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一個天平，一端放上李雪心和實業集團，另一端放上康源，天平立馬就翹起來，把康源甩到天上去。如果康源試圖在自己這邊加上王湘，他會飛得更高，飛得更快。王湘給他的加成根本就是負增長，康濟一定已經開始找律師做切割，要跟王湘離婚，他根本不可能阻止。
康濟跟李雪心交往，那是一拍即合，康源要是試圖阻止這件事那就是自絕於康濟。
康源想了很久，都沒有解決辦法，只能頹唐地跌坐在床上。
他扭過頭，喪里喪氣地問江嵐：「你怎麼偏偏要把這件事情告訴我？」
「我不說，你遲早也要知道的。」江嵐說，「你爸爸可能要讓你的媽媽回國，就這幾天，只不過目的是讓她簽字離婚而不是別的，我怕我不說，你會以為公公原諒她了。到時候失望，會更傷心。」
與其做不切實際的幻想，不如直接戳破泡沫，讓他直面現實。
康源嘆了口氣，無言以對。
江嵐替他考慮，也確實沒有錯，萬一她不說，康濟找他讓他通知王湘回國，無論是他還是王湘都一定會以為康濟已經原諒王湘了，也相信王湘了。抱著希望等到兩個人見面的時候康濟再宣布說要跟王湘離婚，別說王湘了，突然受到這種衝擊，連他都不能接受。話說回來，按照王湘的性格，要是回國當天知道叫自己回來是要離婚，說不定會當場發瘋。
任性的王湘，從來都不顧後果，也不會替他這個兒子考慮的。
「你說得對。」康源點點頭，「我先提前告訴我媽，讓她有個心理準備，先想清楚再回來。」
「幫她調整好心態吧。」江嵐說，「對了，不如你提前先跟公公溝通一下，要說服你的媽媽，也需要他來配合。我覺得公公應該還是想要和平分手的，如果鬧得太難看，李小姐也會不高興，說來說去都是為了康家，讓公公給婆婆賠個小心吧。」
「好吧，我去找他談談。」於是康源又把衣服重新穿上了。
這次要談的是正事，穿睡衣不像話，他還是打算穿著正裝去見父親。
康源走之前繞到江嵐這邊狠狠抱住她：「多虧你告訴我，不然，我真的很多事都沒防備。」
江嵐用沒受傷的手摟住他的背，溫柔地說：「你是我的丈夫，我當然要站你這邊。」
康源用力勒了她很久才放手，拉拉扯扯讓江嵐把自己送出門。江嵐站在門邊目送他下樓，擺擺手，然後轉身回到房間，快步走到床頭櫃前，彎腰拿下正在充電的手機，迅速撥出了一個電話。
給遠在海外的康慈。
一般情況下，只要是她給康慈打的電話，除非康慈暈倒，不然就算睡著了也會爬起來接。
「喂？」
「我是江嵐，想問問你，這周回國嗎？」
「我還在上學。」
「不是停課了嗎？」江嵐反問。
「……我不想回國，回國幹什麼？我現在不知道看到我爸爸要說什麼。」康慈對江嵐時總是會很誠實，有什麼想法都說出來，基本不會在她面前隱瞞情緒。因為，他有那麼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有江嵐這個樹洞最靠譜。
「不要緊啊，又不是叫你回來看爸爸。」江嵐問，「我猜你還沒跟王湘驗DNA吧？」
「沒有。」康慈硬邦邦地回答。
「那麼你的機會來了。」江嵐說，「王湘很快就要回國了。」
電話那邊沉默片刻，康慈懷疑地問：「我爸爸不計較了？」
江嵐說：「那倒不是。」
然後頓住。
康慈追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經過一番拉鋸戰後，江嵐才將在國內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她並不擔心康慈會將這一切告知王湘，因為她對康慈非常了解，他是什麼樣的性格，會做什麼樣的決定，全部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康慈最多是逃避回國，絕對不可能攤開來談，因為他心裡已經種下了懷疑的種子，如果不私自搞清楚他跟王湘的血緣關係，是不會和王湘交心的。
等到江嵐說完，電話那頭遲遲沒有動靜，只是隔一會兒傳來比較粗的呼吸聲，不然她得拿開手機看看屏幕，確認一下電話有沒有掛斷。
過了很久，她都沒有等到康慈開口，於是主動詢問：「你什麼時候買機票飛回來？」
「我沒說我要回來。」康慈說。
「你想逃避一輩子嗎？」
「我要上學。」康慈還是用那種硬邦邦的語氣頂嘴。
「可是你明明就已經停課了。」江嵐補充道，「我知道的，你別想騙我，是你哥告訴我的。他已經知道你停課的事，學校打電話回來通知過一遍了。只不過我勸他你需要休息，才沒讓他把這件事告訴你爸和王湘。你要自己回來，還是讓你哥押你回來？」
「我跟我、我跟她有沒有驗DNA關你什麼事，你為什麼要管我？」康慈難受地說，「我不想面對，不想接受，為什麼你要逼我？」
江嵐換成了溫柔的語氣：「我沒想逼你，可是，你怎麼能說你的事情與我無關呢？我多關心你啊，我照顧你那麼久，是真心希望你好。我催你去驗證這件事，是因為我站在你的位置上，才會希望你能解開這個謎團。難道你不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誰的兒子嗎？你又不是撿來的，如果你真的是Sabrina的兒子，那王湘就是你的殺母仇人啊。她明知道你不是她親生的還要養在身邊……你不害怕嗎？」
康慈沉默了，這次連粗喘的呼吸聲也沒了。
經過一分鐘的寂靜后，康慈緩緩說道：「好，我會儘快回國，但是你要幫我瞞住那邊。我這次回來只是想要驗證這件事，誰也不想見。」
「你自己低調一點吧，我最多幫你瞞住這個消息，不告訴你哥還有你爸，但是要有別的記者拍到你的樣子，我可就管不了了。」
「那也行。」康慈答應。
講完這件事情以後，康慈就急匆匆掛斷了電話。
江嵐看了一眼手機，露出了滿意的表情：「時間掐得剛剛好。」
……
第二天，李雪心又來了，帶來了一種藥油，據說能治療凍傷。
江嵐笑眯眯當場拆開了藥油，坐在客廳給自己抹上。
另一邊，李雪心和康濟對上眼，並肩離開大宅，到外面的院子里賞花去了。
「真是甜蜜啊。」江嵐感嘆了一句，望著空蕩蕩的客廳，笑了起來。
現在李雪心連直播的借口都不找了，把藥油扔給她就跟康濟出去約會，遲早連藥油的借口都不需要。果然，第二周她下樓時就從女傭那裡聽說李雪心來過，但是並不是來找她的。康濟親自開車，送她去江邊散步了，兩個人吃完早餐才走的。
「哦？那他們今天會回來吃午飯嗎？」江嵐問。
女傭連忙回答，「會，老爺特意說今天午飯要按李小姐喜歡吃的口味做。」
然後露出了苦惱的表情。
她沒有招待過李雪心，對李雪心的口味一無所知。
「我知道她喜歡吃什麼，等下我去吩咐廚師，你去做你的事吧。」江嵐溫柔地說。
「是，謝謝少夫人。」女傭感激地一鞠躬，然後扭頭走了。
自從江嵐接手大宅后，雖然賬本交得勤快了，但是普通員工卻覺得活得更輕鬆。第一她們不是小頭頭，不用記賬；第二，江嵐的性格比王湘好得多，從來都不會苛責她們，也不會莫名其妙地發脾氣，打人、砸東西，上班的時候不用戰戰兢兢。從某個方面來看，希望王湘別回來這事，康家大宅的目標是一致的。
要不是擔心自己位置不穩，可能連康源都有點支持爸爸做這個決定。
因為若李雪心能入主康家和騰達，對公司絕對是有利的。
他過不去那個坎，除了王湘是他親媽，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擔心李雪心還能生。她保養得那麼好，如果非要拼一個，或者採用了別的辦法，那他可就地位不保了。畢竟子憑母貴，從李雪心這邊生出來的小孩獲得的支持比他大得多，王湘那邊，不給他拖後腿就不錯了。
「那你也不能怪婆婆呀，她也是被陷害的。」江嵐推著他的背，捏捏他的肩膀，非常溫柔地替遠在萬里之遙的王湘講話。
「我當然知道……」聽到這句，康源的口氣放軟了，「她畢竟是我親媽，就算搞出這種事情我又有什麼辦法？還不是只能替她承擔。」
「是啊，辛苦你了，現在公公也不去公司，全都交給你擔著。」江嵐又用力捏捏他的肩膀。
「給我也好過給別人，累就累了。」康源嘆了口氣。
江嵐想了想，問：「對了，公公的大壽是不是快到了？」
「嗯。」康源閉上眼睛，靠在她懷裡微微嘆息。
「我們要準備一個禮物嗎？我不知道要送什麼好。」江嵐接著問。
「他喜歡書法，到時候，我去淘一副字送給他。」康源輕鬆地說。
康源並沒有把這當成什麼大事，直到翌日從康濟那裡聽說，他要在大壽的晚宴上公開與李雪心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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