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突擊檢查
之前他也從母親的口中了解到,在這晉王府四周,那前街後巷,挨門挨戶住著的可都是父親當年的軍中親隨,而且其中絕大部分還都是那秘諜司中退下來的老人。那麼,這一群人若是有效組織起來,想要將這晉王府的安保工作做的滴水不漏,倒也未必辦不到。
今夜,趁著這月色正明,慕容燁就要站在這最高處暸上一暸,看看這晉王府的防衛系統,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運作法。
也意在抻量抻量,這些個秘諜司里呆過的老人,手上是不是真有兩把刷子。自己預定的手下班底,究竟具不具備培養潛力。
咯,輕微的一聲脆響,瓜子皮破,內里瓜子仁已經被舌頭捲入口中。
隨手丟開,瓜子皮隨風而飛,盪呀盪地自殿頂飄落下來。
好巧妙不巧,有一片瓜子殼竟然飄到了殿左那座假山石后極為陰暗的角落,落在了一個人的肩頭。
暗哨,這是慕容燁迄今為止所發現的十四個暗哨之一。
除了這十四個暗哨之外,在這王府四角的角樓之中,各有著六名弓弩手隱身於那角樓暗格之後。
這些還只算是明面上的防衛力量,至於那暗地裡的防衛力量,卻要比這明面上的防衛力量多上幾倍。
前街,後街道,左右兩邊巷子,一共十八家門鋪,每鋪中都有一隊五人小隊值守。
說實話,對於這樣的防衛網,獨孤篪是不滿意的,很不滿意。雖然說,這前後街,左右巷子,這正對著晉王府的所有店鋪家宅,實際上皆為王府所有。其中居民,店鋪老闆,夥計皆是慕容垂原軍中老人,包括其家屬。
而且這些人也不僅僅是只懂得陣戰的軍中健卒那麼簡單,其中大部分人都曾是某門某派中招攬來的高手。
除了這些,王府正對門的那家王氏衣帽店的老闆,王良,其實就是曾經密諜司專司防衛與刺殺任務組織策劃的副令主汪士奇。
這樣的防衛網,在獨孤篪眼中實在有些小兒科了。不過回過頭來想一想,在如今這個年代,既沒有那種超遠程的殺傷性武器,又沒有先進的高科技偵察觀測器材,更沒有能夠將人凌空輸送的飛行翼,若是有人真要從這雙層防護的防衛網中突破進來,達到直取中軍的目的,還是有著極大的困難的。
刺王殺駕,那是一項專業性極強的技術活兒,雖然說,具體的執行者必須要有相對卓越的個人勇武,可若是單憑個人武功,那可是沒有辦法完成這項工作的。
就慕容燁的了解,在這世上,能夠高來高去的所謂高手並不多。就比如自己這樣,能夠不藉助任何工具便能悄無聲息地爬到這大殿頂上來的人,整個天下絕對挑不出五十個人來。
而且,這樣的人物,要麼是名重一方,威權一時的鎮中大將,要麼是江湖之中某個名門大派的一派之主,讓他們去扮演一個刺客的角色,其實並不容易。
「雖然表現的差強人意了一點,不過倒也不是不堪造就,只要嚴格訓練一番,還是能夠成長為獨擋一面的精英的。」慕容燁心中暗自給出了王府防衛隊伍的評估結果。
「也是時候該見一見他們了,母妃那裡應該已經將我的意思傳遞給了他們,既然得到了消息,卻沒有一個人主動過來見我,看來他們對我還是保有著一種觀望態度呢。嘿嘿,既然如此,也就不要怪本世子要掃一掃你們的面子了。」
心中打定主意,慕容燁嘿嘿一笑,輕輕將手中的瓜子盤安放在殿脊之上,一貓腰,右手攀著殿角,只一卷身,身形便陷入檐下暗影之中。
再過片刻功夫,他已經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那名暗伏於假山陰影中的暗哨身後。
一貓腰,將嘴湊近那暗哨後項,惡作劇地輕哈了一口熱氣。
項后忽起一股熱風,只驚的這暗哨背上的汗手都豎了起來。
雖驚,心卻不亂,這暗哨反應倒快,一個側翻的同時,那右手上握著的匕首以極快的速度向後劃去,所取位置,准準的便是偷襲者咽喉該在的位置。
功夫不錯,出手也算乾脆利落,判斷也算精準,可是最終還是沒有什麼用。就連報警信號都沒有來得急發出來,人已經沉沉睡去。
只是一指,那後項上只受了慕容燁一指,甚至在被這一指點中時,這位暗哨都沒有感覺到太大的氣力,足見敵人認穴是何等的準確,力道拿捏的也是何等到位了。
半個時辰之後,在前院柴房的角落裡,斜躺在柴禾垛上的第十四名暗哨,借著那未曾糊上窗紙的窗戶上散下來的月光,終於看清了制住自己的這個刺客的面容。
只是當他看清楚近在咫尺的這張熟悉的娃娃臉,那臉上的神情一時變的既是驚訝,又是羞愧。
緩緩挪開搭在這暗哨咽喉處的手,讓對方恢復了說話的能力,慕容燁向著這暗哨微微一笑,緩緩站直了身體。
「世,世子。」見制住自己的竟然是自家的小主人,這暗哨這才放棄了報警的打算。
「怎麼,見到本世子是不是感到很驚訝?」戲謔的目光,戲謔的口吻,讓這名暗哨感覺更加的無地自容。
「小的不知道,竟然是世子在跟小的戲耍。」這暗哨試了試,除了一張嘴巴,身上的其它部位還是動彈不得,心中不由暗暗驚訝。
他之前曾聽父親說過,武道修為極高之人,懂得一種神秘的法門,點穴,自己現下的這種狀態,分明就是被點中了穴道的結果。難道,難道世子他竟然是一位武道修為極高的絕世高手?不應該呀,他才有多大一點年紀。
「你叫慕完是吧,對面高升米鋪慕大叔家的小兒子。暗影甲字隊伍長。你以為本世子是在跟你鬧玩呢是么?你覺得本世子很是有閑,還是晚上睡覺睡魔症了,夢遊呢?」
慕容燁從旁邊的柴禾堆上提了一捆柴禾下來,放到這慕完跟前,緩緩坐了下來,這才抬頭笑嘻嘻地望向這慕完問道。
「啊,不,不是,小的說錯話了。只是這大晚上的,您這是?」
慕完的眼睛上下動得一動,看那意思是在問,你將我點倒在地,不是為了戲耍我,又是個什麼意思。
「突擊檢查,知道嗎?本世子今夜臨時起意,對府中防衛情況進行突擊檢查。不過呢,你也看到了,這檢查的結果實在不能讓本世子滿意啊。十四個暗衛,一個接著一個被本世子放倒在地,卻沒有一個人能夠發出警報的。唉,你說說,若是本世子真是一個於今夜潛進王府中的刺客,此時王妃的安危又會如何?本世子和世子妃的安危又會如何?想來真是令人擔心啊。」
聽了慕容燁這話,慕完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這分明就是一個大耳刮子接著一個大耳刮子煽完了左臉再煽右臉的節奏,那整整一張臉皮都被煽飛了去,可是他偏偏就沒有半句話可以反駁。
「父王將我母子三人的安危交託到諸位手裡,那是父王對諸位的信重。本世子以前也相信,諸位絕對不會辜負了父王的這份信任,也就心安理得地享受著諸位的保護。
當然,對於諸位的用心保護,本世子一直是心存感激的。本世子也從未曾懷疑過你們的忠心,懷疑過你們的責任心。
可是這忠心歸忠心,責任心歸責任心。沒有忠心,沒有責任心事情就辦不好,可是光有忠心,光有責任心,這事情也未必能夠辦得好。你說是不是呀王叔。」說著話,慕容燁的頭已經轉向了柴房門口。
「世子說的不錯,今日聽世子這一席話,真是讓老夫慚愧的無地自容。」
隨著門外人話音落地,那柴房門戶無風自開,背著月光,一道瘦俏矍鑠的身影走了進來。
雖然是背著光,又是夜間,不過獨孤篪還是能將來人的容貌看的清清楚楚。三縷長須,一襲青袍,眼狹而長,給人印象最深的就是那額頭,比之常人,其寬高都多出許多。
「王叔來得倒快,不過沒有驚動母妃吧?」見此人進來,慕容燁並沒有起身相迎,只是指了指旁邊的一捆柴禾,那意思就是坐下來說話。
親王世子有親王世子的尊貴,部曲有部曲的身份,若是禮太過了,不但不會被人認為是有禮賢下士之風,反而會被人認為是做作,這樣反倒不好收攏人心。越是隨意,越能夠拉近二者之間的關係。
前世之時,慕容燁可是認真研究過心理學的,他知道,象汪士奇這樣高智商的存在,可不是那些個頭腦簡單,空有一身武力的魯莽匹夫。什麼推食食之,解衣衣之這一類的手段,也就只能哄得這些個人感激涕零,忠心報效,而象汪士奇這樣的存在,也就只有在心中真的認可了你時,才會忠心於你,那些個花頭對他根本無用。
慕容燁的這種表現明顯讓汪士奇心中很是驚訝,他那一對狹長的眼睛眯了一眯,堆起一臉的笑意,忙忙地向慕容燁拱了拱手。
坐下之時,雙手一托,將手中一件事物向慕容燁遞了過來,同時口中說道:「哪能呢,既然已經得了世子明令,知道那些個暗哨被制因是出於世子的考驗,屬下那能隨隨便便就去打擾王妃休息。」
表面上極為淡然,可是在這汪士奇的內心裡,此時卻是波翻浪涌,那裡還能平靜得下來。
今天晚上,慕容燁忽然給他來了這麼一招,實在是他不曾料到的。
之前,他已經接到了王妃的令諭。雖然那位盧王妃只是叫身邊的嫫嫫傳了個口信過來,也並非強行要求他們這些人應該如何如何,只說世子有意建立自己的功業,若是可以,還請他們多多給予幫助。
話雖然說的婉轉,可對於他們這些個部曲來說,那就無疑於是王妃令諭了。
按著道理來講,作為部曲,對於王妃的令諭只有遵照執行的本分,沒有質疑猶豫的道理。可是自家這位世子之前是個什麼貨色大家可都是心知肚明,雖然聽說後來有所好轉,可這好轉之後究竟又比之前強上多少,大家心中沒底。
若是智若常人那還到罷了,背後有著晉王府作後盾,再加上自己一幫子人的支持,協助,建立些許功業也算不得什麼難事。可若是還與之前一般,那麼所謂的建立功業就只能是一個笑話,跟著傻世子瞎折騰,其結果必然會讓整個晉王府跟蒙羞。
而自己一班人若是隨了如此一個主子,為其張目搖旗,自己名聲臭不臭地還在其次,晉王府的名聲要是因此臭了,那可就百死莫贖了。
只所以在受了王妃的令諭之後,沒有在第一時間去見世子,還是想考量和了解一下這位世子的情況,若是真的比之前大有好轉,自己等人這種態度,他必然會有一些應對措施出來,那時是好是壞也就一目了然了。
可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多日不見動靜的這位世子,一旦發動起來竟然似晴空里落下的霹靂一般,除了讓人震驚之外,更是讓人沒有半點防備。
極有深意地望了汪士奇一眼,將那枚自己的隨身玉佩自對方手中取了過來。
這是能夠表明自己身份的東西,當汪士奇在那第一個被制伏的暗哨身上發現這件東西時,就一定能夠想到出手人的身份,也就能夠想到他出手的目的何在。若是做不到這一點,他那原密諜司主司行動策劃的副令主,可就真有些浪得虛名了。
屬下,這兩個字可不是隨便自稱的,那是要看對象的,若是在自己所在的位置,坐著的是自己的父親,那麼這個稱呼就沒有什麼問題。
可對於他來說,汪士奇可以自稱老奴,因為他本就是晉王慕容垂從法場之上救下的罪奴,在被赦了奴籍之前,還真就做過一段時間晉王府中家奴。。