聲音:「一共三百萬現金,明天你們離開鎮里,最好去境外,我只能幫到這裡了。」

我又聽到了田芳的聲音:「我做這些是為了我的丈夫,他有白血病,需要錢治療下去,一人一半也就一百五十萬,這根本不夠,你當初怎麼承諾的,你忘了嗎?」

男人惡狠狠地說:「承諾?你們能拿到這些錢就不錯了,別討價還價了。」

那胡女士的聲音很冷漠無情:「田芳你是不是誤會了,這些錢都是給我的,你那份早就讓你的丈夫治病花光了,以前給你的少嗎?不要得寸進尺。」

我只聽到田芳說句「你」,就沒有了聲音,隨即傳來了倒地的聲音。

那個男人說:「你給田芳吃了什麼,她怎麼突然昏過去了?」

胡女士的奸笑聲讓我感到恐慌,我聽到胡女士說:「蒙汗藥,效果很好。」

男人只說了一句「你真是太卑鄙了」,隨即傳來了「啪啪」兩聲槍響,接著傳來了胡女士「啊」一聲慘叫,整個空間停止在恐怖的氛圍中,我趕緊從后屋的炕上坐了起來,望向門口處,大口地喘著粗氣,心臟劇烈地跳動,前屋的腳步聲向我這裡逼近,當男子掀開門帘子,用槍指向我的一瞬間,我才發現,他竟然是林凱旋!

我戰戰兢兢地說:「是你!」

林凱旋逼近我:「不錯,我就是幕後主謀,怎麼樣,很意外吧?」

我問林凱旋:「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林凱旋這才激動地吐露心聲:「我曾經很有錢,記得去澳門賭博輸光了家產。我發誓要東山再起,所以,我離婚,取了農行行長霍顯貴的女兒霍燕,她卻不能生育。然後,我通過霍顯貴的關係,貸了巨額現金。我打聽到張大年的媳婦,因患有子宮肌瘤轉為癌症導致危險,急需手術費。於是,我趁人之危,讓他以孩子,作為籌碼。之後,胡瑩的妹妹胡女士要做生意,我幫她投資,很快她對我百依百順。」

林凱旋又冷靜地說「霍顯貴去年剛退休,銀行就開始催債,短期內要沒收我所有財產。再加上,我的工廠連年虧損,已經入不敷出。無奈,我讓胡女士幫我貸款,她無法拒絕。就這樣,胡女士也捲入債務危機里。因此,我們想到發財之道,那就是聯合傅岩、田芳買賣人體器官。同時,我讓胡女士唆使若男與可欣,告訴她們,張大年才是她們的親生父親,是逼債者迫使張大年服毒自盡。而後,再以毒品與金錢控制她們一干人等,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但是,就因你跟賈富貴,讓我希望破滅。不得不殺人滅口。」

「袁敏為什麼也捲入其中?」我問他。

林凱旋抬槍,抵住我的咽喉:「她是我的姘頭。如果霍顯貴不是農行行長,我能娶不下蛋的霍燕?」又說「你自以為聰明,其實你平時的舉動,我是一清二楚。」

「你怎麼知道?」我想明明白白的死。

「很簡單,你那晚去廢棄的磚窯廠,田芳已提前告知我,你所聽到的都是假話。」又說「某天,我讓曉雪轉告你去醫院,當時病房外掉落的七寸匕首,也是我導演的好戲。」

「為何要捉弄我?」

「你幫助賈富貴做事,他很信任你,你可以作為證明我清白的證人。」

「你喪心病狂。」

「不錯。我是喪心病狂,可欣跟若男都是我殺的。只有這樣,才能萬無一失。」林凱旋獰笑著。

「若男跟可欣都是你的養女,你忍心下手?」

他突然臉色陰沉「不,我後來得知,那一次偷我車撞我之人,就是無錢吸毒的可欣乾的。她們對我無情無義,況且沒有血緣,殺她們我毫不愧疚。」

「你不得好死。」

「是嗎?要死的是你!」

我認為自己死定了,於是閉上了眼睛,可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我只聽到林凱旋慘叫了一聲,我迅速睜開了眼睛,就在林凱旋倒下的一瞬間,那田芳的身影顯現在我的眼前,我看了看林凱旋的屍體,這才發現他背後被一把匕首深深地插入,這是田芳乾的事情。

我緩緩抬頭,再次看向田芳:「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田芳淚流滿面說:「您是我的師傅,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您收留了我,儘管這個結局不太好,可我是為了我的丈夫,他有白血病,我不能拋棄她,可我走錯了路,我......「

我突然聽到門口處腳步聲四起,來了不少人,等這些人沖入這間屋子裡,我才發現是賈富貴他們。

幹警們抬槍指向了田芳,賈富貴走到我的面前說:」我一路上在想你是鎖門後跟我離開的,所以我知道你可能有危險,所以.......」

我說:「真兇就是林凱旋,田芳了解這一切,我希望田芳能將功補過,只要不死就是希望。」

賈富貴沒有表態,而是面向田芳說:「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田芳沒有說話,突然鑽進了我的懷裡哭成了淚人,一個勁地說:「師傅,師傅,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我只是抱著田芳,也默默地落淚了,這讓我想起了那古老的詩句「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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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醫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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